拿著紅薯特地塞給他的肉包,疾步朝馬廄走去。
馬槽前,一個穿著灰白袍子的老人在喂馬。
聽見身後有人來,老人轉過身含笑,露出一口黃牙:“少爺,今起的真早,是有事要出去嗎?”
老人名叫墨頓,墨匠的傳承人,會一手木匠的好手藝,是老爹的舊部,由於年紀大了,加上舊疾複發,早些年便讓老爹帶回了家。
“老墨啊!把馬車給我備好,我得去趟學宮,可能要晚些回來。”原主和老墨是忘年交,所以一直這麽叫他。
將馬牽出馬廄綁好韁繩,交到少爺手中,老墨笑了笑:“老爺知道你要用,一早就讓我把馬喂飽了。”
薑北望聞言不由一驚,果真是知子莫若父,這預判的能力也太強了吧!以至於後面一段時間極度認為老爹有掛。
“知道我爹最近為什麽急躁嗎?”薑北望一口咬住肉包,反覆咀嚼…味道不錯。
昨兒老爹無故暴走,他想問出原因。
老墨抓了抓頭髮不多的腦門,思考片刻:“我聽老爺提了一嘴,好像是因為鐵料的事。”
大淵鹽鐵屬於官營,禁止民間私營買賣,而這鹽鐵生意卻是被人壟斷的,那就是長孫家,皇帝的大舅哥,當今的國舅爺。
而工部生產兵器鐵器等物,完全繞不開要和長孫家交涉。
長孫家,難道和使團的到來也有關系…薑北望若有所思,發現自己想到太多。
轉而對著老墨露出一副“你懂的”的笑容:“那啥,今兒不用趕馬了,我從二叔那拿了壇藥酒放你屋了,知道你好這口,少喝點。”
說罷,他拽起馬韁一屁股坐上馬車。
老墨聞言,臉上樂開了花,笑的合不攏嘴:“還得是少爺,懂我。”
他連忙打開院門,目送少爺離去。
薑北望“駕”的一聲,消失在後巷。
…
天空有些昏暗,像是要下雨。
從自家後院出來,薑北望輕車熟路繞過人多的街市,抄小路,去接上官勝。
大淵律法極嚴,內城禁止騎馬,但是可以行駛小型馬車。
有馬車自然快上很多,何況是抄近路,他很快便到來到東城外的大理寺。
上官勝與薑北望打了個照面,裹了裹儒衫鑽進車廂,因為他走的儒家路子,是個柔弱書生,所以駕車這種賣力氣的活計都會交給薑北望。
車廂內,上官勝將想了一夜的話,提前給問了出來,“三郎啊!你說這二皇子為何提前來提親呢!我看提親是假,來學宮找茬是真。”
薑北望“籲”了一聲,放慢速度,準備走街過巷。
扔進去一個肉包,上官勝撿起來擦了擦,一口咬住…白嫖的果然香,還是熟悉的味道。
“這不是我們能知道的,吃你的包子吧!”薑北望也想知道,但他明白不是上官勝想到那麽簡單。
就是不問,急死他。
上官勝自說自答,嘴裡塞著肉包含糊不清:“你別裝了,我還不知道你,心裡跟貓抓似的。”
“我可聽說了,大遼那位百年不遇的才子,就在使團當中,此人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號稱大遼什麽來著…你覺得會不會是昨兒站在二皇子身後之人?”
忽然,馬車轉彎進入巷道,前車軲轆無故卡在青石板的凹槽處,無法前進。
薑北望眉頭一皺,用力抽了一鞭子,想要用蠻力衝撞過去。
這時,黑馬突然受驚,前蹄高高躍起。
“籲”的一聲長嘶。
薑北望隱隱感到不對,是脊背發寒。
習武之人有著本能反應,他下意識躲過遠處擲來的飛鏢,並向身後大聲喊道:“上官白嫖,趕緊趴下。”讓自己的身體面積變小,就不會被即將到來的箭矢射穿。
上官勝臉色突變,立即照做,他無比相信薑北望的判斷。
箭矢穿過車廂,從他頭頂飛過,被車簾泄力紛紛落下。
“這到底怎麽回事?”上官勝懵了。
完全不知道什麽情況,有種未知的恐懼在他腦海裡蔓延,從而身體本能的在輕顫。
看了下四周,薑北望反應過來:“看來我們是被人盯上了,你先趴著別動。”
他跳下馬車,試圖攔擊,雖然前方有四個蒙面人持刀向自己過來,但不能坐以待斃。
“大哥,好像不止我們一路人,剛剛的箭矢應該另有其人。”其中一個黑衣人道。
“我們的任務是要活的,好像有人要他命。”
薑北望看了周遭,腦海裡快速分析著局面。
從投擲的兵器來看一共有兩撥人,一波隱藏在暗處,而對面的蒙面人顯然是擲飛鏢的。
雖然已經出了內城,但外城任有金吾衛巡邏,城內禁止打鬥,沒有官職不能佩刀的,不穿官袍不準持刀,違律者,杖責80,罰100兩。
聚眾持刀,斬立決。
光天化日,還敢持刀攔路行凶,已經超出薑北望的思考范圍。
暗處是誰?這眼前的四個又是誰?
“去你大爺, 我得罪誰了…”薑北望氣急,爆了句粗口。
打起萬分警覺,將身體的每處細胞發揮到巔峰狀態,以他煉身巔峰的實力,一對一還能撐一撐,可這是一群。
“你們是什麽人,是誰派你們來的?”薑北望高聲喊道,這裡靠近內城,提高音量,顯然是想把這裡發生的事情迅速傳給官府。
與此同時轉過身,雙手用力將陷進凹槽的車輪給提了上來,隨即一掌推在馬脖子上。
黑馬吃力順勢轉頭向原路奔跑。
薑北望大聲道:“快去搬救兵。”
上官勝更懵了,“去哪?找我爹嗎?”
“黑羽,知道去哪。”薑北望聲音透著急切,心裡有股邪火在燃燒。
薑府一共養了兩匹馬,一條是老爹的白雲,另一匹便是這匹千金難買通靈的雪蹄烏金驃。
記得二叔已經摸到凝神的門檻,眼下只有二叔能救自己了…薑北望安慰自己道。
“薑三郎,你要是死了,紅薯可就是我的,我…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雙眼有些模糊,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聽話,上官勝起身摸到韁繩。
“駕!”
他用力一甩掌控好方向,黑羽一聲長鳴,前蹄開始踏步,隨即一個勁的朝著一個方向奔跑。
此時,站在巷口的百姓被黑羽衝開,紛紛站在遠處看熱鬧。
而眼前四名蒙面人已然等不及了,“你還是跟我們走一趟吧!否則我們就不客氣了。”
其中兩人已經形成夾擊之勢,向著薑北望緩緩逼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