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鳳*元年,七月初六。
黑色的天,如瀑的雨。
雨中的禹王祠靜靜的。庭院正中一座大鼎,高約丈許,三足兩耳,口如滿月。鼎身非銅非金,遍布銘文。環禹王鼎之周,正東,正西,正北,各有一人:正東之人,身高足有九尺,面如生鐵,豹頭獅鼻,頜下漆黑短須,身著皂袍絲帶;正西一人,身形挺如青松,一襲青色漢衫,面如冠玉,眉開八彩,可惜隻余一臂,左臂齊肩而斷;正北一人則是名道祝,須發如霜,木簪別頂,一身道袍,足踏雲履。
三人三位:天、地、人。以禹王鼎為陣心之三才陣。
過不多時雲散雨歇,月滿中天,鼎中盛滿雨水。水汲月華,如納月入鼎,雙月並映。一時之間,庭院仿佛明亮幾分。此時才依俙可辨鼎中竟有一物浮於其中,是一個約滿周歲的孩童,赤身裸體,片縷不著,面朝上,眉眼緊閉。
“姚兄,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我舍棄一臂,才從長安未央宮的新君王莽處奪得這雙魚玉佩的陰面。雙魚玉佩孤陰不長,獨陽不生。令郎板肋虯筋,至剛至陽。為今之計,只能借其體封之,則雙魚玉佩永無陰陽合壁之日。我東方朔望以畢生修為作保,必不傷令郎性命,只是恐難保其三魂七魄周全......”
“朔望兄,我省得。雙魚玉佩是莽賊的心血之寶,他便是憑借此物力壓高祖佩劍奪得漢家氣運。天幸之,朔望兄奪其雙魚玉佩陰面,方為漢家宗室留得一線生機。今夜,就為我兒定名姚剛,至剛至陽!”
“好,姚兄,不愧當為漢太歲!”言畢,東方朔望單臂從懷中取出一物拋至鼎中。月光之下,玉佩一面光滑如鏡,一面雕刻雙魚,環繞相扣,渾如太極。道祝隔空一掌擊鼎,激蕩鼎中無根之水,孩童即隨波而起。“漢太歲”姚期立掌如鞭,直擊玉佩,暗勁如山。雙魚玉佩如同活物一般,靈動如丸,隨勁而走,竟如魚躍飛澗般想跳出鼎來。
一柄八面漢劍,未卜先知般迎在鼎口。劍尖寒光如豆,卻一下將雙魚玉佩擊個粉碎。兩條小指般大小的魚兒,一條紅魚,一條白魚,上下左右環繞遊動,靈活至極。但失去玉佩的魚兒就只能在鼎中遊動。不多時,就見紅色的魚兒遊進了小孩的左鼻孔,白色的魚兒遊進了小孩的右鼻孔。東方朔望吸氣凝神收回八面漢劍,右手伸出食指點在孩子眉心,渡氣歸元。
雙魚玉佩來歷玄妙異常,魚非魚,玉非玉,陰面製魂,陽面造物。陰面有存取魂魄之力,陽面賦複製生靈之功。紅魚非魚,而是火鳳之魂;白魚非魚,實為寒螭之魄。年僅周歲的孩童如何能壓製的住......?
【*注:史上王莽新朝共歷三年號:始建國(公元9-13年),天鳳(公元14-19年)和地皇(公元20-23年)。本書因情節需要,隻取天鳳和地皇兩個年號,故時間與史實稍有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