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了撤退的丁奉,自然是沒有辦法獲得打掃戰場的權力。
而留在洞庭湖的韓當,面色就更加精彩了。
這一戰不僅損失了周泰這一位身經百戰的虎臣,甚至連周泰的兒子周邵都沒有保住。
這也就算了,清點過傷亡之後,被燒死的水軍不下萬人,那些木質的大船更是無一幸免,全部變成了湖上的塵埃……
韓當恨得牙都咬碎了,卻也無可奈何。
“放棄……”
韓當這會兒的身子骨還算硬朗,戰場經驗豐富的他,也知道這個營地留不得了。
敵軍知道這處營地的位置,己方又處於下流位置,風向也向著敵方,對於水戰來說,基本上是優勢都在敵方那兒了。
若是雙方戰力有差距,或許還可以挽回這種頹勢。
可是,韓當今天也看到了,敵方的兩位統領,一個比一個強,一個比一個猛。
現在連周泰都死在了他們手下,江東水軍之中,又有誰能夠跟他們相提並論?
再說兵士,今天這些士兵,韓當也看到了,他們的戰鬥力難道比江東水軍弱嗎?
可別忘了,原本的荊州水軍就已經讓孫權相當忌憚,認為他們有順流而下直滅江東的水平。
今天的荊州水軍心存死志,為了幫關羽報仇,更是發揮出了遠超以往的戰鬥力。
以這般戰鬥力,足以讓韓當驚詫。
權衡了利弊之後,韓當也只能選擇放棄這一處營地。
“公覆啊……若汝在天有靈,應當會笑話某吧……”
望著面前的湖水,韓當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老戰友。
黃蓋,字公覆,與韓當同為江東三世老臣,兩人與程普,祖茂自黃巾時,便已追隨孫堅左右,為江東穩固立下了汗馬功勞。
如先前所說,這片地區曾經是黃蓋訓練水軍的地方,可現在,身為老戰友的韓當,卻在此處,任由敵將肆虐,甚至被人打得灰頭土臉。
無可奈何……
“父親……”
韓綜看自己親爹在那邊黯然神傷,還是湊了上去,問道:“當真要放棄此處?若是至尊問起……”
他的話沒有說完,韓當只是暼過來一眼,韓綜便住了嘴。
這要是至尊問起來,怪罪到我父子頭上又該如何?
韓綜倒是想把罪過都推到周泰父子的頭上,可他也知道自己父親的德性,肯定是不會這麽做的。
無可奈何,只能把周邊的設備也一把火燒了,免得之後再便宜敵方的人。
回過頭,丁奉這邊,清點了戰損之後,立刻就派人把戰報傳達給了劉懷。
周泰與周邵的首級,那自然是先保存著,等戰事結束,再直接送到成都去。
不然,劉懷帶著兩個腦袋打仗,回頭不得寫信過來問問丁奉是不是有啥大病。
深知戰場士兵心態的丁奉,也沒有急著慶功,而是站上船上甲板,面對著岸上的諸多士兵,喊道:“諸位,吾等今日燒完了敵軍全部的戰船,離迎關君侯回荊州,又進了一步!”
“奈何,我軍這次同樣也損失了四百六十位兄弟,並且多半沒能帶回他們的屍體……”
實際上,古代戰鬥一般也是不會在意死去將士的屍體,也就那些有些身份地位的,之後才有可能由自己的親屬派出使者,準備錢財,去敵軍那邊換回來。
同時,也只有戰勝軍有資格打掃戰場,掩埋屍體。
這些士兵當然也早就習慣了戰死沙場,客死他鄉,倒還真沒預料到丁奉會這麽說。
順帶一提,雖說現在八百人只剩下一百多人還有戰鬥能力,但是還有兩三百傷兵,四百多人是確定已經戰死了的。
士兵們沒有啥反應。
他們也不是啥都會有反應的,面對丁奉這般說法,也只能搖頭歎息。
“但也只是這次!”
丁奉欲揚先抑,很快便有了轉折,“某保證,吾等將會一直勝!一直勝!這次隻燒掉敵軍戰船,下次,吾等必定可以殺敗敵方大軍,斬殺賊酋,尤其是那個韓當!”
“這次,若不是韓當來援,吾等絕不會狼狽而逃!”
丁奉起頭,關索自然是要應和的。
“那個韓當,也是孫權狗賊手下的一員大將,出自幽州遼西,算起來,跟大伯,三叔還是同鄉。”
大伯,劉備。
三叔,張飛。
這兩人是同鄉,都出自幽州涿郡涿縣,
遼西也在幽州,自然算是他們的同鄉。 uukanshu
這個時代……也別說這個時代了,放在古代,乃至現代,鄉黨都是有先天親近的。
當然,江東這邊可能除外。
韓當明明是劉備,張飛的鄉黨,卻幫著孫權背刺自己的鄉黨,更是讓關索恨得牙癢癢。
關索調動起諸多荊州士兵的怒氣,丁奉也適時喊道:“等某打下江東,必取韓當老賊狗頭,祭奠這次陣亡的將士!”
這次,荊州士兵們終於是有了動靜。
本來,剛剛打完一場仗,他們也有些身心俱疲了,沒興致回應丁奉的聲喊。
可現在不同,丁奉成功選拔出了一位敵將,來調動這些荊州士兵的情緒。
“斬殺韓當!斬殺韓當!”
很快就有人喊起了口號,這倒是比丁奉還積極。
丁奉也是樂見其成,喊起了口號,把“韓當”這面旗幟豎了起來。
當然,現在士氣再高也沒用,收拾收拾,可以回去睡覺了,再等候劉懷的指示。
而劉懷,在夷界內收到了丁奉的戰報,頓時喜上眉梢。
他倒還是克制,沒有直接喊出聲來,只是把戰報一收,招呼道:“傳我將令,召集兵馬,攻打桂陽!”
“命令丁奉,關索,繼續訓練水軍,打通河道,不管敵軍有多少水兵來,一律給我吞下!”
“喏!”
諸多五溪蠻之中,最為親近大漢的沙摩柯現在也是劉懷身邊的近臣。
劉懷發號施令,第一個做出反應的便是沙摩柯。
他快步跑出城,大喊道:“傳侯爺將令,攻打桂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