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還可以追溯到以前,他前一世的記憶也在腦海中清晰地浮現出來,從小學到大學所學的知識,在互聯網上看過的雜七雜八的資料,現在都像是刻在腦子裡一樣,哪怕再小的細節也能清清楚楚地回憶起來。
再翻開剛剛到手的《赴西洋水程》,快速瀏覽幾頁後把書合起來默默背誦,然後重新打開書檢查,果然一個字都沒有背錯。
這要是去考科舉,絕對手到擒來,把四書五經、朱子集注全背下來,再找一些當下流行的時文背一背,狀元不敢說,進士基本上是穩了。
就算許長生不打算考科舉,親自下場摻和官場上的事兒,這項天賦也有大用,今後免不了要和各種文人打交道,肚子裡有東西才不會出紕漏。
還有腦子裡那些後世的知識,挑選合適的機會拿出來,必然能推動華夏文明的發展。
回去的路上,許長生就在馬車裡繼續翻看《赴西洋水程》,王景弘在撰寫這部書的時候非常用心,只要是涉及到航海的,事無巨細全都記錄下來。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針路,所謂針路就是用是利用指南針導航的航向。
華夏自從宋代開始就將羅盤用於航海,羅盤由十二地支,八天乾和八卦中的四限配成二十四個方位,即子、醜、寅、卯、辰、已、午、未、申、西、成、亥、甲、乙、丙、丁庚、辛、王、癸、乾、坤、艮、異,每個方位相隔十五度。
針路就記載了船隊從某處到某處需要按照什麽方向走。
比如從赤坎山(越南東南沿海的藩切)至逼羅的航程中,自真鮪(越南南端海中的奧比島)至大橫山(東埔寨西南沿海的潘陽島)這一段,必須按照羅盤指針指向庚戍位的方向走。
然後用特製的線香來計算時間,一支線香燒完為一更,一晝夜分為十更。
針路圖上詳細記載了從某處到某處有多遠,需要用多少航速航行幾更時間,如此以來,只要有針路圖,大明的艦隊就可以擺脫原始的以近海陸地參照物進行航行的古老方法,進入遠洋航行了。
所以針路圖向來是不傳之秘,誰要是能掌握某條熱門航線的針路圖,就能保證數代人的富貴,這條海路只有他們家能走,那還用得著為賺錢發愁麽?
而現在,有了這部《赴西洋水程》,許長生就等於掌握了從大明沿海到南洋各國再到印度洋乃至非洲沿岸多地的詳細航線,只要能組建一支船隊,再募集可靠的水手,就能賺取潑天的富貴。
如何打造船隻、訓練水手也不用擔心,書裡同樣有詳細的記載,只需要嚴格按照書中記載操作就行了。
現在唯一需要顧慮的就是,在大明,想賺錢可不是有本事就行了的,你是什麽地位,能賺多少錢,這些都是有潛規則的,許長生一個白身,可沒資格參與這門生意。
這些都是那些沿海大家族才能染手的,這些家族有著嚴格的分工,讀書出眾的子弟去考科舉,為家族提供官面上的庇護。
擅長商業的子弟負責組織貨源,搜集瓷器、絲綢等暢銷產品運到碼頭,再把船隊帶回來的香料、烏木等海外珍品銷往大明各地。
武力出眾、狠辣果敢的子弟負責率領船隊出海,一路抵擋風暴、海盜的騷擾,將船隊順利帶往目的地,交易完畢後再返回大明。
而針路圖則掌握在家族核心嫡系成員手中,絕對不會外傳,出海的時候如果遇到海盜無法抵擋,他們往往會在第一時間銷毀針路圖,保證這條航線始終不會泄露給外人。
要是外人貿貿然去和他們搶飯吃,必然會遭到全面的攻擊,在陸地上,官府會用各種理由找他的麻煩,不把他折騰到家破人亡決不罷休。
在海上,沿途不停地有海盜找他的麻煩,普通商船也會對他展開攻擊,反正在海上,海商和海盜往往呈薛定諤狀態,兩者的身份隨時都可能進行轉化。
就算僥幸滿載而歸,他帶回來的香料、烏木也沒人會買,只能堆在倉庫裡發霉,然後在某個月黑風高的晚上,被付之一炬,燒的乾乾淨淨。
如果許長生只是想發財,恐怕還要費一番心思才能參與到這門生意當中,他得在官面上找個靠山,和各大海商家族協商妥當,只有獲得他們的認可,才能從中分一杯羹。
至於能分多少,就看他在官場上的靠山有多硬, 自己的實力有多強了。
但是許長生的目的並非如此,他專門從京城趕到南京把《赴西洋水程》弄到手,更主要是不想讓華夏錯過大航海時代,最重要的是大明出海的人越來越多,至於這個人是不是他自己並不重要。
所以他完全可以在暗地裡把這些針路圖多抄錄一些散出去,然後躲在幕後吃瓜看戲就行了!至於賺錢,這對穿越者而言完全不是問題,隨隨便便就能找到一堆辦法。
再說了,許長生有的是時間,完全可以多收養幾個像高顯那樣的孩子,從中尋找在航海方面有天賦的,從小進行針對性培養,讓他率領船隊出海就行了。
第二天,許長生和王臣如約在鄭春兒家相聚,倆人相談甚歡,許長生有求於王臣,而王臣也想在京城找個信得過的合作夥伴,幫他銷售各種香藥。
雙方一拍即合,許長生回去的時候就帶了不少香藥,王臣還利用錦衣衛千戶的身份,讓許長生坐上了官船,沿著大運河一路北上即可抵達京城,攜帶的貨物還不用交稅。
出發前,王臣又來到碼頭給許長生送行,“賢弟,這次你來的不巧,哥哥我手上的香藥就剩下這點兒了,你下次來的時候,提前讓人捎個信,哥哥我備好貨等著你!”
“一定一定,到時候南京這邊有那些北方藥材緊俏,哥哥也可以來信給我說,我也好備貨!”許長生知道,王臣手上肯定不只有這點貨,雙方現在還是第一次合作,信任度還不夠,所以才沒有多給罷了。
道別之後,許長生便踏上了回京的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