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正前往南京準備擔任考官的是翰林侍讀曾順元,曾順元於成化十五年順天府鄉試中舉,接著又一舉過了會試、殿試,進入翰林院任職。
而成化十五年順天府鄉試的主考官則是徐瓊,徐瓊在進京趕考的路上水土不服,幸好遇到了一位叫許長生的醫者及時救治,這才趕上了會試,並在其後的殿試中高中榜眼,進入翰林院任職。
因為有這層關系在,許長生事後又長期經營,他現在去徐家就跟回自己家一樣,徐瓊是曾順元的鄉試坐師,他能有今天,幾乎可以說是拜徐瓊所賜,所以徐瓊讓他辦點事情,他自然不敢推辭。
於是許長生便拿著一份名單請曾順元幫忙,讓他錄取名單上的士子,這倒是跟東林黨日後在江南乾的事情差不多,東林黨在江南講學聚會、影響朝政,同時也影響著江南鄉試的結果。
如果東林黨力捧某人,則某人幾乎肯定可以通過鄉試,如果東林黨厭惡某人,則他還沒進考場,就可以準備下一次的鄉試了,要是不在兩屆鄉試間隙贏得東林黨的原諒,他下一屆照樣中不了。
可惜東林黨沒有利用好這些資源,他們進入朝廷後只知道爭權奪利,從來不做實事,堪稱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許長生在翰林院有人,能影響到考官的決策,而在江南又有大量學子受他影響,那自然要學學東林黨的手段,爭取多推一些思想比較開闊的士子進入官場,再通過他們來影響大明朝廷。
曾順元看到名單沒有絲毫猶豫,這可是他的坐師兼翰林院前輩交代的事情,他要是不給辦,那以後就別在士林混了。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怎麽把名單上這些人的試卷找出來了,南京鄉試每屆都有兩千余士子參加,最終隻錄取一百多人,而且還有謄錄、糊名等防作弊手段,想從兩千多份卷子裡找到這些人的確實有點難。
而且曾順元並不能第一時間接觸這些卷子,會試按照五經分為五房,各房設數名閱卷官,由他們進行第一輪篩選,挑出合格的卷子交給主考官審核、排定名次。
要是各房閱卷官沒有找出這些人的卷子,那曾順元就只能從黜落的卷子裡搜卷了,而搜卷等於否定了閱卷官,這對曾順元而言也是不小的麻煩。
這些許長生也做好了準備,南京鄉試房考官也是進士出身,經過他的運作,這些房考官裡面也有自己人,他們都提前看過了名單上那些士子的文章,熟悉了他們的文風,閱卷的時候基本上一看就知道,這就和武林中人見到鐵山靠就知道是坤拳一個道理。
為了防止萬一,這幾位考生還會在卷子裡寫上約定好的特定詞匯,這樣房考官找起來就更容易了。
見許長生準備如此妥當,曾順元就放心了,等到了鄉試時間,從各房考官手裡接過卷子一看,果然有一些含有暗記的卷子,曾順元都一一取中。
名單公布,許長生名單中的十三名士子中了十二個,唯一落榜的那位純屬運氣不好,答卷子的時候一時沒注意,忘了避一個比較冷僻的諱,這個錯誤實在是太過低級,房考官也不敢錄他。
此次南京鄉試一共錄取了一百二十八名舉人,許長生一系就佔到了十分之一,而在浙江、福建、北直隸、湖廣等地,許長生也有安排。
要是再加上此前已經考中舉人的,等明年會試的時候,起碼有二三百受許長生影響的舉人進京趕考,許長生依舊會為他們提供各種便利,幫他們考中進士。
就算考不中也沒關系,舉人已經可以當官了,幫他們在吏部走門路謀取一些看似不起眼、實則很關鍵的職位,依舊可以發揮重要作用。
不想當官也不要緊,舉人在鄉下幾乎就是天,他們可以幫忙遷徙流民、建造工坊、搭建銷售渠道,讓許長生控制的組織觸角伸到大明最基層。
鄉試結果剛出來,就有人找到這些新舉人詢問進京時間,到時候路上會有標行的人一路護送照看,到了京城也有安靜整潔的地方居住,他們根本不用為這些瑣碎的事情操心,專心準備會試就行了。
見大功告成,許長生便離開南京,使用千裡符抵達襄陽,以馬建林的身份去見了當地文武官員,這些官員其實也在為如何處置流民而頭疼。
幾年前右都禦史項忠總督軍務平定流民,成化元年狀元黎淳作《平荊襄碑》以讚頌此事,卻因為項忠殺戮過甚被士林嘲諷為墮淚碑。
項忠、黎淳等人因此名聲大損,這些官員也害怕被扣上劊子手的帽子,大明怎麽說也比滿清強一點兒,不會把曾剃頭這種人當聖人。
許長生給他們的借口是招募流民去宣大屯田種糧,然後拿糧食向朝廷換鹽引。
當年朱元璋制定了開中法,朝廷招募商人輸糧換取鹽引,憑引領鹽運銷於指定地區,剛開始商人們還從其他地方調集糧食,後來發展成乾脆在邊塞附近置地屯田,就近把糧食送到邊關。
這門生意發展到現在已經比較成熟了,拿來當借口正好合適,所以當地官員並無懷疑,或者就算有懷疑也不揭穿,反正流民留在荊襄也是麻煩,既然有人幫著處理,那就別想太多。
得了他們的同意,許長生的手下便大搖大擺地進入看管流民的營地,挑選妻兒俱全的流民進行招募,這樣的人才可控,要是光棍一條,說不定半路上就跑了。
而且他們到了滿剌加開枝散葉也有利於擴大華夏苗裔在當地的比例,如果隻挑光棍,還得給他們找媳婦兒。
這些孩子到了滿剌加會按照許長生的想法進行教育,等他們長大就可以派上大用場了。
幾日後,第一批流民便招募完畢,準備運往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