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大明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300官與10萬人

劉吉也袖手看天，開口道:“我這個欽差來遲一步，你直接說後邊怎麽交代吧。”

李四有聞言有些詫異，索性敞開天窗說亮話:“閣老。無旨殺官肯定是我逾越了，但這個罪責不該你們來定。我是南征副帥，行的是軍法，只有陛下和五軍都督府能管。”

“何至於一定要殺?”劉吉問出心中疑惑。

李四有答道:“我看見他們的脖子，知道他們的脖子一定有些發癢。”

劉吉翻個白眼，但人既然已經殺了，留下來的好處當然要爭一爭。他說:“人死了，抄沒的家產當入國庫，由戶部派人接收。”

李四有道:“大頭已經充軍費了，剩下的你去和陛下爭吧。”

此刻兩個大佬談話，其他人離開遠遠的，幾丈之內只有他們倆。劉吉眼角瞥一瞥四周，小聲對李四有道:“我來一趟，總得替大夥拿點好處吧?你既然肯背殺人的黑鍋，何不幫我再背一點點，老夫記著你的情。”

李四有問:“你想怎麽辦?”

“再殺幾個。”劉吉道，“你將那些勾結的奸商再挑些肥的出來殺了，他們的家產老夫抄入戶部。”

李四有深深看劉吉一眼，道:“我等了你快3天，南邊不能再拖，我今晚便南下。給你留50錦衣衛，你在湖廣省可以暫時指揮他們，你愛怎麽辦都行，打我的幌子也行。”

說完，不管劉吉同不同意，喚來一個心腹囑咐幾句。而後，李四有在大堂案桌上鋪開白紙，揮手寫下一行大字:

三百貪官與十萬將士孰輕孰重?

當著劉吉的面，李四有大聲吩咐錦衣衛:

“將我這幅字拓印100份，裱起來，再帶人去湖廣省各處州縣宣揚，就說我李四有為了南征10萬將士，行軍法殺了300貪官。就在各地的城門口大聲說一個時辰，讓各地百姓自己評判。“

又道:“湖廣省宣揚完畢，你帶著這幅字去京師見陛下，這幅字就是我給陛下的交代。一路上在各處州城都給我停下來好好宣揚宣揚。明白嗎?”

在場的錦衣衛兩眼放光，大聲答應，全然不顧劉吉的臉色拿著字出去拓印。

劉吉歎道:“殺人誅心。你把人殺了，還讓人家名聲臭大街。”

“不誅心何必殺人?”李四有冷聲道，“貪官還想落個身後名，做夢！”

當晚李四有便帶人南下，空蕩蕩的府衙裡只剩下特意留給劉吉的50個錦衣衛。劉吉枯坐府衙半晚，第二日一狠心，吩咐那些錦衣衛按照先前遺留的名單去抄家。

“老夫也算有個交代。”劉吉心中暗道，“諸位被害的同僚，老夫多找幾個商人陪你們上路，黃泉路上人多不寂寞。走好。”

消息總是跑得比人快。李四有還未出湖廣省，關於他暴殺300貪官的事情長了翅膀一樣飛遍周圍各省。

許多人都在議論那句:三百貪官與十萬將士孰輕孰重?

這個問題普通老百姓自然想都不用想，答案一目了然。

文人士大夫之中除了少數愣頭青，多數在內心深處覺得10萬丘八的命哪配跟我輩文人相比?但這種話沒人敢明著說。相反，在公開場合，他們紛紛忍住心中的恐懼跟著喊:殺得好。

喊得慢了，別人說你也是貪官怎麽辦?

李四有出了湖廣進入廣西省，他剛一入省界，當地縣官早已在驛站外恭恭敬敬等候多時。見到一眾飛魚服縱馬而來，縣官當場跪倒在地，口中高呼:“本地縣令在此，不曾耽誤大軍運糧！”

喊一遍不夠，連著喊三遍。

李四有感慨不已，到底是將這些喜歡礙事的家夥們暫時給殺服了。他懶得下馬，帶著手下馬不停蹄越過驛站遠去。

等馬隊走遠，連蹄聲也聽不見，縣令在漫天塵土中站起身，揉著跪酸的膝蓋慶幸:“我撿了一條老命。來人，抬老爺我回家，今晚過年！”

廣西的官，李四有只要存心找茬，鐵定能再殺一批。但他不能再殺，因為他還指望廣西官員幫他在陸地上轉運糧食。

靈渠水道不能直通南征前線，後續的200多裡陸路，還得靠本地官員組織民夫幫忙。嚇唬住這些官，讓他們盡心做事，將功贖罪吧。

消息飛一般傳入安南，傳入到諒山腳下明軍大營之中。

張懋汪直兩人正在大帳之中對坐犯愁，忽聽帳外遠遠有歡呼聲，隨即歡呼聲被巡營的軍法官製止。但帳外不斷有人小聲議論。

兩人尚在疑惑:援軍未到，後續糧食未到，軍中能有何喜事?耳聽到帳外吳夢達的稟報聲:“大帥，有大喜事。”

隨即吳夢達步入帳中，說道:“整個廣西省傳遍了，那位李四有李副帥在湖廣省一口氣殺了300多官，眼下馬上進廣西，廣西官員正在拚命給咱們運糧食，生怕運得慢了挨一刀。哈哈哈哈。”

張懋汪直聞言不止是驚喜，簡直驚呆了。300多官，他們可是知道其中的份量，這幾乎是將一省之內數得上的官員一網打盡！

沒想到這李四有居然這麽狠。

汪直在心中感歎，忽聽張懋擔心地對自己說:“汪提督，咱們也算過命的交情。聽說你和李四有鬧崩了，你可得小心，這個人太狠了，小心他報復你。”

汪直張張嘴，他不好給張懋說明真相，隻好點頭道:“說的是，咱家不能給他抓住把柄。”

李四有人未至，而南征大軍士氣已然被鼓舞。

張懋汪直走出大帳到軍營四處巡視。軍法嚴苛，大軍之中不得隨意喧嘩，但北方軍卒人人面帶喜色。

進了狼兵的營地，裡面軍紀松弛，許多光膀子的狼兵們說得唾沫橫飛，更有許多人在那裡流著口水臆想300個平時欺負他們的縣太爺排成一排被砍頭的樣子......

張懋回身對吳夢達歎道:“賢弟誤打誤撞，隨口一句建言，居然放出來這麽一條吃官的大蟲。現在各地都在喊李四有‘官屠’，名至實歸啊。”

吳夢達暗自得意，口中道:“不是忠君愛國的，不會乾這麽得罪人的事。他是真不怕別人報復。”

汪直感慨:“比我狠。我最多殺30個。”

吳夢達又道:“將士們最喜歡的是那句:300貪官與10萬將士孰輕孰重。這句話深得軍心。人人都在說，國朝如此鼎力支持南征，何愁不勝。”

南征將士雖然士氣大漲，但只有幾萬兵力並不足以滅安南。

李四有先到廣西見了主要官員，而後一邊巡視糧道，一邊向鎮南關行進。一路之上，他在考慮怎麽說動張懋，他要甩開膀子來票大的:滅安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