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連良道:“肯定是個瓦剌小部落,正合適抓了頭目審問情報。只是營地裡韃子稍多,大夥想想辦法。”
眾人沉思,馮雙全道:“不如等這韃子頭目出來放風,強行帶走?”
馬連良道:“此計甚好。但要耗時間等。”
這幾日李四有大致估量出眾人武功高低,心下已有計較。反覆盤算,開口道:“其實我有個辦法,要不聽我的?”
馮雙全見是他說話,縮縮脖子。楊永勝自打加入錦衣衛後幾乎一言不發,此時更不說話。馬連良面露期待之色。
李四有道:“咱們四個全是夜眼,黑夜裡能看清人。今夜三更,直接殺進去屠個乾淨,只需留下個頭目問話即可。”
馬連良等人沒想到出得是這麽個主意,待要反駁,李四有道:
“到時候我獨自殺進去,你們三個在外邊拿弓箭守著出口,不能放跑一個。咱們全滅了這夥韃子,以後也可以從容轉移,等到其他韃子發現不對時,咱們說不定早已到家。如此,風險也小。”
說的很有道理,問題是你一個人怎麽殺光韃子?
馬連良張口欲言,卻又閉口不語,卻是想起了之前旁觀這少年日日操練弓馬的恐怖經歷,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在腦中盤旋:說不定他真能全殺了?
李四有展顏一笑。
“聽我的,就這麽說定了。”
三更,四人匍匐到那營地大門五十步開外。
營地甚小,圍牆單薄,隻開了一個正門。大門周邊圍牆上插了四根火把,火光邊隱約蹲著四個韃子在守夜。
李四有觀察良久,從箭囊中抽出四根箭,一一插在地上。起身,張弓。夜空靜寂,弓弦接連四響。他拋下弓,背負長槍,腰別短棍,慢悠悠走向大門。
馬連良三人趴在地上,見那圍牆上身影一個接一個悄無聲息地倒下,看來俱是被一箭封喉。三人之前暗自打定主意,萬一失敗立馬跑路,見此不由得信心大增。
遙遙望見李四有輕輕一跳,抓住圍牆頂端攀爬而上,回頭朝他們揮揮手,身影隨即沒入黑暗中不可見。
營寨裡依然靜寂無聲。
李四有靜立在黑暗中,仔細傾聽。
耳畔中傳來眾韃子扯呼嚕打鼾聲,偶爾夾雜有幾句含糊聽不懂的夢話。在遠處角落韃子拴馬的地方,有馬兒在嚼草料。安下心細數,還有一百零三人,其中一個似乎是個女韃子。
又聽到極遠處,馬連良三人正在輕輕向大門口挪動。
他解開長槍,插在地上,抽出短棍,拉開最靠近的帳篷門闖入其中。
入帳聞到一股說不出的熏臭,裡面幾個韃子沉睡正酣。撇一眼帳中,尋到把短刀輕輕抽出,毫不客氣,數著韃子的個數,挨個貼住喉嚨一拉,鮮血噴出。
片刻後出來,輕輕把帳篷掩好,內裡卻再無聲息。
如此沿著周邊帳篷一個一個操作,到最後只剩中央一個稍大的。
馬連良三個已然爬到大門口二十步開外。分散開,半蹲身子,搭箭在弦,屏聲靜氣。
忽聽吱吖門響,營寨大門被緩緩打開。緊張之下,馮雙全差點一箭射出去,卻見李四有提著長槍正朝他們招手。
李四有大刺刺領著他們往中央帳篷走,隨口道:“殺了九十八個,中間帳篷有四個留著,應該有韃子頭目。”
營地地上或插有火把,昏暗中三人茫然跟上,一時如在夢中。
到那帳篷門口,李四有依舊將長槍插在地上,吩咐楊永勝留在外邊守住門,三人持短兵一擁而入。這次簡單粗暴,將帳篷裡四人韃子一一按住捆牢。
其中一個衣著華麗的應該是頭目,睡夢中突遭變故,操著蠻語大喊大叫。火光中漏出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渾身散發熏臭。
李四有皺眉正欲退出帳篷,聽得馮雙全驚道:“有個中原女子!”
霍然望去,那女子雖著胡袍卻是漢人女子形狀,眉目清秀,容貌甚佳。
她聽來人說的是漢話,哭喊道:“我是被狗韃子搶來的,家裡人被韃子害了,只剩我一個。軍爺,替我報仇!”
馮雙全慌忙要解開那女子的捆綁,馬連良止住他,對那女子道:“姑娘,我等是錦衣衛,此次深入敵後,萬事須小心謹慎。待會兒再給你松綁。”
又吩咐馮雙全審問俘虜,四人中也只有他久在邊地懂韃子語言。
李四有臉色陰沉走出帳篷,聽到裡面審問俘虜,似乎前言不搭後語。
略加思索,對楊永勝道:“老楊,那些帳篷裡都是死韃子。腦袋不好帶走,你找個皮袋子,將韃子的左耳俱都割下來裝好,或許能算軍功。”
“大門口還有四個死的,一共一百零三。活口還有三個。”
楊永勝唯李四有命是從,點點頭自去。
李四有依槍盤坐。
他想著帳篷裡被北虜所掠的漢家女子,又大略分辨營寨裡馬匹數量。一定要帶這女子回去,她不該死在塞外。
中原少戰馬,近兩百匹戰馬不能放棄,只能等天亮再走。
今夜月明星稀,他心中沉鬱,一時間隻願倒頭大睡一場,醒來後萬事俱休才好。
不一刻,馬連良出帳。
“小馮語言不精審起來一知半解,必須把這個頭目活著帶回去,讓錦衣衛細細審問。”
他瞧見楊永勝在各個帳篷進進出出,猜到李四有的意思,又另行囑咐:“老楊,有金銀細軟也一並收了。兄弟們發點小財。”
楊永勝遠遠答應了。
哪裡要他吩咐,李四有早瞧見楊永勝腰間另外別了個小袋子。
將那女子身份確認無疑後松綁,又將那三個活韃子加重捆好塞住口舌。
待楊永勝收工,四人計劃後續。
再過一個時辰天亮。李四有說天亮出發,還說一定要帶上那女子,兩百戰馬也要一同帶回去。說完找個地方倒頭便睡,再不多管。
三人面面相覷,最後馬連良道:“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