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大明第一卷 第四章 江湖兒女

“這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玉泉院也是江湖啊，老道士總歸是為你好。你入了山門學了武功就算江湖人，你在家裡蹲馬步，那就是蹲在江湖，身不由己。”

又道:“在江湖上混得好，一般都有字號。你師父我在江湖上蒙朋友抬愛，最近新得了個字號叫君子劍。你以後估計要叫小君子劍，威風中透著儒雅，很不錯。”

李四有莫名的後背發涼，建言:“君子劍不如俠義劍威風，要不讓您的朋友們改改?”

“有道理，但這名號叫開了就改不了。這江湖，身不由己啊。”

嶽掌門興致來了，叨叨了一通江湖形勢。

天下有五嶽，華山是其中一個，五個嶽聯合起來稱五嶽劍派，專門鎮壓邪惡的江湖魔教，那些害人的土匪都是魔教人。

嗯，華山在最前頭，嵩山在最後頭，就這麽排。

李四有問他，咱們華山有四個人(包括1歲超級零字馬大宗師嶽靈珊)，那最弱的嵩山豈不是最多才三個人?

嶽掌門說，兵貴精而不貴多，咱們華山是高手厲害，早幾年還近百號人，五嶽盟主就是華山派，要不是那場瘟疫......

總之，祖上曾經闊過，現在正行走在即將再闊的路上。

李四有回想起在玉泉院看過的大明堪輿圖，發現重大破綻。

“魔教要是集中起來偷襲某個最弱的嶽，比如嵩山?等到其它四個嶽來支援，幾千裡地，嵩山不是早就躺了?”

“這，只能盡力撐住，等支援。”

這些個嶽都是群廢物，跟嶽掌門一樣的廢物，待他將來壯大華山，豈能跟這些廢物混在一起！

李四有憤然直言:“不如退出五嶽聯盟。我華山威震關中，不要那四個嶽扯後腿。將來我長大了練好武功光大華山派，師父您就是天下第一劍。”

嶽掌門有點兒繃不住，咳嗽兩聲。

“畢竟聯盟幾十年，退出是不可能退出的。其實嵩山派左冷禪武功也很高。師父我比他年輕十歲，將來且看。”

又道:“魔教教主任我行，副教主東方不敗，都是當世數得著的大高手。為師不一定能打贏。”

居然有如此囂張的名字！李四有歎服。

“他們爹娘怎麽敢這麽起名字?太不要臉了！依我看，這倆人碰到一起非打起來不可。”

噗呲，外邊忍不住笑，英姿颯爽的師娘憋著臉推門進來。

嶽掌門漲紅臉與師娘迷之對峙，李四有看不懂。

師娘坐過來，拍拍他的小肩膀，語重心長。

“這臉皮啊，江湖兒女日漸腫。”

“你以為江湖是個啥?江湖不光是打打殺殺，還是面皮名聲，人情世故，更是利益往來！”

“除非深仇大恨必須見個生死，但凡過得去的都講究個點到為止。魔教的產業到處都是，五嶽的生意也遍布大明，互相碰到了全都砍死嗎?”

他迷惑不解。

師娘柔聲道:“小四有，師娘我十個月才懷下小靈珊吧?小靈珊長大要二十年。就算全大明有幾萬個江湖人，一年也才幾百個小孩子，他們長大也要二十年。”

她停一停等李四有自己想。

最後說:“如果正教魔教碰面就你死我活的，這幾年幾十年下來江湖上還能有活人嗎?”

李四有震驚。

腦袋裡拚命做基本算術題，而後撥開雲霧恍然大悟。可不是這道理?為了大夥兒都能活得好好的，必須講規矩。

腦筋一轉，問師娘:“萬一那魔教不講規矩非要打上來怎麽辦?那個嵩山還不如華山，才三個人，豈不是要滅門。”

師娘轉身凝視嶽掌門，神情烈烈。

“四有你記住了。我華山兩百年道統持正而行，所作所為無愧於心。假如強敵來犯不可抵擋，非要滅門，我輩何懼一戰。死則已！”

嶽掌門站起來莊重的躬身抱拳一禮。

“華山嶽不群，謝寧中則女俠賜教！”

幼年李四有熱血沸騰。

聽師娘的語氣我華山派還有些危險，以後定要加緊練功，要打得魔教不敢來，到時候我華山威震關中。我天下第三，嶽掌門天下第二，師娘天下第一。

李四有已經認定師娘的武功比嶽掌門高，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至於嶽掌門這個天下第二麽，將來讓他當個坐著打的天下第二。

次日下午，他鬥志昂揚地在玉泉院翻找醫書，隱隱約約，他擔心幾年前華山派那場可怕的瘟疫。我華山雖強，要是再來一場怎麽辦?

必須要解決！

靜誠道人看不過去，問他原因，聽他說要治瘟疫，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他。

再然後守拙道長也知道了，再再然後周圍一大群中年的，中老年的，老年的道長們都用奇怪的眼神圍觀。

李四有從醫書堆裡挑出一本，顯然不是醫書。

嗯嗯，靜誠道人在後邊咳嗽一聲，過來輕輕從他手中抽出這本書。

“這本我找了好久，原來在這兒啊。我先拿回去看，你找你的。”

李四有莫名其妙，接著翻找醫書，聽見靜誠道人轉身出了書庫，過一會又進來，還帶進來許多小道童。

道長訓話:“你們看完書為啥不放回原處?現在起，仔細檢查書架，不準再有亂放的書。”

小道童們齊聲答應，在書庫裡忙忙碌碌，在各個書架一本本仔細查看藏書，李四有拉住邊上的玄清小道童。

“道長這是怎麽啦?至於嗎?”

玄清衝他眨眨眼，還沒答話，就聽見靜誠道人低聲說:“玄清，去忙你的事。”

玄清暗暗做個鬼臉低頭去別的書架，靜誠道人彎下腰對李四有說:“要不要我幫你找找?”

說著話抽出本醫書。

“這本不錯，《本草綱目》。”

李四有接過來， 問他:“院裡的書全在這兒嗎?”

“這一書架全是醫書，別的書架不用看。”

李四有四下打量整個書庫，有幾個書架空蕩蕩的。

靜誠道人也看到了，他說:“留著地方存放新書，院裡每年要加好幾個書架呢。”

整理完畢，有兩個小道童拿著手裡的書交給靜誠道人。道人點點頭，讓小道童們散了，見李四有在專心看書，他隨後離開書庫。

後院。

靜誠道人找到守拙老道長。他遞過去幾本書，說道:“今天好險，這幾本放錯地方了，沒收起來，差點被發現。”

老道長看看書名說道:“不礙事。百密一疏，防不勝防，能拖幾天是幾天。”

老道長親自來到書庫，李四有連忙向他行禮。道長問他:“你受啥刺激了?”

他把師娘說的話學了一遍。

道長黑瘦的老臉綻放出菊花一樣的笑容。

“小寧這個性子啊，似柔實剛。不過她說得對，規矩是要講的，起初的時候肯定沒規矩，到最後為了大家好，不得不有規矩。這也是道法自然。”

“你師娘天生慧根，比姓嶽的酸丁強多啦，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聽見老道長讚美師娘貶低嶽掌門，李四有露出會心的微笑。

他挑好醫書帶回書房，跟玄清並排坐在一起。偷偷問玄清:“當年華山派的瘟疫你知道情況嗎?”

玄清臉朝前方，搖頭晃腦裝著在背書，低聲說:“我比你小一歲，上哪兒知道啊。大人們不讓提，那種晦氣的事別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