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大明第一卷 第四十五章 金盆洗手

“今天酒樓的損失田伯光包了。”

陸大有正在幫令狐衝包扎傷口，聞言不敢反駁上前去搜田伯光。令狐衝是個講義氣的，還想開口求情，瞧見李四有臉色，又瞧樓上眾人皆在歡慶，低頭不再說話，身邊的儀琳小尼姑道:

“令狐大哥，我這裡有恆山派的金瘡藥，內服外用效果極好。”

她說著話也不避嫌，自懷裡掏出幾個小罐子給他上藥。嶽靈珊在一邊見到，笑盈盈的，嘴裡嘖嘖有聲。

林平之心裡有話想跟李四有說，他自顧自己一身髒衣服，不好意思靠近，李四有瞧見他猶豫的樣子，拉他過來坐下。

“咱們先吃完飯再說事。”

林平之心頭一熱，坦然坐下。

飯後眾人一起找地方住店，奈何因為金盆洗手大會城裡的客棧爆滿，好不容易尋到個偏僻的小店住下，當晚林平之來找李四有將他身世和盤托出。

原來他是福建福威鏢局的少鏢頭，家裡遭到青城派滅門，據說父母還活著被青城掌門余滄海帶到了衡陽城，他千裡迢迢一路乞討跟過來想尋機救出父母。李四有問他:

“青城派為何要滅你們鏢局，又留下你父母活口，他們到底想要什麽?”

林平之猶豫片刻。

“家祖林遠圖自創七十二路“辟邪劍法”曾經威震武林，打下了福威鏢局的基業。我們後輩不孝學不到祖宗劍法的萬一，為人所辱家破人亡。我多日來反覆思索，青城派不是為錢，是為我家傳劍譜。”

李四有以前聽嶽掌門提過林遠圖和辟邪劍法的事，隱隱暗示辟邪劍法似乎和華山之前被搶走的葵花寶典殘卷有些乾系。

他聽到林平之那句“後輩不孝學不到祖宗劍法的萬一”，心裡一動，怎麽跟葵花寶典除了東方不敗沒人能練一樣?

瞧見林平之說出劍譜時那副猶豫的神色，知道他將祖傳劍譜看得極重，既然肯說出這個大秘密，內心裡對自己已經認可。他心裡滿意，看來這林平之還是個明事理的人。

假如這辟邪劍法真的如他所料，那就是個大笑話。李四有不揭破，大言道:

“你找我幫你救父母，仇家不過是青城派，我可以幫你，但有個條件。”

林平之心頭狂跳，以為他要辟邪劍法，自己家傳劍法也就那樣了，靜等他開口。李四有道:

“以我的武功，日月神教的鎮教神功葵花寶典也不會放在心上，你們林家的劍譜我更沒興趣。我要的是你這個人，你這個人很好，我希望你幫我做件事。”

林平之松口氣，又提起一口氣，心想最多不過一條命，為了父母舍出去吧，他咬牙答應。只聽李四有悠然道:

“我要你加入華山派，將來做華山掌門。”

李四有瞧著他目瞪口呆的樣子心裡得意，可算尋著個好苗子，這少年機敏人品好，為人還知恩義，又不是華山農莊裡子弟，實在是再合適不過。這下總算可以將令狐衝給換掉。他解釋道:

“我和華山派有些乾系，以前也曾是華山弟子，後來自己破出山門。“

“華山嶽掌門一直不滿意這個掌門弟子令狐衝，今日你也見過了，令狐衝不是個分得清是非的人，華山派以後交給他準沒個好。等救出你父母，我帶你去見嶽掌門，保你做華山掌門弟子。”

林平之驚呆了。

李四有當晚出門，拿上錦衣衛的腰牌尋著白天見到的暗記進了一家獨門小院，正是錦衣衛的秘密窩點。

他亮出腰牌，打著趙千乘的名號請當地錦衣衛幫忙找人，又拿出田伯光身上搜出的錢財作為謝禮，錦衣衛連夜找了衡陽幾個地痞頭目，問出來幾個有外來道士居住的地點。

他回到住處拉上林平之轉身出門，黑夜裡有人接應。

“已經確認了一處，裡面住著個穿道袍的矮小道人，應該是青城余滄海。”

到了地頭，李四有不廢話，一腳踹開院子門闖進去，口中大呼:“官府抓賊！”

院裡一陣亂，他帶著林平之直入後院，林平之見到房間地上躺著的兩個男女慌忙上去查看，正是他父母。他母親已經斷氣，父親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兩句話，也跟著斷了氣。

林平之扶屍大哭。

李四有耳力超常聽清楚了他父親遺言。心道果然跟劍譜有關，如果所料不錯，辟邪劍法跟葵花寶典應該是一路貨色。

燈火中，他父母一人胸口一個黑手印，想來是青城派的人問不出東西來，又見形勢不妙驚動了官府，索性直接殺人滅口。黑夜裡不好追，李四有道:

“是青城派下的手。小林，你好好學華山派的武功，將來親手去報仇吧。”

林平之含淚道:“多謝李大哥，我定要親手報此血海深仇！”

他想到整個福威鏢局上上下下只剩下他一個，悲從心來放聲大哭。

林平之不願自己父母埋骨他鄉，最後錦衣衛幫忙運出城去火化了屍骨，林平之帶著兩個骨灰甕在第二日趕回住處。

他紅著眼睛不多話，只是換下乞丐裝穿一身孝衣。他本是個容貌俊雅的少年，但整日裡神色冰冷拒人千裡之外，華山弟子不太願意和他說話，倒是嶽靈珊看他可憐，時常寬慰他幾句。

幾日後，嶽掌門和師娘趕到衡山城，眾人匯合後，李四有拉著他和師娘到僻靜處說話，把林平之的事講了一遍，直接說這個少年合適做掌門弟子。

嶽掌門思付良久，隨後當眾宣布收了林平之入山門，其它的話沒多說。

李四有瞧著嶽掌門的神色，知道他肯定又在心裡惦記辟邪劍法，心想等到衡陽的事情了結，看我不給你下一劑猛藥。嘿嘿。

這日劉正風劉三爺金盆洗手的日子終於到了，林平之內穿孝衣，外套一件華山弟子的青袍跟隨在嶽掌門身後，李四有也隨著眾人一起前往劉府。

他不再是華山弟子，進門之後獨自離開混入一眾江湖人士之中。

待正午吉時已到，劉三爺出場儀式開始。

中間有些小意外，劉三爺居然花錢捐了個朝廷武官的身份，最大的意外是嵩山派的大批人馬趕來製止他金盆洗手，說他和魔教勾結，要他親手去殺了勾結的魔教妖人。

真是一場出人意料的大戲，李四有在人群中看得津津有味。

場中風雲突變，嵩山的人居然拿了劉正風的家眷做人質。

劉正風言道:他和日月神教長老曲洋只是琴音相交，兩人只是在音律上互為知己，他從來沒有出賣過五嶽劍派，也萬萬不肯做出傷害知己的事情，只求退出江湖。

此等情形，在場五嶽劍派夠份量的高手必須要出來表態。

衡山掌門莫大先生沒出現，也許躲在暗處旁觀;泰山派的道士站住嵩山一邊。

唯獨恆山派帶隊的定逸老尼姑是個脾氣暴躁的，當場大罵嵩山派拿人家眷為質十分無恥， 又轉身斥責劉正風不明是非，不知道她到底站哪邊。

只剩下嶽掌門沒表態，他正要出來說話，忽聽有個陰沉的聲音道:

“嶽掌門收了林家的獨子入華山，辟邪劍法已然在股掌之間，不回去好生謀取劍譜，在這裡多管什麽閑事。”

近來福威鏢局被滅門的事漸漸傳開，那聲音言下之意幫著嵩山派，又暗指轟動江湖的辟邪劍譜，可謂用心險惡。

眾人看去，說話的是個矮小的中年道士，林平之盯著他眼裡似要噴出火來，正是青城派掌門余滄海。嶽掌門神色不變，揚聲道:

“此小人之言。我華山派自有傳承何須謀取辟邪劍譜，何況林家家破人亡真劍譜早已失傳，若真劍譜在，你余滄海能滅了福威鏢局?據說先前這位少年雙親被你余滄海抓獲一月有余，真有劍譜怕是早已落在你手中。”

眾人聽到滅門內幕一片嘩然。

余滄海不再多說，盯著林平之冷笑不已。嵩山派領頭的有三個人，其中一個手舉五嶽令旗的叫大嵩陽手費彬，他眼見事態失控，喝一聲:

“動手！”

嵩山弟子手起一劍，刺穿一個少女后心，正是劉正風的女兒劉箐。

劉正風目眥欲裂，仍然不肯答應，嵩山弟子又押了他兒子上前，作勢要殺，劉正風還是咬牙不松口，他兒子怕死嚇得跪在地上求饒，嵩山眾人哈哈大笑。

識海深處陽光明媚的少年輕輕哼唱起歌謠，李四有本來在看戲，越看越氣，猛然將身前桌子一掀，怒喝一聲: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