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找馬連良,出示了錦衣衛指揮同知腰牌。
馬連良已經事先得到內部的飛鴿出書,他點點頭問:“我也剛知道情況,後邊怎麽安排,只要不犯法,我這邊全力配合。”
李四有道聲謝,問些細節,馬連良也不太清楚,隨後兩人商議一番。
接著回家,顧不上張招弟一臉驚喜,讓她趕緊收拾東西,準備去玉泉院先住幾天。他一手抱著1歲多的兒子,一手抱著4歲多女兒,身後跟著招弟,去找靜誠道長。
靜虛道長也在,看見他拖家帶口過來,明白了,給靜誠道長打個眼色。
靜誠道長說:“事情我大概知道了,這就安排僻靜地方,你們放心住,我玉泉院不惹事,也不怕事。”
李四有點點頭,把女兒放下地,再將兒子遞給招弟,冬月抱著他的腿,仰著頭清脆的聲音問他:“爹,你又要出門嗎?”
女兒的眼睛澄淨如水,他蹲下身子說:“小冬月乖乖聽娘的話,我出門幾天就回來。”
招弟一臉擔憂,又怕在女兒面前露出來,她張了張口,不敢說話。李四有一笑。
“放心,我天下無敵。”
靜虛道長聞言在邊上木著臉,招弟聽他這麽說也就放心了,不管他說啥招弟總是信,女人就是這麽傻。
靜誠道長說守拙老道長在睡午覺,問他要不要等一會兒?
他想一想,說算了,又不是什麽大事,老道長睡覺的事最大。
然後他就出了玉泉院,招來洪興社的幾個區長頭目,韓劍最先到,小夥子這幾年身子壯實不少。人都來齊後,他一一注目在場的骨乾,心中盤算良久,開口說道:
“這次華山派有些小麻煩,我們洪興社得幫忙。挑三百精銳,優先射術好的,帶上打獵的弓箭,穿雙層竹甲,槍杆上鐵槍頭,每三個人一副木盾牌,要厚重包鐵的那種。隨我上華山。”
“其他的社員全部脫掉洪興社製服,只能穿平常衣服,隱藏起來監視全縣,北邊監視黃河渡口,東邊哨探放到潼關。見到江湖人不要露面不要打鬥,最快速度通風報信。各村莊戒嚴,見到外鄉人不要打草驚蛇,一層層向上傳遞消息。”
一張籠罩數百裡的巨網迅速張開。
傍晚前,三百精銳上華山。
華山派一片風聲鶴唳,哨探一直放到山腳下,守山弟子見他來了,心裡的石頭忽然落地,含著眼淚說:“四有大師兄,你可回來了。”
剛說了半句,大哭不已。
李四有拍拍他肩膀,讓他放心,又吩咐他後邊見到任何外人不要露面,只需要把消息傳出來即可,還特別囑咐一句:令狐衝是外人。
一路上山,時不時有華山弟子巡查,他吩咐:一處險要隻留一個,其他人跟他上山。
入了山門,華山弟子聚齊,總共剩下不到二十個人。嶽掌門這幾年收了不少弟子,嵩山一戰去了十幾個,山道上留了幾個放哨的,剩下的都在這了。
眾弟子一身素衣,戴著黑紗,山門裡已經搭起靈堂,6月天氣炎熱,從嵩山回來幾百裡地,只有師娘和嶽掌門被置放在棺木裡運上山,其他弟子只能火化了運回山門。
嶽靈珊在靈前哭的嗓子已經失聲,林平之在邊上陪她。他們兩人運氣好,嶽掌門臨出門前也許有些不詳預感,沒帶女兒同去嵩山,他們倆逃過一劫。
施戴子跟他低聲說:“小師妹和林平之今年春天剛成親,本來打算等他回來再告訴他。”
李四有點點頭,換上素衣,靈前上完三炷香,回頭環視周圍弟子。大聲說道:“師娘和嶽掌門遇害,華山群龍無首,各位師弟有何打算?”
眾人見他回來,頓時有了主心骨。有人說,請四有大師兄決斷;也有人喊,乾脆四有師兄繼任掌門。他一擺手打住。
“我已經破出山門,是不可能做掌門的,施戴子,我問你一句話。”
“請師兄吩咐。”
“你為人穩住,有胸襟,師弟們也服你,你做掌門最合適。”
施戴子剛要謙虛,又聽他說:“但是,小師妹嫁給了林師弟,我推林平之做掌門,你願意嗎?”
眾弟子面面相覷。
施戴子略有失落,轉而大聲說道:“我隻願華山昌盛,林師弟只要一心為華山,我全力支持。”
眾弟子互相使個眼色,隨後群推林平之為新的華山掌門。
林平之說:“師父是因為辟邪劍法才被圍攻,我林家真傳劍譜早已失落,師父是被冤枉的。我心裡有愧,不敢做華山掌門。”
李四有沉聲問:“陸大有?”
邊上的陸大有應聲而出,他就是那個唯一從嵩山回來的弟子,因為他之前跟令狐衝關系好,最後令狐衝將他保下,讓他送靈歸山。
“陸師弟,我問你一句,你是華山弟子嗎?”
“是!”
“你是華山農莊子弟嗎?”
“是。”
“你想給師父師娘各位師弟報仇嗎?”
“想。”
“令狐衝救你一命,你感恩嗎?”
陸大有低頭不語。
“在你心裡,令狐衝與華山孰輕孰重?”
“華山。”
陸大有低頭良久,這才答話。
“好,我再問你,假如令狐衝參與了謀害師父,你還要報仇嗎?”
“這不可能!”
陸大有大驚。眾弟子,包括嶽靈珊、林平之聽聞這話無不大驚失色。
李四有道:“你們真以為師父是因為辟邪劍譜被害的嗎?我告訴你們,是,也不是。”
“師父的劍法,只要是個懂行的肯定知道,根本和辟邪劍法不沾邊。老林寺的人在場,武當派在場,還有其它各大派的高手在場,為何都不說話?令狐衝受師父養育之恩,他身為恆山掌門為何也不說話?”
眾弟子思之,無人敢答話。
李四有冷聲一笑。
“陸大有,我再問你,令狐衝做恆山掌門,是誰推上去的?“
陸大有和令狐衝關系好,私下知道些東西,他冷汗淋漓,脫口道:“老林寺!”
“是啊,老林寺在給令狐大師兄背書,當時在嵩山,眼看師父師娘要被圍攻,我看見令狐師兄想說話,被旁邊的方正大師拉住了。原來他們也想讓師父死,為何這樣?”
陸大有狂呼,他不敢置信,然而當日在嵩山的一幕幕情形,此刻清晰地在他腦子裡回憶起來,又讓他不得不信。
眾弟子也驚呆了,心裡一片冰冷,老林寺這種武林正道魁首居然在背後算計華山,這些二十剛出頭的小青年隻覺得可怕到了極點。
施戴子若有所悟,他正欲說話,李四有止住他。
“各位師弟,還有小師妹,江湖險惡,我不會再多說,你們各自仔細想一想,我們華山究竟擋了誰的道,等你們自己能想明白了,這江湖你們也就混明白了。”
華山弟子們群起議論,嵩山派想害師父,目的一目了然,師父武功已經超過左冷禪,加上華山派之前曾經當過五嶽盟主八十年的威望,左冷禪怕師父奪了他盟主的位置, 但老林寺又是為何?
施戴子沉聲道:“老林寺的目的是要把持武林正道,師父當盟主,他們就控制不了。”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
嵩山派就在老林寺鼻息之下,如嬰兒在掌中,但華山派如果有了雄心和實力,最少可以獨霸西北,假如聯絡衡山,再壓服蜀中青城派,西南也在掌控之中,這一下子小半個正道武林唯華山派馬首是瞻。
老林寺自然就坐不住了。
李四有點點頭,說道:“背後還有一人,任我行。此人野心極大,恨不得正道高手死光,他好撿便宜獨霸江湖,任我行的女兒任盈盈據說要嫁給令狐衝,陸大有,有這事嗎?”
眾人齊齊望向陸大有。
他略一猶豫,答道:“兩人相好,任盈盈倒追令狐師兄,兩人快要成親了。”
李四有森然言道:“別叫他師兄了,此人已經叛出山門,是老林寺和任我行兩方的棋子。可笑正邪雙方同時用他,他還沾沾自喜,以為自己面子大,身為棋子而不自知。他間接害死了師娘他們,我必殺之。”
陸大有有心替令狐衝求情,見眾人都是一臉鄙夷,期期艾艾,不敢開口。
李四有道:“三日內必然見分曉,如果令狐衝不來華山,他就活;他敢來,不管嘴裡是何等理由,小卒子已經過了河,就去死吧。”
說完話,安排帶來的三百精銳,在靠近山門的最後一處要道集中布防,各種弓箭、長槍、盾牌布置妥當,只等魚兒上鉤。
眾弟子心中凜然,也不知盼望令狐衝來還是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