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大明第一卷 第九十二章 定計

李四有走出宮門，劉剛幾人抬出一張大圓桌，他踩上去，環顧四周。

離圓桌最近的地方有各個寺廟的主持和尚，稍微遠一點站著城中的富戶，他們穿著華麗的皮袍，脖子上圍著貂皮圍巾，頭上戴著嚴實的皮帽子。更遠處成千的平民在寒風中縮著脖子等待。

所有的人一起望向圓桌上的李四有，眼裡帶著希望和恐懼。決定命運的時刻到了。

李四有舉起手，台下所有的人屏住呼吸。

“各位，哈密的情況大家都知道，要死人。我先問一句:你們誰有辦法?”

誰都沒有辦法，沒人出來答話。瓦剌老兵手按刀柄眼裡露出餓狼一樣的光芒，周圍的哈密人毫不示弱，但沒人動手，他們都在等李四有的判決、

李四有停頓一下，說道:“我算過，還差7千人的糧食缺口。所以要死7千人。”

圓通和尚心情沉重，他低下頭默默念佛號。金光道人一臉沉著，他已經得到了李四有的保證，道教信徒沒事。震山子無所謂，他甚至期望死得更多，李四有跟他保證過開春後會有大批的漢人到來。

忽然有人高喊:“彎刀決勝負！”

正是那幾個瓦剌老兵。人群瞬間炸開了鍋，彎刀出鞘的聲音不絕於耳。場中劍拔弩張，瓦剌老兵面無懼色，其中一人從懷裡掏出煙花信號，直等點燃。

四周的錦衣衛高手紛紛拔出繡春刀，他們擺好陣型擋在李四有跟前。

西北風刮起宮門前的大明戰旗，發出烈烈的“呼呼”聲，城外隱隱有馬蹄聲，瓦剌的精銳早已準備生死一戰。血戰就在眼前。

李四有再一次舉起手。他眼神凌厲一一冷視在場的各方頭目，許久後，揚聲高喊:“你們這群蠢材，有拚死血戰搞內訌的勇氣，為什麽不把彎刀指向共同的敵人！”

準備火並的雙方聞言楞住，心想:“哈密周圍還有什麽敵人，莫非出城去洗劫那些零散的牧民，殺光他們搶糧食?”

看他們一副狐疑的樣子，李四有哈哈大笑，他手一指圓通和尚，朝眾人問道:“你們信佛祖嗎?”

不等這些人回答，他又道:“從幾百年前大唐開始，西域久沐佛光，瓦剌也好，哈密也好，說到底信的是一個佛祖，是自己人。但是——”

他手指西南方向:“於闐國！以前也是佛國，他們現在不信佛祖，為什麽不把彎刀指向他們?”

台下即將火並的雙方頓覺醍醐灌頂，心想:“是啊，我們可以殺過去，去搶那些包頭佬。”

圓通和尚想到一個可能性，心頭突突猛跳，他不念佛號了，圓瞪雙眼口乾舌燥。連昆侖掌門震山子也被李四有的話驚住了，他本來滿心以為李四有要殺人，沒想到還能這樣，手撚胡須不知不覺扯下一根胡子來。

李四有見眾人都在思索，他趁熱打鐵:“我們從哈密城內外精選戰士，趁著風雪殺過去，滅了於闐再興佛國。”

他轉頭問圓通和尚:“大師願不願意領頭?”

圓通和尚不及多想，高聲道:“求之不得！”

和尚喊完忽然想到其中難處，他問:“於闐距離哈密2千裡，大風大雪不是送死嗎?”

瓦剌人和哈密人本來以為看到了希望，他們剛剛放下彎刀，聽到圓通大師這話，心中一沉，想想要在大風大雪中橫越2千裡沙漠，其中難度跟送死無疑。但他們知道李四有既然敢這麽說，說不定有辦法。

數千人一起望向圓桌上的李四有，想聽他的辦法。

李四有冷聲說道:“不去必死，去了有可能活。”

他知道這種話不足以說服眾人，接著道:“城外的牛羊全部殺光做成乾糧，皮毛剝下來做衣服，選瓦剌精銳3千。城裡的人也要出力，同樣精選3千戰士，每家每戶互相監督拿出多余的糧食來做軍糧。大家人人出力，只有這樣才公平，只有這樣才有活路。”

“這種時候了誰還想打自家的小算盤，敢偷奸把滑，錦衣衛監督殺無赦！”

“你們沒有辦法，我的辦法就是這個。與其對內火並，不如對外找生路。圓通大師，打贏了這一仗，我許你在於闐重建佛國！”

好一張大餅，圓通和尚一心向佛，恢復佛門榮光是他的夢想，他高聲喊:“老衲帶頭，所有寺廟盡起佛兵，殺過去！”

他威望甚高，身後許多和尚聞言一起應和，周圍的佛門信徒有亢奮的，有畏懼的，更多的人茫然。瓦剌人有些遺憾，畢竟殺哈密人更有把握，大風大雪中遠征2千裡，沙海茫茫想一想就不寒而栗。

場中大勢已成，李四有以目光威懾幾個瓦剌老兵，他們不敢對視，默默低下頭。他繼而又逼視四周的哈密人。哈密人見識過他此前孤身破瓦剌千軍的威勢，紛紛如綿羊一樣低下頭。

李四有隨即帶著在場的各方頭面人物入宮詳細討論。

殺光城外牛羊，在城中征集物資，雙管齊下，如此軍糧衣物足以堅持。剩下的問題在於馬和水。戚奉先首先建議:“天降大雪，直接解決了行軍飲水問題。但2千裡地，馬匹吃什麽?6千戰士， 帶1萬2千匹戰馬，沒法帶這麽多馬料。”

劉剛惡狠狠地說:“殺馬！不用全帶戰馬，帶6千戰馬，6千馱馬，盡量多帶馬料，一路走一路殺馱馬，到了於闐只需有6千戰馬即可。”

瓦剌人以牛馬為生計，不到萬不得已不願意殺馬，他們反覆琢磨實在想不出辦法來，隻好同意，幾個老兵心中滴血不已，轉而又想到只要破了於闐，戰馬要多少有多少。這次孤注一擲，一定要拚命撈夠好處。

眾人計議已定各自行動。城中沸騰起來，和尚們在圓通大師帶領下挨家挨戶動員，把於闐說成是人間天堂，隻說得天花亂墜口沫橫飛，有些居民主動報名遠征，還有些平時素有勇力的雖然不太願意，被周圍人虎視眈眈也隻好答應下來。

城外的瓦剌人不是很情願，但李四有給他們許諾:將來佔了於闐，那裡就是他們的棲息之地，大明朝不管他們，不收他們一文錢的稅。窮途末路之下的瓦剌人看到最後的希望，男男女女爆發出巨大的熱情一起動員起來，為了部落生存拿出了所有的老本。

生死存亡之下，城裡城外軍心似鐵民心似鐵，西征的戰車一去不回頭。李四有在王宮裡和心腹商議。他安排震山子:“昆侖派不能在哈密坐著等。震山道長和劉剛帶隊，錦衣衛為主，昆侖派引路，你們掃蕩圍邊西域武林門派。”

劉剛忙問:“大人要鎮守哈密城嗎?”

李四有閉目，而後睜開眼沉聲說道:“遠征於闐，我必須親自去，否則那些胡人必然全軍覆沒，他們不能這麽死光，以後還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