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好友荀侃到來,鄭鐸命人打開中門並親自出來迎接。一見面,鄭鐸便開口說道:“紹安兄今日是什麽風把你吹來我的府上的?”“怎麽一鳴兄不歡迎我麽,那我即刻告辭。”荀侃回他到。接著兩人四目相視,然後哈哈大笑。來到府內後園涼亭內,鄭鐸命人奉茶,接著問到:“紹安兄說吧,今日又有何等煩心事來找我抱怨?”“還不是交州之事,四族襲殺張桓之事已被陛下獲知,陛下對我等的處置頗為不滿,那姓馬的又趁機發難。這宰相的位置不甚好坐啊。”“交州之事,值此之際除了安撫還有何等辦法呢?”鄭鐸一邊為其斟茶,一邊問到。荀侃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到:“陛下似有派兵征剿之意,只是眼下北邊之事尚有牽製。”“交州之地,素來民情地勢複雜,先前朝廷不是沒有派過兵,每次都是徒勞無功,不得已才封官安撫。今又派兵征剿,如若不勝,墮了朝廷顏面不說,更折損國家元氣。”鄭鐸回應到。聽得鄭鐸這麽說,荀侃歎了口氣又說:“誰說不是,可這肘腋之患眼見就要變成心腹之患,偏偏朝廷又奈何不得。”
“誰說奈何不得,我觀此事不甚難爾。”一年輕人邊說邊朝涼亭走來,待走的近時,俯首一揖,“見過舅父,見過仆射”。“仆射在此,怎敢這般放肆?汝不做你的守城官,卻為何跑來我的府上?”“今日輪到外甥休沐,我在家時母親因我婚姻之事嘮叨個沒完,便想著來舅父府上躲個清靜。”“紹安兄,這是我那不成器的外甥,宜陽侯孫鐵將軍之孫,名叫孫用。”
“原來是孫將軍的後人,嗯,不錯,生的一表人才。方才孫小友說交州之事不甚難爾,莫不是開口說大話?”“晚輩雖不才,但如何敢在舅父與仆射面前說此大話,此事實不難爾。”“哦,如此,那我可要洗耳恭聽了。”孫用走到石桌前坐下,自顧自斟了一杯茶飲了一口,說道:“交州地處偏僻,更多少民,歷代也都是結好當地豪族,取封官安撫之策收其以為用。非是不能征討之,實則是利弊相較安撫之策更佳。交州民少,地勢險塞,更多瘴氣,朝廷若舉兵討伐,勝之小利不足以強國,敗則更堅其亂心。四族久守交州,勢力根深蒂固,絕非一夕可除。若此時刀兵相見,四族同氣,急切難下,戰事稍一久持,梁魏必興兵來犯,到時兩處為戰,腹背受敵,此國家大忌也。我聞聽前日交州呂氏又遣人入朝,說交州有山民作亂,他身為觀察副使州中多有不聽號令者,望朝廷早早派遣新任觀察使平定叛亂。此為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過是為自己討交州觀察使一職罷了。”說完,又品了一口茶,看向了荀侃。荀侃見此,拿起茶壺幫其斟茶,放下茶壺後問道:“依小友之見朝廷此次應當如何應對?”孫用答道:“將計就計。其一,前者四族言前任觀察使多有不法之事,朝廷可派欽差前往交州徹查張桓罪行。交州四族,首在呂氏,其余三族勢力都不能與其相比,呂氏素來蠻橫,多有欺壓三族之事,故而四族看似同氣連枝,實則其余三族乃為形勢所迫,不得不對其多有依附。朝廷派遣欽差名為查察,暗地可結交三族以利誘之,以為內應。劉氏劉演之子劉絡曾與我在國子監同學,我二人關系匪淺,若有用的著晚輩時,晚輩願效犬馬之勞。其二,呂氏上表交州有民亂,朝廷可趁此派駐大軍前往助其平叛,但不可多派,一則是怕投鼠忌器,二則是不讓其以軍需難供為借口拒絕朝廷出兵。朝廷進駐一支兵馬也可使其顧忌一二。其三,對於其暗地討要觀察使一職可不必理會,依前處置,仍由其以副職暫代,不然如若委其為觀察使則朝廷再無介入交州事務之借口。總之,朝廷應以分化拉攏,剿撫並用之策處置此事。否則,交州無寧日矣。”“真是後生可畏啊,一鳴兄。此子前途無可限量。”“哪裡的話,我這外甥,見識淺陋,若有冒犯,還望你不要往心裡去便是。若是紹安兄覺得可以琢磨一番,兄便捎帶提掣就是。”“小友之策,甚是高明,來日入宮我當以此策獻於聖上。”說罷起身而去,走時拍了拍孫用的肩膀言道:“國家得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