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跳與夜晚的寒風同頻,每一次跳動都像是在提醒他,這不是遊戲,而是真實的戰爭。
既是殘酷的博弈,也是智勇的較量。
德軍陣地靜悄悄的,但萊昂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他和古德裡安都知道,談判其實並未取得實質性進展,雙方都清楚,在這片30公裡的戰線上,超過四萬法軍嚴陣以待,裝甲車與火炮構成了堅實的防線。
而他自己,作為這條防線的一部分,肩負著重要的責任。
古德裡安,那位“閃擊戰之父”,此刻也陷入了沉思。
他站在戰壕邊,眺望著法軍的陣地,眉頭緊鎖。
他知道,即使德軍擁有能踏平整個歐洲的強大的機械化部隊,也難以在短時間內突破法軍的防線,尤其是在對方已經做好了充足的裝甲防備情況下。
談判結束後,萊昂少校並未立即返回後方營地,而是選擇留在了前線,他想更直觀地了解德軍的動態。
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對他來說既是一種策略,也是一種對戰爭藝術的追求。
他隱藏在灌木叢中,像一隻獵豹在等待獵物的破綻。
夜晚的寒風吹過戰壕,帶來了陣陣泥土和火藥的氣息。
萊昂少校感覺自己仿佛與這片土地融為了一體,他能感受到每一寸土地的顫動,每一聲風的低語。
這種與自然的連接讓他更加敏銳地察覺到了德軍的微妙變化。
德軍並沒有發起大規模的進攻,這也驗證了萊昂的預判。古德裡安雖然以機械化部隊聞名,但他並不愚蠢。他清楚,在法軍嚴陣以待、以逸待勞的情況下,強行進攻只會讓自己的部隊陷入困境。
如果損失過大而耽誤了後續進攻法國的計劃,那麽古德裡安就可以提前退休了。
然而,平靜並不意味著安全。
他的目光捕捉到了一些微妙的動靜。
在他與古德裡安談判時原本空無一人的戰壕邊緣,此刻隱約出現了幾個黑影。
這些黑影在夜幕的掩護下,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動。
萊昂數了數,大約有十幾個人。
萊昂心中警鈴大作,他立刻意識到了這些黑影的身份——德軍的狙擊手,或者說精確射手們。
他們沒有跟隨古德裡安撤退,反而選擇了在夜幕下潛伏前進,這無疑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
“冷槍冷炮”,萊昂的腦海中閃現出這幾個字。
這是一種極其狡猾且致命的戰術,狙擊手們利用精準的射擊,對敵人進行遠距離的殺傷,給對手造成極大的心理壓力和實戰損失。
沒想到古德裡安居然想玩陰的。
在戰爭初期,德國國防軍對於狙擊戰術的態度顯得頗為獨特。
在一戰後的反思中,他們認為狙擊僅僅是塹壕戰的過時產物,在現代戰爭中難有用武之地。
因此,在30年代,德國開始拋售庫存的狙擊步槍,仿佛是在與這一戰術告別。
然而,當納粹黨執政並開始重新武裝德國時,拋售行為戛然而止。
盡管如此,新的領導層在構想的閃電戰中,並未看到狙擊槍的獨特價值。
在他們眼中,這種武器無法在快速機動的戰場上發揮關鍵作用。
因此,在戰爭初期,德國國防軍並未訓練專業的狙擊手,也缺乏相應的狙擊手訓練項目。
狙擊步槍在德軍中的數量寥寥無幾,仿佛已被遺忘在歷史的角落。
然而,波蘭戰役的實戰經驗卻給了德軍一個深刻的教訓。
於是,德軍開始為每個步兵班配發一把裝有望遠鏡瞄準鏡的步槍,以進行遠距離射擊。
這把步槍配備了Zf 41瞄準鏡,一個只有1.5倍放大倍率的瞄準裝置。
雖然這個倍率相對較低,但它被巧妙地安裝在步槍的表尺上,使得士兵在使用橋夾裝填時也能保持瞄準鏡的穩定。
這種設計既方便了步兵攜帶,又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射擊精度。
盡管這把步槍的瞄準鏡尺寸小巧,便於攜帶,但低倍率限制了其在遠距離射擊中的精度。因此,這把步槍更多地被用作班級步兵的“專用神射手”武器,而非專業狙擊手的專屬裝備。
而現在,這些德軍班級中的神射手佼佼者,被精心挑選並派遣到了戰爭的最前沿。
他們並非簡單的步兵,而是身懷絕技的精英,每個人的槍法都經過了千錘百煉。
在古德裡安的計劃當中,這些神射手的任務,並非單純地以殺死多少聯軍士兵為目標。
相反,他們的主要目的是運用心理戰術,通過精準的射擊和冷酷無情的戰術,對聯軍的士氣造成沉重打擊,進而壓垮他們的心理防線。
夜幕如墨,一個荒廢的農場在朦朧的月光下若隱若現,顯得異常神秘。
這裡距離前沿陣地不過400米,是一片空曠的田地,雜草叢生,幾處殘破的農舍散布其中,無聲地訴說著曾經的繁榮。
主人早就不知道到哪裡逃難去了。
由海因裡希上尉帶領的德軍狙擊小隊,正悄無聲息地接近這個荒廢的農場。
海因裡希,這位德國慕尼黑軍事學院的狙擊教官,此刻正全神貫注地帶領著他的十二人小隊。
他們身上都披著偽裝用的樹葉和雜草,與夜色融為一體。
銳利的目光夜色,海因裡希仔細打量著前方的農場,尋找著最佳的部署位置。
他小聲地對隊員們說:“我們的目標是搶佔這個製高點,然後對聯軍士兵進行點名。”
他揮手示意隊員們分散開來,各自尋找合適的狙擊位置。
自己則選了一處殘破的農舍作為指揮所,那裡可以俯瞰整個農場,視野極佳。
隊員們紛紛行動起來,他們像幽靈一樣在夜色中穿梭,迅速佔據了各自的位置。
毛瑟步槍被他們緊緊握在手中,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然而,海因裡希上尉現在卻感到有些頭疼。
盡管他身為德國慕尼黑軍事學院的狙擊教官,且帶領的是一支經過挑選的狙擊小隊,但他發現這些隊員們在實戰中的表現與他在學院裡所教的新兵們並無太大差異。
他們的緊張和不熟練讓海因裡希感到有些失望和壓力。
這在致命的戰場上會害死自己的。
他揮手示意隊員們分散開來,各自尋找合適的狙擊位置,並選了農舍別墅二層的一個房間作為臨時指揮所。
他們給這個戰術取名為“蜂巢戰術”。
這些狙擊手將像蜜蜂一樣靈活且有序地展開行動。
每個狙擊手都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他們像蜜蜂一樣四處分散,自由尋找合適的狙擊位置,而海因裡希上尉所在的狙擊指揮陣地則是這個“蜂巢”的本體。
從這裡,他可以全面地觀察和指揮整個小隊的行動,確保每個成員都能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農場內依然一片寂靜。
但這些德軍獵殺者們並沒有放松警惕,他們緊盯著前方的黑暗,等待著聯軍士兵們的出現。
海因裡希上尉十分興奮。
那是獵手聞到獵物的味道。
他聽聞對面的聯軍中不僅有古德裡安上將感興趣的精銳的英軍第一裝甲師,更有北安普敦郡團——那支以神槍手聞名的部隊。
而最讓他心動的消息是,北安普敦郡團中誕生了一位超級射手,這位射手在法國戰役中已經擊斃了42名德軍士兵,戰績斐然。
對於海因裡希來說,這不僅是一場戰術上的較量,更是一次個人榮譽的挑戰。
他渴望有機會與這位超級射手正面交鋒,親手乾掉對方,為自己的同伴報仇。
在部署完“蜂巢戰術”後,海因裡希獨自站在狙擊指揮陣地上,目光如炬地掃視著黑暗中的每一個角落。他心中暗自期待著那位超級射手的出現,希望能在這次戰鬥中一較高下。
隨著夜色漸深,戰場上的氣氛也愈發緊張。
海因裡希知道,這場較量已經悄然拉開帷幕。
海因裡希舉起手中的望遠鏡,深邃的眼眸透過鏡片,仔細地觀察著遠方的聯軍陣地。
月光灑在陣地上,照亮了一片荒蕪的土地和殘破的戰壕,但奇怪的是,陣地上竟然沒有一個人影冒頭。
聯軍的士兵什麽時候紀律性這麽好了?
上一次大戰可是有不少塹壕內的倒霉鬼因為冒失而成為了槍下亡魂。
這種異常的安靜讓海因裡希不禁皺起了眉頭。
多年的戰場經驗告訴他,這種寂靜往往隱藏著巨大的危險。
他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仿佛自己才是被獵取的獵物。
這種感覺對他來說是前所未有的,他說不清這股莫名的恐懼從何而來,但直覺告訴他,對面的陣地絕非表面上的平靜。
海因裡希放下望遠鏡,輕輕地摩挲著毛瑟步槍槍身上的冰冷金屬,試圖平複內心的躁動。
他知道自己不能輕舉妄動,必須保持冷靜和耐心。
他再次舉起望遠鏡,更加仔細地觀察聯軍陣地。
這次,他終於發現了一些微妙的異樣——在戰壕的邊緣,隱約可以看到一些新鮮的泥土被翻動過的痕跡。
與此同時,農場的另一邊,北安普敦郡團第5營的埃德加·拉貝茨中士也正準備著與德軍狙擊手的較量。
他身穿自製的迷彩服,臉上塗抹著黑色的油彩,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戰前,他只是林肯郡的一名普通農民和獵手,但戰爭改變了一切。
現在,他是一名精銳的狙擊手,肩負著保衛家園的重任。
萊昂少校扒在他身旁,低聲交代著任務:“埃德加,你帶著你的小隊,悄悄地摸到那個農場附近,找個合適的位置設伏。記住,我們的目標是那些德軍狙擊手,尤其是他們的領頭人。只要有機會,就毫不猶豫地開火。”
埃德加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他帶領著小隊成員,像幽靈一樣在夜色中穿梭,很快就到達了預定的設伏位置。
他們迅速地偽裝好自己,開始尋找著德軍狙擊手。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雙方都在緊張地等待著。
海因裡希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他感覺自己像是被困在了一個巨大的陷阱中。
埃德加·拉貝茨中士靜靜地潛伏在草叢中,他的眼神銳利如鷹,盡管周圍一片漆黑,但他的感知卻像是有了夜視能力一般敏銳。
多年的戰場經驗和獵人的直覺讓他在這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感受到了一絲絲不尋常的氣息。
他抬頭望向不遠處那棟破敗的農場, 它孤零零地佇立在夜色中,顯得有些詭異。
農場的二層小樓窗戶破碎,門扉搖曳,仿佛隨時都會倒塌。
然而,正是這種荒蕪破敗的外表,卻讓埃德加聞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雖然他沒有萊昂少校那樣的“弱點透析”外掛,無法直接看到德軍狙擊手們的行動,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棟農場裡很可能隱藏著德軍的狙擊手。
埃德加深吸了一口帶著泥土芬芳的空氣,心中暗自警惕。
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有絲毫的大意。
他緩緩地調整自己的位置,確保自己處於最佳的戰鬥狀態。他的手緊緊地握著這支沾滿納粹亡魂的李·恩菲爾德步槍,指尖感受著槍身的冰冷和堅硬,這讓他感到安心。
盡管雙方並不是一個單位的,但埃德加決定服從萊昂少校的命令。
而且,他也渴望與這些德軍狙擊手一較高下,證明自己的實力。
他靜靜地等待著,耳邊傳來風聲、蟲鳴和來自敦刻爾克港口的槍炮聲。
估計德軍的潛艇又趁著夜色展開偷襲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變得特別漫長,但他的心神卻異常寧靜。
他知道,這是獵人的耐心和冷靜,也是戰士的堅韌和決心。
突然,一陣微弱的響動打破了夜的寂靜。
海因裡希猛地轉過頭去,只見一個模糊的身影在夜色中晃動了一下。
他迅速調整望遠鏡的焦距,試圖看清那個身影的真面目。
然而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槍聲劃破了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