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營已經出紫禁城平亂,只是人手不足,尚許時日才能控制整個內城!”
朱慈烺看著一個接一個的哨騎回報,微微頷首,叮囑道:“好,你們都記大功,日後論功行賞。”
“對於還在內城中鬧事的青皮地痞,見一個抓一個,有抵抗的可以就地正法,不必留情!”
哨騎們紛紛在馬上行禮抱拳,轉身疾馳而走。
“太子殿下進位監國,奉旨宣布京師戒嚴!”
“自今日三更起,京師街道上不得有任何人逗留,違者立斬!”
幾名身著京營甲胄的騎兵從街道呼嘯而過,大聲宣讀著朱慈烺方才的命令。
一隊隊京營士卒從紫禁城的西側門踏出,來到街道上,將還在鬧事的亂兵就地鎮壓,青皮地痞們也是見一個抓一個,如有抵抗的,會在百總帶領下將他們就地正法。
“蹲下!”
“敢反抗的,就地格殺!”
對普通百姓凶狠無比的青皮們面對著甲持銳的京營士兵立刻就軟了,被追的抱頭鼠竄,就連漆黑的小巷子裡也被點了燈籠,一樣無所遁形。
“別追了,我投降!”
“軍爺饒命啊!”
由於大順軍圍城,城內的治安早就亂了,青皮地痞們在這種天堂般的環境快活了很久,他們也不懂,一向不怎麽管事的京營,為什麽忽然之間開始插手城內治安。
“給我把他們看好了,敢動一下,切掉一隻手!”
百總下完了命令,來到朱慈烺面前,凶狠的目光頓時變得清澈,一臉恭順的請示道:“殿下,卑職派人到五城兵馬司衙署看過了,那裡空無一人,就連牢獄也無人看管。”
“西街的鬧事者均已被抓獲,該如何處置?”
京營再怎麽說也畢竟是正規軍,抓一些地痞流氓的效率還是很高。
朱慈烺沒什麽意外的,想想說道:“五城兵馬司形同虛設,靠他們,京城少需數月才能安寧,傳我的令,京營今日起暫時接管全城的五城兵馬司及順天府官署。”
“凡是抓到此類鬧事者,先關進去再說!”
“遵命!”百總點頭,旋即轉身下令:“把他們帶到就近的牢獄關押,王五!你在本總最會騎馬,著你立刻去阜成門大營,將殿下方才的命令一字不差稟報給英國公!”
從隊列中小跑出一名全副武裝的京營士兵,先看了看朱慈烺,得到許可後這才熟練的翻身上馬,疾馳離去。
這一隊京營人馬才剛押著犯人離開,又一隊京營士卒約一百余人,腳步隆隆,從西側門魚貫而出,這隊人手中提著拒馬、金鑼等物,一出來就開始沿著街道布設。
“這是在幹什麽?”
朱慈烺見到領隊的千總來到自己面前行禮,擺手示意無妨,順嘴問了一句。
那千總立即上前,說道:“回殿下,依殿下戒嚴令,卑職奉命負責在西側門外布設哨卡,加強西街周邊諸牌坊的巡邏,緝拿盜賊等鬧事者。”
朱慈烺點頭:“做得好,可以將此類哨卡鋪設至整個內城,有助於迅速恢復城內秩序,這是誰下達的命令?”
千總想也沒想,立即答道:“都是英國公的命令,依殿下的戒嚴令下達!”
這千總倒會說話,朱慈烺很是滿意,環視左右顯而易見的變化,知道自己沒有用錯人。
僅僅一個多時辰過去,內城的西側就已經安定不少,恢復了不少秩序。
這幾日張世澤奉命改組上十二衛,至少裁撤了數萬人,但上十二衛的編制內還要有幾十萬,這些人以勳貴子弟為主,大部分都是進來吃空餉的。
為免這些老爺兵們在這種關鍵時刻聚眾鬧事,花費的安家銀和結算的糧餉也有近百萬兩花銷。
好在城內大臣們的家資夠富,東廠去抄幾家借了點錢,就把這些窟窿暫時堵上了,京營的規模,也已經從原本跟隨張世澤出城死戰的幾百人,暴漲到了三千多人。
有了新兵,原本那三百多名死士,大部分都原地晉升成了朱慈烺剛才見到那些帶隊的百總。
由於時間原因,雖然這批留下的禁軍兵士人數不多,但無一例外全都是青壯,拿到了足額糧餉後他們的軍紀還算可觀。
這些天,張世澤的練兵才能和臨危不亂,朱慈烺深為知曉,心中已有了讓他接替朱純臣總督京營的想法。
......
“殿下,牌坊西四街到了!”
一直老老實實跟在身旁的王之心忽然興奮起來,指著前方說完,便走過去對著一個被綁住的人販子厲聲喝問:“咱家問你,長公主殿下被你賣到哪去了?”
那人販子好似被東廠番子們製服了,膝行上前叩頭:“見過太子監國殿下,小的哪敢賣長公主殿下啊,小的是從成國公府管家那兒聽來的。”
“成國公府的管家朱祖慶說有一妙齡少女,姿色極佳,叫小的賣到城內販所,再轉運到江南,小的一聽還有這美事,趕到成國公府才見到,竟是當今的長公主殿下!”
朱慈烺有些狐疑,問道:“你怎麽知道是長公主?”
那人販子神情略有慌張,但很快低頭下去,接連磕頭道:“小的在京城混跡多年,就算沒有親眼見過長公主殿下,也曾有幸一睹側顏芳容,那般氣質絕非庸脂俗粉可比,這才能認得出來。”
“殿下久居廟堂,自然不知我等江湖之人的本領。”
朱慈烺畢竟答應了周皇后,急著找朱微娖,微微點頭,也沒想太多。
“如果真找到了長公主,算你大功一件!”
那人販子聞言滿臉驚喜,但卻下意識的看了王之心一眼。
“殿下在上,小的不敢有半句作假,長公主此刻正在成國公府的柴房關著,殿下若是不信,可以帶人去尋,小的敢當面與成國公府的管家朱祖慶對峙!”
朱慈烺聽了這話,大手一揮。
“如此甚好,給他松綁,帶路吧!”
但沒走幾步,朱慈烺便忽然覺得不對勁。
但具體是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上。
來到成國公府門外,人販子立即喊道:“朱管家!快開門,是我!”
門內一陣熙熙攘攘,半晌後果然開門,一個中年男人探頭出來,見門外的是朱祖慶,皺眉問道:“不是叫你趕快帶著人去江南嗎,怎麽還回來?”
人販子嘿嘿一笑,讓開身子。
“你看看我身後的是誰?”
朱祖慶抬頭望去,頓時一臉震驚,連忙打開大門跪在地上。
“殿下您怎麽來了?”
朱慈烺緊繃著臉。
“孤是為什麽來的,你們難道不清楚嗎?”
“你們好大的膽,敢販賣長公主!孤的親姐姐!”
朱祖慶聞言,當即呆愣住了。
“長公主?長公主不是早就走了嗎?”
人販子害怕什麽似的,立刻上前質問:“胡說!你明明告訴我,說有一妙齡女子,叫我轉賣到江南,我分明見了,那就是當今長公主!”
“太子殿下就在這裡,你怎麽還敢睜著眼說瞎話,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朱祖慶這才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連忙跪在地上。
“長公主是來過這裡, 可早幾日就已經被東廠來人接走了!”
“此人血口噴人,這是欲加之罪,殿下明察啊!”
王之心冷笑一聲,上前直接扇了他一巴掌,怒斥道:“你好大的膽!都到這種時候了,竟然還冥頑不靈,幫著那朱純臣誆騙太子殿下!”
“你說長公主殿下被東廠接走,我這個東廠提督怎麽不知道?”
王之心說著,轉頭詢問身後的東廠眾人。
“你們知道此事嗎?”
檔頭們一臉迷茫,紛紛表示不知情。
“小的未曾聽說。”
“不道啊!”
王之心隨即轉身,躬身說道:“殿下,奴婢看,這朱祖慶是已經被城外的流寇嚇瘋了,亂說一通!”
“若長公主已被東廠接走,奴婢隱瞞不報,這豈不是奴婢的罪過了?”
看著他們這一唱一和似的戲法,朱慈烺就算再愚鈍,現在也已經明白了什麽,微笑說道:“此事與你無關,孤相信你,你是對大明忠心耿耿。”
王之心滿臉感動,瞪著跪在地上的朱祖慶。
“奴婢感謝殿下信任,但長公主事關重大,奴婢建議讓東廠立刻搜查成國公府,無論找得著找不著,都是給皇后娘娘的一個交待!”
“皇后娘娘上回險些殉國,自那以後便憂心朝政,鳳體一日不如一日。”
“若長公主殿下再有什麽安危,奴婢怕......”
朱慈烺一想也是這個道理,於是點了點頭。
“母后懿旨,孤也不得不遵啊!”
“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