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賞賜就直接要唄,你這都用三百兵打敗藍玉的九百兵了,這一仗誰還敢不服你,咱還能不給你不成?
還這麽拐彎抹角的。
老朱甚是欣慰地笑道:“想要什麽賞賜?說吧!”
朱寧道:“上位,此番討要並不是為我,而是為了我身後的三百名陷陣軍將士!”
“哦?”
“這群人雖為死囚,但身處亂世,舊朝覆滅,新朝未立,戰火不斷,民不聊生!
他們其中也不乏有勇有謀之士,大多數人走上這條路,也實是無奈之舉!
此次比試,他們勤勤懇懇,日夜訓練,練兵有功!
朱寧鬥膽請求上位予以其賞賜,以告慰其家中親人,並讓他們以義軍的身份加入陷陣軍,為大軍衝鋒陷陣!庇佑百姓平安!
讓他們積德行善,有戴罪立功的機會!
死後能有顏面去面對祖宗!”
朱寧這番話慷慨激昂。
在他身後,三百名陷陣軍嚴陣以待,威風凜凜。
他們都看著朱寧。
一個個眼中都閃閃發亮,但目光堅定。
恰逢亂世,各地戰火不斷。
誰不是為了混口飯吃?
為了家中的老人子女能填飽肚子呢?
一家子都嗷嗷待哺,他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家人餓死啊!
如果不是被逼的走投無路,誰會做那掉腦袋的事!
即使是死囚,也是人!
他們眼看著朱寧在這一個月的時間,和他們在軍營吃苦,朝夕與共,在戰場上英勇破敵!
現在說的這一番話,不但給了他們重新做人的機會,甚至給了他們一種生而為人的尊嚴!
他們身為死囚,被關在大獄裡這麽久,哪個不是經歷過虐打拷問,飽受了冷眼?
那群拎著棍棒揍人的獄卒哪裡會把囚犯當人看啊!
委屈?誰管你委不委屈呢?
苦?這世道誰不苦?
他們在入獄的那一刻就知道沒有回頭路了,此後他們的人生已經不配再得到尊嚴。
因此在朱寧把他們從大獄中提出來,哪怕是把他們打服了,讓他們在營裡訓練的時候,他們也都把自己當成了犯人!
為了苟活下去,他們自己都把自己當成了畜生,不停的練習,拚死訓練!
只有這樣才有可能活下去!
而在上戰場之前,他們都沒有想過自己會遇到怎樣的對手,甚至於他們之中有很大一部分人是不抱有希望的!
但都以一種最後一次,奮力一試的心態練習。
試試吧?萬一呢?
活著已經是他們最大的奢求了!
而現在,朱寧不但帶領他們取得了勝利。
甚至還在為他們祈求封賞,讓他們以義軍的身份加入陷陣軍,做堂堂正正的義軍,而不是再被當成替罪苟活的死囚犯!
朱寧給了他們一個生而為人最基本的尊重!
這種像一個人一樣活在陽光之下的感覺,於他們而言,太陌生了!
陌生的甚至有些不真實。
軍營場地上被馬蹄帶起一層黃土,但天空確實藍的。
死囚犯們一個個都雙眼含淚,嘴唇微動地看著跪在地上的朱寧,朱寧的白色衣袍披風在風中微微卷起。
但其實哪怕沒有封賞,能活下去就是對他們最大的恩賜了!
“這事兒啊。”朱元璋看著三百名嚴陣以待的死囚,同朱寧說道:“這既然是你自己挑的軍隊,如今你又有能力把他們馴服。只要你保證讓這群人日後不再為禍生出事端,那咱就赦免他們的死囚身份,允許他們以義軍身份加入陷陣軍,由你直接負責。”
朱元璋說這話有理,後面眾人也頗為認同。
畢竟他們曾是窮凶極惡之徒,現在要想戴罪立功,也得有個擔保人。
朱寧朝著朱元璋正色一拜:“朱寧謝過上位!”
轉而對著三百名陷陣軍道:“聽到了嗎兄弟們?從此以後,你們不再是死囚,而是正兒八經的義軍!是我麾下義軍中的陷陣軍!
做堂堂正正的陷陣軍,此後隨我征戰四方,參軍報國,為庇佑天下百姓拋頭顱灑熱血!
你們就是英雄!能光宗耀祖,挺直腰杆子!日後不再為禍!
能不能做到!”
“是!”張大鐵帶頭喊了一嗓子,撲通一聲,重重跪在地上,鏗鏘有力道:“俺張大鐵!感念上位大恩!感念將軍大恩!日後必謹遵上位教誨,絕不為禍!俺要為陷陣軍,拋頭顱!灑熱血!衝鋒陷陣,一往無前!”
“我苗二!感念上位大恩!感念將軍大恩!謹遵上位教誨,絕不為禍……”
“我牛文德……”
“我李順……”
三百名陷陣軍一個個跪在地上,哭得眼眶通紅,喊聲動天:“為陷陣軍,拋頭顱!灑熱血!衝鋒陷陣,一往無前!”
朱寧對這群人的反應很滿意。
這要封賞也是一種手段,畢竟這一個月以來的艱辛,太苦了。
總得多給人一些能捅進心窩子的甜頭,這群人才能真正依順於他。
他雙手抱拳朝朱元璋一行禮。
“至於賞賜嘛?”朱元璋想了想:“此次你們這群人,在朱寧將軍帶領下來參加這次比試,以少勝多大敗藍玉將軍戰隊。士氣可嘉!當賞!每人上個月軍餉翻倍!以後也能按照義軍的標準發放軍餉,能告假回去探望家中親人!”
此話一出,三百名陷陣軍更是一個個鬥志高昂,虎目含淚。
真的有賞賜!真的拿軍餉了!?
還能回家去探望!
他們有的甚至忍不住啜泣起來!想當即跪在地上仰天長喊一聲爹娘,你看到了吧!
孩兒改邪歸正,從軍報國了!
在死刑房裡的日子暗無天日,此時的他們才第一次抬頭看到了溫暖的陽光。
他們身上沒有髒汙,沒有尖酸的語言,有的只是被尊重和感動……
“我等謝朱寧將軍,謝上位!”
“我等謝朱寧將軍,謝上位!”
三百人嘩啦啦跪倒在地,齊聲高呼。
“……”
“但是有一點。”朱元璋向下壓了壓手道:“這陷陣軍也要按照義軍的軍規要求執行,若是這些人中有屢教不改之徒,再犯罪行,立即打入死牢,毫不姑息!且一人出錯,全營重罰!”
他聲色俱厲。
但這個連坐制度絕不是在故意難為人,而是一種巧妙的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