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平樻徹夜未眠,凝望著窗外如注的雨勢,內心的憂慮愈發沉重。
不對,重慶府城的城牆高聳且堅固,其防禦能力堪比成都。若大西軍僅憑現有的戰術和資源,恐怕連重慶府這一關也難以攻克。
排棚、牆根?
朱平樻突然想到了什麽一般,在囑咐老爹固守蜀王宮之後,帶著幾個侍衛騎馬狂奔至北校場,調動鎮撫營準備前往西北角城牆。
“李大人,不知這偌大的雨勢,對火器有無影響?”路上朱平樻有些擔憂的問起鎮撫營的軍械問題。
“魯密銃雖然比鳥銃好上不少,可今天這情況,要是露天作戰的話,怕是大半都不能擊發,可堪一用的也就您後來送來的那些自生火銃!而弗朗機炮,怕是無法擊發...”寬闊的青石道上,馬蹄激起陣陣水花,李廷海實事求是地陳述著。
朱平樻回頭望去,見到士兵們緊隨其後,他們肩負著被桐油布緊密包裹的火銃,而板車上則裝載著沉重的弗朗機炮。再望著天幕上如注的傾盆大雨,這讓他的心情不禁隨之沉重。
“是嘛......”朱平樻剛想說些什麽,就聽得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劃破寧靜的晨空,北城的一角突然爆發出猛烈的爆炸。
烈焰如同地獄之口般騰空而起,火光衝天,將周圍的一切都染成了橙紅色。磚石在爆炸的衝擊波中四散飛濺,如同被無形之手拋向天際,然後又以驚人的速度墜落,砸向地面,發出一連串的撞擊聲。
城牆在爆炸的威力下出現了巨大的裂縫,長達十余丈的牆體仿佛被無形的巨斧劈開,露出了內部的土石結構。城牆的碎片和塵土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灰蒙蒙的迷霧,遮蔽了天空,也掩蓋了城牆的殘破。士兵們被這突如其來的災難驚呆了,他們的目光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可思議,不知所措地望著不遠處的廢墟。
“李大人,準備防禦吧,成都安危,皆在今朝。”朱平樻輕聲言道。
“世子您......”李廷海話還沒說完,朱平樻就從他的眼前消失了。
在滂沱大雨中,朱平樻手持長劍,周身環繞著璀璨的護體真氣。這道真氣如同堅固的盾牌,將無情的雨水盡數彈開。他的身影在雨中顯得格外突出,仿佛有一層看不見的屏障,保護著他不受風雨的侵擾。雨水撞擊在那層真氣上,濺起一圈圈細小的水花,卻又無法觸及他的衣角。
他的身影如鬼似魅,徑直衝向那巨大的豁口,與正準備入城的大西精銳步卒們撞了個正著。
他們的裝備精良,手持鋒利的長矛和堅固的盾牌,腰間佩帶著精致的短劍,背上背負著精心製作的弓箭和箭筒。身著厚重的鐵甲,冰冷的雨水沿著甲胄的縫隙浸透了他們的衣衫,濕冷透骨。然而,他們卻一言不發,眼中滿是火熱的盯向城內。
在對方驚愕的眼神中,利刃橫空,一劍封喉,一具身體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殺啊!大王有命,破城之日,三天不封刀!”人群中一個軍官打扮的漢子,高聲厲喝:“這小白臉武功再高又能如何,武林高手?咱們殺得還少嘛!榮華富貴,就在眼前。”
“上啊,弟兄們,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為子孫後代博個封妻蔭子,公侯萬代!”
在軍官的激勵下,原本剛死了一個弟兄,情緒有些略有低迷的大西軍們重新振奮了起來。滿懷著對權力與財富的渴望,衝向了朱平樻,全然忘了就在剛剛,他們的一個同僚就如小雞仔般被這男人輕易抹殺。
朱平樻身形靈動,巧妙地躲避飛來的箭矢,他再次奮勇前衝。手中的長劍灌注了充沛的真氣,如同切割薄紙一般輕松地撕裂了堅固的鐵甲,取走一個個大西軍士卒的生命。
朱平樻孤身一人,立於城牆豁口之處,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
他的身姿挺拔,眼神堅毅,手中的長劍閃爍著寒光,仿佛能劃破長空。敵軍如潮水般洶湧而來,一波接著一波,不斷向豁口發起猛烈的衝鋒,但他巋然不動,如同磐石般穩固。
每一次敵軍的衝擊,都伴隨著震天的戰鼓和士兵的呐喊,但此刻朱平樻的心中只有一片寧靜。他好似進入了一個玄奧的狀態,他從未修習過劍術,卻感覺手中的長劍仿佛被賦予了生命一般,心隨意動、如若臂指。
他以一己之力,抵擋著數十位敵人的進攻,每一次揮劍都精準無誤,每一擊都蘊含著強大的內力。劍光如龍,劍氣如虹,每一次出擊都帶走數條敵軍的性命。
城牆之下,敵軍的屍體堆積如山,而他依舊屹立不倒。
終於,大西軍的士氣崩潰了,他們所佩戴的鐵甲再不能帶來一絲安全感,無畏的衝鋒隻留下了滿地的屍骸。
看著退去的大西軍,朱平樻的臉上不見輕松,反倒更加凝重。
“出來吧!你們還要看多久?”朱平樻喘息著,粗氣連連,他的目光穿過城牆的豁口,投向了那被城牆遮蔽之處。
啪啪!
四名穿著各異,胖瘦高低不盡相同的男女鼓著掌走了出來, 看著幾乎成了一個血人的朱平樻。
四人呈四象之形,將朱平樻緊緊包圍在中央,確保他無法脫身。
“閣下的武藝非凡,又何必執迷不悟,一意孤行?”一位道人打扮的長須中年出言相勸道:“朱明氣數已盡,眾所皆知,豈不聞順天者安逸,逆天者徒勞?”
這道人身材高瘦,長須飄逸,身著華貴道袍,背負長劍,氣度非凡,宛如脫塵出俗的仙人,自有一股超然物外的風范。
“你是?”朱平樻目光如炬,審視著眼前的道人。這道人實力非凡,至少已達到了真氣大成的境界。
“貧道玄機子,大西王手下供奉,只要閣下願意,貧道願向大西王引薦,高官厚祿、榮華富貴,皆唾手可得!”玄機子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之色,若能成功說服這樣一位武藝高強之人投效大西王,他在大西軍中的地位必將更加顯赫。
“我早有所聞,大西王對部下極為慷慨仁厚,遺憾的是,他似乎無法容忍我的存在。容忍不了一位大明宗室、更容忍不了我這個蜀王世子。”恢復了些許真氣的朱平樻也不再陪他們虛與委蛇,爆出了自己的來歷。
“嗯?閣下莫要開玩笑了。”
蜀王世子還未及冠,眼前這血人雖看不清年齡,可就這武學造詣,你告訴我未及冠?
不怎麽相信的玄機子與其他三人對視一眼,準備將這位難得一見的高手圍殺於此。
高手,再高的高手也是需要真氣的,殺了那麽多士兵,怕是也所剩無幾了。
此刻,天已明,雨漸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