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平樻剛剛從柳兒口中得知父親平安歸來的消息,正欲起身前去拜見蜀王,房門卻被輕輕推開,蜀王帶著滿臉的喜悅走了進來。
“樻兒,你終於醒了,真是祖宗庇佑!”蜀王激動地說道,隨即緊緊抱住朱平樻,淚水奪眶而出,情感難以自抑。
蜀王的淚水中帶著責備與擔憂:“樻兒,以後切不可再如此冒險。戰場殺敵,自有將士們承擔。若真到了無路可退的地步,我們便揚帆遠航南洋,過那逍遙自在的富家翁生活。”
朱平樻被送回時,渾身是血,難以辨識。經過清洗,除了背上的刀傷,他身上雖無其他重傷,但筋骨撕裂、皮肉破損,尤其是那刀傷中還帶有劇毒。
醫官曾言,若非世子體質非凡,加之某種奇異的抗毒能力,換做常人早已命喪黃泉。張大伴在醫官離去後也低聲透露,世子真氣枯竭,傷及根本,唯有固本培元,好生修養,看他能否渡過此劫。
蜀王在得知這一切後,才深刻意識到,那個在他眼中尚顯稚嫩的樻兒,為了蜀王府的存續,付出了多麽巨大的犧牲。在城池危在旦夕之際,他孤身一人,力抗敵軍,爭取到了重整軍陣的寶貴時間,而代價便是他如今躺在這裡,生死未卜。
朱平樻微微一笑,對蜀王的話表示理解,卻又堅定地回應:“父王說笑了,保家衛國,本就是我等份內之事,若是我們自己都退縮不前,又怎能指望將士們舍生忘死?但請父王放心,我已銘記此教訓,未來定會更加謹慎。”
“兒大不由人啊,罷了!罷了...你有自己的主意,為父很高興。”
蜀王望著朱平樻堅定的神情,明白他的話更多是為了安撫自己,便不再多言。隨即,他遞給張大伴一個會意的眼神,張大伴立刻從精致的錦盒中取出一枚華美的印璽。
這方印璽由上等的和田玉雕琢而成,通體呈現出溫潤的羊脂白色,透出淡淡的光澤。印體呈方形,邊角圓潤,四側雕刻著精美的雲雷紋飾,象征著權威與威嚴。印鈕則巧妙地設計為一隻盤踞的螭龍,其形態莊重而神秘,仿佛在默默守護著印璽的主人。
印璽的正面,刻有六個大字“衛明督府之印”,字體采用端莊的篆書,筆觸剛勁有力,每個字都顯得沉穩而大氣。字跡深刻,填以朱砂,顯得莊重而醒目。印璽底部的雕刻工藝極為精細,連細微的筆觸都清晰可見,彰顯出匠人的高超技藝和對印璽主人身份的尊重。
“父王,這是?”
接過印璽,朱平樻對“衛明督府”這個名號感到困惑不已,他怎麽也想不起來明末有過這樣的職位或機構,臉上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昭明殿宏偉的正廳中,蜀王的聲音在廳內回蕩,每個字都充滿了分量:“樻兒,從此刻起,你便是衛明都督了,節製川蜀軍政。”他的話語中既有對兒子的信任,也有對未來的期望。
蜀王頓了頓,目光更加深沉,繼續說道:“以蜀王世子的身份,終究名不正,言不順,還有頗多掣肘。”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無奈,但更多的是對現實的清醒認知。
“吾兒,你胸懷宏圖大志,而孤,雖無擴張疆域之志,一心隻願享受平靜的生活。然而,我不願成為你前進道路上的阻礙。”蜀王啞然一笑,解釋起了這方印璽的緣由。
蜀王近日的奔波勞碌,都是為了籌備衛明督府的成立。
朱平樻眉頭微蹙,心中充滿了疑惑。在他看來,龍大人和劉大人都是對大明忠誠不二的重臣,他們怎會容忍自己的父親——蜀王,在這種時候削弱大明的根基呢?即便當前局勢危急,急需有人挺身而出掌控大局,朱平樻也難以相信,他們會支持自己一個尚未加冠、缺乏經驗的青年來擔此重任。
“龍大人和劉大人對此有何看法?”朱平樻問道,他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解和探詢。在他心中,這兩位大臣對大明忠誠和智慧是不容置疑的,他們應該會對這種權力的轉移持謹慎態度。
蜀王目光如炬,注視著朱平樻,語氣中透露出一絲慈愛與自豪:“樻兒,你的力量與勇氣無人能及,但在人心的微妙之處,你仍需多加學習。至於龍大人和劉大人, 他們雖然反對,可反對的是孤再次監國的提議。然而,我與他們鬥智鬥勇,幾日下來,終於找到了機會,順勢提出了建立衛明督府的構想,並提名你擔任都督之職。待那兩位老臣回過神來,木已成舟,一切都已定局。”
“我早已與那些在血戰中幸存的將士們深談,他們心中有數,知曉是誰在關鍵時刻穩住了成都的局勢。若連你,我兒,都無法獲得你應得的獎賞,那些將士們又豈會有任何希望?因此,他們的支持,既是對你功績的肯定,也是對我決策的無聲讚同。樻兒,你準備好承擔這份重任了嗎?”
朱平樻此刻心情愉悅,仿佛置身雲端。他未曾預料到,一覺醒來,自家老爹就給他送上這麽一份大禮,簡直就是神助攻啊。
“父王,我準備好了。”
這聲父王,朱平樻叫的情真意切,心甘情願,如此的關懷,又怎能不讓他動容。
“樻兒,你才剛蘇醒,身體恐怕還未完全恢復,早些安歇吧。我就不在此多留,以免擾你休息。”蜀王溫和地說道,目光中流露出對兒子的關切與愛護。
蜀王話音剛落,便站起身來,張大伴和隨行的侍從們緊隨其後,一同步出了房間。
“衛明督府!”
蜀王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朱平樻緊握著手中的印璽,目光堅定而深邃。他深知,歷史的洪流在這一刻已經轉向,沿著一條未知的道路奔騰向前。而他,正是這場變革的領航者。
驅除韃虜,再造中華。
而手中的這枚印璽,正是他邁向這一宏偉目標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