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有些高估了自己,改造近衛所耗費的精神力是永久性的,只要近衛尚存且未被撤回精神意志,這部分精神力就無法恢復。
在確保自身戰力不受影響的前提下,目前的改造數量已達到他的極限。
而開科募士,這並非是能一蹴而就的,公文需要從成都發出,傳達到各個州縣,然後吸引文人士子前來參加考試,整個過程都需要時間來完成。
在考慮到這是都督府成立後的第一次正式募考,那準備自然也要詳盡周到,力求事無巨細,不能讓人覺得這是個草台班子。
在把這些因素都考量進去後,朱平樻尷尬的發現,這起碼也得要兩個月。
巡察之事已經交與朱深甫和梁長史二人,這幾日過去,成果也是頗為可喜的,城中的募兵點來了大量丁壯,這些都是被朱平樻的豐厚軍餉和待遇所吸引來的農家子弟。
目前正值農歷八月末,盡管明代川蜀地區已經開始嘗試種植雙季稻,但由於錯過了時節,現在也就只能種點玉米,聊以度日。
可明代的玉米產量,只能說感人,即便朱平樻免除了這些農戶的賦稅和勞役,家中糧食能夠撐到明年收獲季節的家庭依然屈指可數。
在聽到了朱平樻對於士兵的厚待,不少農戶家中的半大少年便瞞著家人,悄咪咪的找到負責宣傳的梁長史,向他聲明自己願意參軍入伍的意願。
這也是朱平樻將招撫武林的任務交給青羊觀主的原因之一。
計劃趕不上變化,而李廷海在練兵方面的確有一套,大量丁壯的入伍讓城中的兵源十分充足。
陽光熾烈,熱浪撲面。
成都西門外,朱平樻與青羊觀主倆人相視一笑,拱手道別,各自踏上征程。
不同的是青羊觀主的目標是不遠處的青城山;而他的目標則是雅州之後的康巴地區。
隨行的除了林澤森、楊茂等十名近衛,還有四千余混雜著新兵的兵丁,新老比例大概在3:2,以及大量的馬隊。
這些馬隊是成都士紳們在近日內組織起來的商隊,茶馬古道作為一條貿易的黃金之路,在獲得合法經營的許可後,士紳們便決定大展拳腳,以此來彌補之前的損失。
而朱平樻也借此機會,準備隨商隊一起前往康巴地區,整合那裡的土司力量,尋求潛在的支持者,順便讓這些兵勇歷練一番。
也許在後世那個繁華昌盛的時代,會有人覺得康巴地區,風景如畫,美不勝收。可在這時,風景什麽的當不了飯吃,康巴地區雖然稱不上窮鄉避壤,但也絕算不上什麽好地方。
一路上這龐大的商隊雖然吸引了不少賊寇覬覦的目光,可當他們目睹了那四千名裝備精良的士兵以及商隊原有的護衛後,基本都默默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經過五天的跋涉,朱平樻及其隊伍終於到達了茶馬古道的又一個節點——雅州。
抵達雅州後,朱平樻意外地發現他並沒有遭遇任何抵抗。盡管楊展已經率領軍隊四處征戰,力圖鞏固對成都平原的控制,但他的主要攻擊目標是成都至重慶沿線的州縣。
對於這個集體叛變,又位於成都後方的雅州,還沒來得及處理。
朱平樻此行原本就打算順便解決雅州的問題,雅州作為茶馬古道川藏線上的一個重要節點,如果未能納入自己的掌控之中,那麽他通過茶馬古道來獲取雪區財富和人力的計劃將難以實現。
此時的川西,除了那些少民土司,大多州縣都被大明統治許久,大義之下,幾乎呈現了一片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的景象。
盡管他們在抵禦張獻忠的行動中表現得並不主動,但對於朱平樻的蒞臨,他們更是未曾考慮過任何抵抗。
楊展之所以敢於帶領區區數千人馬四處征戰,主要是因為除了零星的張獻忠殘余勢力之外,他並未遭遇任何實質性的抵抗。
這本質上就是一場武裝遊行,意在彰顯大明對川西地區的統治和主權。
“雅州代知州王國仲叩見都督,這是叛逆王國臣,家門不幸,出此奸賊,吾等聽聞都督到來,便將叛逆一家盡數擒拿,等候都督發落!可惜其家中女眷,皆已服毒自盡。”官居五品的王國仲身著赤羅朝服,頭戴三梁冠,腰束赤白大帶,正氣凌然地向朱平樻說道。
他的身後,是整個雅州大大小小有名望的士紳,他們都做出一副熱烈歡迎大明王師的模樣。
說著還指向一邊指向旁邊被束縛的長須中年男子, 他顯得十分落寞,在這名男子的身旁,還有兩名年輕男子同樣被捆綁,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絕望。
雖然他的話語中滿是恭敬,可朱平樻感覺得到,他這是在試探,試探自己對於雅州整個叛降的態度。
王國仲,這名字一聽就知道和王國臣關系匪淺,說不得倆人還是兄弟呢。
這王家在雅州還真是手眼通天呢!知州、總兵都是他家的,即便現在反正了,代理知州也還是姓王......
“既已擒拿,那便推出去,斬了吧。王知州能大義滅親,那我也隻誅首惡,余者不論。他的家眷,死罪可免,但不可輕饒,男丁充軍入伍,屯田至死!”說出這話時朱平樻肉眼可見的發現雅州士紳們都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軍民間如魚得水,相談甚歡。
朱平樻在雅州城內歇息一夜,略作休整後便即刻啟程,前往康巴。
而留在城中的,除了對於王國仲成為雅州知州的正面任命外,還有二千人的武裝......
雅州城一處不知名的宅邸中,王國仲緊緊握著一對年幼的男女的手,慈愛的看著他們:“從現在起,你們不再信王,至於你爹,他的投機失敗了,還害得家族武力盡失,能保住你們,我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
年幼的男童還不解世事,但那個稍長一些的女孩,眼眸深處卻隱約透露出一絲仇恨的光芒。
路途漫漫,跋山涉水,又是幾日的奔波勞碌,朱平樻終於抵達了他的目標——打箭爐(今四川康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