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明正土司,即後世的康定土司,自永樂五年(1407年)明朝正式授與長河西土酋阿旺堅參“長河西魚通寧遠宣慰使“之職,銅方印一顆,世代承襲,從此明正土司正式形成。
站在城門外,朱平樻抬頭望向打箭爐上空,那裡的雲氣顯得凌亂而脆弱。盡管有制度的束縛,但這種束縛似乎並不十分堅固。雲氣的中心地帶,有兩個顯著的核心。
其中一個是一枚銅質印璽,周圍環繞著黃氣,然而黃氣的來源似乎已經中斷,使得這股力量顯得搖搖欲墜。另一個核心則是一片宏大的佛光,散發出寧靜與和諧的氣息,給人以安寧之感。這兩股力量共同維系著明正土司的統治,使其得以穩固。
雲氣的色彩顯得頗為奇異,整體呈現出一種介於灰白之間的色調,這似乎與其未能完全接受漢化有關,這種獨特的雲氣色澤與望氣術中所描述的完全對不上啊。
拋開心中的雜念,他相信存在即合理,若是書中的知識能解釋一切,那不就是真理嘛?
馬隊穿過城門,進入城內,士兵們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松。城中的市集熙熙攘攘,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馬隊的到來又為這繁忙的市場增添了幾分熱鬧。
朱平樻在商隊頭領的指引下前往在當地頗有名氣的瓦斯碉鍋莊。
鍋莊不僅是藏商的住宿之地,也是商貿交易的重要場所。
藏商到打箭爐後,因語言不通,需要鍋莊主人介紹和幫助籌劃,漢商要購銷商品,也需要鍋莊主人代為洽談和充做媒介。
而鍋莊主人則利用自己精通藏漢語言、了解商業信息以及熟悉各方面關系等有利條件,在藏、漢商買賣成交之間起協助、促成作用,並從中提取傭金。
瓦斯碉鍋莊坐落在城中心,門前掛著經幡,顯得莊嚴肅穆。朱平樻一行人踏入鍋莊,迎面而來的是一股混合著酥油和松香的氣息。
洛桑快步向前,用漢語高聲問候:“祝您吉祥如意!”聲音中充滿了對商隊到來的歡迎和喜悅。他心中暗自盤算,這批商隊的抵達將為鍋莊帶來多少豐厚的利潤。
洛桑指揮著鍋莊的夥計們忙碌起來,迎接商隊,安排住宿,確保他們的馬匹和貨物得到安全的照料。
“方先生,你說明正土司知道我們來了嘛?”
朱平樻端起杯中的酥油茶,輕呷一口,細細品味著這獨特的滋味,別說,還挺特別的。
“都督說笑了,這鍋莊主人本就是明正土司手下的封臣,我們這麽大的隊伍,又沒有做任何掩飾,怕是進城之時土司大人就已經知曉了,你說是吧,洛桑!”商隊頭領方老板沒有絲毫避諱的意思,大大咧咧的聲音回蕩在鍋莊大廳,還和鍋莊主人熱切的打了個招呼。
說完方老板也享受著吃起了藏香豬、油果子(卡塞),還不忘拿幾個漚製野山梨解解膩。
“我親切的朋友,不知你能否向我介紹一下你身旁這位尊貴的客人?”洛桑聽到方老板的招呼,上前和他激烈的擁抱了一番。
“請允許我向您隆重介紹,這位便是成都府的實際掌舵人,威名遠揚的衛明都督——朱平樻閣下!”之後方老板向洛桑鄭重地介紹了朱平樻。
“哦,如此貴人來到我的鍋莊,真是讓我高興啊!”聽到這裡洛桑的眼中流露出異常的色彩,不過悄然被他隱藏了下去。
安置好朱平樻一行人後,洛桑悄然從鍋莊的後門離開,穿行於狹窄的巷弄之間,最終抵達明正土司府。在那裡,他經過了一系列嚴格的檢驗後,終於得以面見當代的明正土司——丹怎扎巴。
“土司老爺,成都來人了,不僅來了一支規模空前的商隊,其中還有不少士兵,看他們的意思,像是要與我們合作。”
“山外不是亂了嘛,他們怎麽有空跑到我這來,還帶著士兵?”正值年輕氣盛的丹怎扎巴露出了困惑的眼神。
明朝已經沒落了,他在去年就曾遣使前往盛京向大清皇帝皇太極獻明敕印,請求內附。
而現在大明皇帝都沒了,一群漢人還敢帶兵跑到他的地盤來,真是不知死活。
“洛桑,準備一下,山外人的事我不想摻和,清點好他們的貨物,盡快出手,然後就讓他們離開吧。”丹怎扎巴的話語中透著些許的不耐煩。
“等等,哥哥!大清現在固然強盛無比,可畢竟是遠方的雄鷹,一時半會兒還無法翱翔在康巴的天空, 而明朝雖然落寞,但近在咫尺,能守住成都,這也證明了他們的實力。”一位身著喇嘛服飾的男子步入屋內,他的到來打斷了洛桑的動作,轉而向丹怎扎巴土司提出了自己的見解。
丹怎扎巴並未表現出任何慍色,反而面帶喜悅地迎接這位喇嘛進入屋內。這位喇嘛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弟弟,同時也是家族廟宇——金剛寺的主持者。
康巴地區,位於橫斷山脈的腹地,介於烏思藏和漢地之間,擁有獨特的地理和文化環境。
這裡嚴苛的自然條件塑造了人們堅韌的性格,同時也加深了他們對神靈的崇拜。康區的政治結構,因此顯得與眾不同,既有深厚的宗教色彩,又與中央王朝的權威緊密相連。
在康巴傳承悠久的土司家族中,存在著一種特殊的傳統:土司即位後,除了會向中央王朝朝貢以求得政治上的冊封,土司的兄弟或是子侄也會踏上前往拉薩的朝聖之旅,在聖地出家受戒,成為僧侶。完成相關修行後,返回故鄉,主持家廟金剛寺。
這種土司與僧侶的雙重角色,使得土司家族在政治和宗教兩個領域都具有深遠的影響力。政治上的冊封賦予了土司家族世俗的權威和統治的正當性,而宗教上的僧侶身份則使他們牢牢掌控著治下民眾的心靈。
“嘉央多傑,今天你怎麽不在寺內布道,反倒是來我這了。”明正土司耐心的詢問著自己的弟弟。
他深知,自己的弟弟平日裡除了以信仰安撫部眾,平素鮮少離開金剛寺。這次前來,必定有著重要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