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采納的記功方式,有別於明軍傳統的以斬獲敵人首級來記功的做法。畢竟戰場混亂,除非大勝,否則哪有時間去割首記功,即便是有,腰間掛個腦袋也不方便行軍打仗啊。
因此,他采取了更接近現代軍功評議制度的方法,除了能明確到個人身上的功勞外,其他的戰功都是根據戰鬥的規模、戰略價值和勝負結果等因素,對整個部隊進行集體記功。
在香江城一戰中,加上罕都派來的蒙古軍隊的支援,共消滅敵軍兩千多人。雖然這場勝利有數量優勢和地形之利的因素,但考慮到這是進入康地以來的首次勝利,加之前夜發生的異常事件,為了穩定軍心,朱平樻決定將所有參戰人員記為丙等功,並賞賜每人十兩銀子,其他物資另行計算。
這些獎賞之物都是剛從香江城中繳獲的,朱平樻分發起來自然也不會感到心疼。
當士兵們領取賞賜,士氣和氣運隨之上升時,朱平樻對這個世界的氣運之道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此界氣運,說到底也不過源自人心,而金銀錢糧等死物自然不可能衍生氣運,可在將它們賞賜於將士後,陡然出現的氣運讓朱平樻有些驚異,不過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其中的原理。
兩個普通人,一個生活富足、幸福美滿,另一個貧困潦倒、生活艱難,他們的氣運自然大相徑庭。
至於那種無論在何種境地,都能保持樂觀積極心態的個例,朱平樻只能說這根本就是天之驕子,氣運之道怕是難以囊括此等人物。
在賞賜完畢之後,朱平樻看著小漲一波的氣運,在深藍原本可以吸食的氣運份額上,又留下了三成的氣運。
以前可以不在乎,反正氣運留著也沒多大用,真要有先天宗師衝陣,死的還不知道是誰呢?
可現在世界升格,雖然只是抬升了那麽一絲,可靈氣的出現,也讓朱平樻警覺:以前道爺們在絕靈的環境下都能弄出那麽大的手筆來,現在靈氣都出現了,那還不知道要出現多少妖魔鬼怪呢!
他再像以往那般不留余地,真冒出來幾個老妖怪,怕是手下這點人手都得交代了。
就在朱平樻思考著如何應對大變的世界時,怎丹扎巴帶著一臉的謙卑走進帳來,向他詳細匯報了最新的情況。
“都督,香江城現已徹底清理,隨時歡迎您的蒞臨。據俘虜確認,敵方大祭司已隕命,然而拉巴索朗的下落尚未查明。罕都也已集結重兵,現駐扎於河對岸,幸而我們已先一步控制了河口,敵軍難以逾越。現今之際,我們應如何行動?”
嗯?角色進入的挺快嘛。
看著眼前的怎丹扎巴,朱平樻已經開始籌劃著什麽時候讓他‘落水而亡’了,這樣能屈能伸的家夥,又算得上他的外戚,斷不可留。
心中雖然暗暗盤算,可朱平樻也知道現在不是想這事的時候。
“既然我們已經控制了河口,那就不必過於擔心,他的騎兵難道還能躍馬過河不成?傳令下去,命令士兵們嚴守河口,待我們修整兩日,養精蓄銳後,再進軍理塘不遲。”朱平樻顯得泰然自若:“你先去,稍後我會調派援兵前往......”
怎丹扎巴聽後,心中雖有無奈,但也明白自己部隊的現狀。除了駐守河口的洛桑所部,其他人馬短時間內難以恢復戰鬥力,現在要想抵抗來勢洶洶的罕都,能指望的只有朱平樻手下的漢兵。
怎丹扎巴離去後,朱平樻迅速召見了手下的一名把總:“張把總,休息的怎麽樣了?”
朱平樻的話把這把總驚得嚇到了地上:“卑職在都督面前,哪裡敢稱把總,如果都督不嫌棄,直呼我的名字即可。”
這把總名叫張濤,朱平樻從成都帶出四千多人,路過雅州時又留下了兩千用以震懾當地的士紳豪族。
經過昨晚的戰鬥,雖然他們在對抗罕都的先鋒部隊時未遭受重大損失,但在隨後彌漫的大霧中,那些幻覺卻帶來了不小的傷亡,現在全軍上下千三百人,不算傷殘也就張濤所率領的部隊建制相對完整,而其他部隊的指揮系統已經混亂,急需時間重組和恢復戰鬥力。
所以面對罕都來襲的情況,朱平樻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他。
“那好,張濤,現在又要辛苦你了,固始汗之孫罕都率部來犯,已在對岸扎下營寨。我命令你率部增援,堅守河口沒有我的命令,不得輕舉妄動。只需堅守兩日,等我軍休整完畢,你有沒有信心?”
對於朱平樻的命令,張濤非但沒有拒絕,反倒十分欣喜:“進攻卑職或許沒有把握,畢竟蒙古騎兵,也算驍勇,但防守河口,我們有地利之便,我還怕他不成!卑職願立下軍令狀,若守不住兩日,甘願領罪!”
朱平樻聽後,眼中閃過讚許之色:“好,你若守下兩日,我且為你記上一功,若你部在攻取理塘能獲先登之功,我就擢升你為參將,自領一營!”
張濤聞言喜不自禁:“卑職敢不赴死!可都督您的安全?”
參將,已能自稱末將,獨當一面,這也是他這等出身所能仰望的頂點了。
但想到朱平樻的安危,他不由得擔憂起來,畢竟他的命運與朱平樻緊密相連,不容他不放在心上。
朱平樻似笑非笑, 望著他:“你認為我需要你們來保護嗎?去吧,立刻動身前往河口支援,路上要小心。”
張濤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眼前是什麽人物,可都督這儒雅的外表,也實在讓人難以想象,他有那般威勢。
“罕都,就讓你先沐浴在這風雨之中吧!”
張濤離去後,望著河口對岸的罕都營寨,朱平樻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戲謔。
體內的真氣,如今應當稱之為真元或是法力,正從掌心升騰,牽引著周圍稀薄的靈氣,直衝雲霄。
他用神識操縱著山間的水汽,匯聚成厚重的雲層,緩緩移至罕都營地的上空。
不多時,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傾盆大雨如注而下,覆蓋了罕都的營寨。
人之所以為人,便是懂得借力,使用工具。
朱平樻心裡很明白,哪怕自己已經突破,成為了真正的超凡中人,能夠於現實演法,可真要去衝鋒陷陣?他那手下這些人,不是白養了嘛。
再說他也不是百無禁忌,如果自己獨自屠殺一支大軍,先不說那消耗,單單是那些亡魂所匯聚的怨念,就夠他喝一壺的了。
在這個升格的世界中,氣運已不再是虛無縹緲的存在。
菩薩畏因,仙神畏果。他即便是有深藍作為依托,不懼氣運孽力,可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讓國運來承擔,總比讓他自己來頂要強吧。
朱平樻此刻心中打定主意,若非必要,衝鋒陷陣,攻城略地這事,還是讓手下將士來做吧。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喚東風,求甘霖,打打擦邊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