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了,天氣微涼。戰亂饑餓,不知道今年冬天會凍死多少人。小丫頭不知從哪裡打聽到,北方的突厥又在集結,隨時可能南下,我是不在乎生死的,畢竟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報,將軍,前方斥候發現大批難民,人數眾多,請將軍定奪”,隨著令旗的聲音響起,將軍也是一驚,隨後命令道“傳令,全軍戒備,前軍擺陣,大聲喊話,防止難民靠近,射手瞄出箭距,準備作戰。”令旗領命而去,獨留將軍沉思。思索片刻過後,隨後對著傳令兵說到“來人,備馬,叫劉副將中軍值守,我去見詩羽將軍”說完,不待傳令兵回答,急忙上馬而去。
看著前方躁動,所以車馬都停了下來,詩羽也來到了我的旁邊,這讓我感到安全不少,不過看著她眉頭緊鎖的樣子,我還是保持沉默吧!不多時,只見一騎快速的靠近,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劉將軍,一個接近兩米的大漢,膀大腰圓,走路龍行虎步,也沒戴頭盔,全身著甲,一身鎧甲顏色灰暗,腳穿一雙牛皮做的靴子,靴子樣子有些醜,不過卻是上好的材料,一般人只能穿棉靴,有的兵士連靴子都沒有,只能穿草做的鞋。正看著,大漢已到近前,翻身下馬,一氣呵成。
來人也不下跪,只是近前拱手道:“末將劉恆參見王爺,參見羽將軍。”我輕輕開口道“劉將軍免禮,”之後便不再言語。
詩羽連忙道“劉將軍,前方何事,盡然騷亂。”
劉恆也知道事態緊急,也不藏著掖著,便把前方的事全盤托出。
詩羽也不著急,開口道:“劉將軍,你我聯手護送王爺進京,皆知責任重大,此事關乎王爺安危,稍有不慎,你我皆是罪人,然,劉將軍以為,此事該當如何應對。”見詩羽話裡有話,劉恆當即表態到“保護王爺,是末將義不容辭的責任,末將自是拚著性命不要,也要護王爺周全,然末將本是粗人,陣前拚殺還行,行軍打仗還得詩羽將軍做主,”話畢,向詩羽拱了拱手。
詩羽也不廢話“既然將軍如此抬愛,讓我來發號施令,我便不再推遲。劉將軍聽令,此間西去十裡,有一寺廟,名龍頭寺,此寺西高東低,易守難攻,如若發生變故,你且退往此處,我立刻攜王爺退往此處,不可戀戰。”“得令”,劉恆微微抱拳,也不多說,令命上馬而去。
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只能早做準備,安排好了劉恆,詩羽也不拖遝,直接道“眾將士聽令,後隊變前隊,向西去往龍頭寺,今晚龍頭寺安營扎寨,”軍令如山,自有人去下達命令。馬夫也知道事態嚴重,緊急調換著馬頭。
隊伍開始有些混亂,我也有些急著,也不知道前方狀況如何,難道剛死一次再死一次。車有點大,詩羽也上了車,馬被一個叫石羅的人牽著跟在他的馬後。上了車,詩羽對著小丫頭道,“蘭兒,給王爺著甲,”任由小丫頭擺弄著,退去外面寬大的衣服,隻留下褻衣,然後穿上棉甲鎖子甲,外面再穿一層棉甲,瞬間感覺身體重了不少,穿上棉甲,不知道詩羽從什麽地方掏出一套盔甲扔了過來,“穿上”,小丫頭也不做聲,默默的穿著。
全部穿戴完畢,覺得安全許多,只是我穿著臃腫的衣甲,看起來比以前高大了不少。幫我穿戴完畢,小丫頭也給自己穿上了棉甲。我坐在中間,兩人一左一右坐著,車在奔馳著,也許是離得遠,慌亂的隊伍也慢慢穩定下來,路更急了,行走更急了,關乎性命,誰都知道。
“小丫頭”我輕輕開口,“我餓了”,沒辦法,我是真餓了,過慣了一日三餐的我,才知道古人隻吃兩頓,早上寅時埋鍋造飯起營,晚上申時安營扎寨埋鍋造飯,經常酉時才能吃上飯。“王爺不要叫我小丫頭,要叫我蘭兒,小丫頭有名字,是老王爺取的,”小丫頭有些無奈的說道,看著對面詩羽的目光,蘭兒縮了縮脖子,自顧自找吃的去了。
龍頭寺,是益州的一個小寺廟,香客不多,如今兵荒馬亂, 人就更少。山門沒有正對寺廟,卻是從後面而來,上得山門,回身便看到大雄寶殿四字牌匾,寫得蒼勁有力,也不知是誰的手筆。大雄寶殿正對處,歪歪扭扭寫著三字,看了半天,也不認識。隨後我被領著到了一處偏殿,房間很小,只見一佛像寶相莊嚴的站著,身披紅色袈裟,左手持寶珠,右手執錫杖,身上金光閃耀。湊近一看,神像旁寫著‘淨慮深密,猶如秘藏’,原來是供奉的地藏菩薩。也許冥冥中自有注定,我從冥冥中來,過完這一生,從冥冥中回去。
又是一天安營扎寨,大部分都到了,民夫也到了,劉恆沒有回來。民夫和兵勇被安排著,去到外面砍柴生火做飯,馬車圍成一圈,抵擋著別人衝營,一切被安排著,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我徹底成了一個過客,一個看客。
吃過飯後,信步閑逛,不覺走到前殿,然家國動蕩,人人奔波勞碌,卻只夠溫飽,彌勒佛似乎也少了些許香火,坐觀星月,夜幕下的遠山昏昏暗暗,些許巡邏的士兵打著火把照亮的也只有小小的地方,夜幕真的好黑暗。這亂世,看著忙忙碌碌,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為什麽活著,希望在哪裡呢?我會是這黑暗的亮光嗎?我能做好一個皇帝嗎?
夜很靜,劉將軍依舊沒有回來,斥候帶來消息,前方劉將軍遭遇突厥騎兵,目前劉將軍已退至黃泥磅一帶,離此不過數裡,聽著令旗的稟報,詩羽不停的思索著。
夜已深了,有的人睡著了,有的人卻未眠,詩羽就這樣靜靜的坐著,她不敢賭,也輸不起,王爺的安危永遠都是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