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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书趣 > 历史军事 > 朕非漢廢帝 > 第五百二十五章 盛世前夜,長安普通0姓的悲歡離合,旦

當內閣值房裡的大人物為大漢之強而欣喜時,長安城的北城郭裡,也處處喜氣洋洋。

平安閭甲字巷許廣漢宅中,許平君在閨房中修補冬衣,許廣漢夫婦則在正堂上對坐。

堂中銅盆裡的炭火燒得極旺,讓這不寬敞的正堂溫暖如春。

盆中燒的是上等的木炭,所以沒有絲毫煙氣,只能聽到清脆悅耳的“劈裡啪啦”聲。

以前,家中只有許廣漢一人拿俸祿,一個月也就兩千錢,處處都要省著花,不到臘月是舍不得燒炭的。

但是現在的許家可就不一樣了,比一年前生發許多了。

許廣漢如今升任少府屬官東園令,品秩從二百石到了六百石,每個月的錢糧漲了兩倍,終於不用摳摳搜搜的了。

更大的生發當然和劉病已有關系——六百石的大鴻臚行人和食邑五百戶的昌邑侯,加起來也算得上有權有勢了。

五百戶食邑一年就要交租賦一百五十萬錢,堪稱天文數字。

當然,許廣漢夫妻二人還不知劉病已剛剛被拔擢為兩千石的西域都護,否則不燒著炭火,都要燒得慌了。

劉病已雖然生發了,但是他無親無故,父母親族幾乎都已損失殆盡,劉病已生發,不就是許家生發了嗎?

此刻,許廣漢夫妻二人支開許平君,就是給這兩個小輩商量他們的“前途”的。

“夫君,有病已的消息嗎?”許夫人問道。

“上個月收到那封信之後,暫時就沒有消息了。”許廣漢如今不像以前那樣懼內了。

“天涼了,這漠北恐怕更冷吧……”許夫人擔憂地說道。

她如今已將劉病已視如己出了,不是因為後者成了海昏侯,只是看到對方確實是一個踏實的人。

生而為母,何人能讓女兒過得好,她就覺得何人靠得住。

“夫人不必擔心,雖然還沒有消息,但是今日散衙時,我聽人議論過……有捷報傳來,而且大捷!”

“當真?”許夫人欣喜地坐直了一些。

“這還能有假,說不定那豎子運氣好,能夠再立新功也說不準。”許廣漢皺著眉毛說道。

“立不立功不打緊,能平安回來就好,我看平君已經連日晚睡,看來盼得心焦了。”許夫人歎氣道。

閨中思征夫,這是從古至今再常見不過的事情了

“這豎子運勢好,定然會平安無事的。”許廣漢輕歎著說道。

夫妻二人沉默片刻,小口地喝著案上的茶,畢竟這打仗的事情,何人能說得準呢?

“夫君,平君雖然和病已定了親,但終究還沒有完婚,女大不能留,此事拖不得……”許夫人說道。

“此事我自然曉得,可他們的婚事是縣官保的,恐怕還要去求縣官。”

“此事你要上心,我看縣官是個通情達理的人,想來一定會同意的。”

許夫人已經知道去年來家中的那個年輕人就是天子了,所以每次提起天子的時候,總是敬重且讚譽。

給許廣漢升官,為劉病已和許平君保媒,還願意在許宅偏房裡住上一晚,對自己的手藝還讚不絕口。

就算對方不是天子,只是一個尋常的普通人,許夫人也會時時誇讚的。

“我心裡有數,心裡有數……正月過了,我就找王府君說和,請陛下下詔,讓病已和平君完婚。”許廣漢有些踟躕地說道。

許廣漢和自己的妻子不同,身處朝堂,他對天子的手段見識得更多,看得清楚天子雖然是一個明君,但也是一個狠決的人。

“這樣就好……”許夫人終於松了一口氣,除了這件事情之外,她還有另一件事情也一直掛在心上。

“病已封為海昏侯已經大半年了,來年要就國嗎?”

按照成製,諸侯王是一定要就國的,但是列侯就不一定了,可到侯國去,也可以留在長安。

何去何從,要看天子的心意。

“我打聽過了,海昏國的都城已經開建了,縣官雖然還沒有下明詔,但就封之事恐怕不可扭轉了。”

夫妻二人的臉色轉瞬就沉了下來,他們雖然是昌邑人,但來到長安十幾年了,長安就是他們的故土。

劉病已一旦就封,許家三口自然要跟去,到時候不就等於是要遠離故土了嗎。

海昏國遠在長江左近的豫章郡,風土人情與長安相差甚遠,驟然遠行,當然有些惶恐。

“夫君,縣官重用病已,且以叔侄相稱,又還念你是昌邑先王的郎官,能不能向縣官求情,讓病已留在長安?”

許廣漢聽到這裡,臉色驟然一變,突然拍案而起。

“胡扯!你簡直是婦人之見!”

“伱……”許夫人被驚得有些惱怒,杏目圓瞪,似乎要發威。。

許廣漢意識到自己失態,連忙坐下來向許夫人請罪,待後者心情平複之後,才長歎一口氣,將心中的隱憂說了出來。

“夫人,病已終究是孝武皇帝的血脈啊,縣官仁慈,為戾太子正名,更願意重用病已……”

“但是……但是,這天家的事情我等草民如何能夠猜得透,說不定就是這血脈給他招來殺生之禍呢?”

“能離開長安城,到那豫章郡去做一個快活而閑散的侯爺,對病已,對我等都是一件好事!”

許夫人雖然見識不多,但是也並非愚鈍胡鬧之人,立刻就聽出了許廣漢的言下之意。

“你是說……”許夫人說到一半停了下來,有些慌亂地看著許廣漢說道,“病已知恩圖報,不會那麽糊塗的。”

“他是知恩圖報,但是誰知道有沒有人要利用他呢,就像昌邑先王,何曾想過爭奪儲君之位……”

“但是李廣利硬要把他推上儲君之位,差一點讓他遭遇不幸,之後就一直活在膽戰心驚中,最後落個英年早逝的下場。”

“病已,還是離長安遠些好。”

許廣漢當的是微末小官,但是對這些事情看得很通透,寥寥數語就將其中的利害說清楚了。

“那……那我等還是做好去昌邑國的準備吧。”

“是啊,能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比什麽都好。”

“夫君說得對。”

正堂裡重新恢復了一絲暖意,長安城固然可愛,但是如果離開長安能換得世代平安,仍然是一件上算的事情。

他們隻猜對了一半,這一家人確實要跟著劉病已離開長安了,但不是去南邊的海昏國,而是去西北的西域。

而且,無詔不得過玉門關。

……

和喜憂參半的許宅比起來,同在平安閭甲字巷的孟宅則是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

十月十五,光祿寺的謁者們敲鑼打鼓地來報喜,之後孟家就一直處在喜慶之中。

整個平安閭的幾百戶人家,都知道孟家出了一個前途無量的“進士”。

所以這一個多月來,到孟家來報喜的客人是絡繹不絕。

這些客人裡有一道從昌邑來的故舊,也有在長安城結識不不久的新友,更有萍水相逢的點頭之交……

總之,一股腦就全部來登門道喜了,不少人更是將自己的弟子都帶來了,都要來粘粘孟星的喜氣。

一時之間,這孟星就從平安閭一個不怎麽成器的尋常少年,成了人們口中的“青年才俊”。

倒不是說這些人都是阿諛奉承之徒,實在是身邊出這樣一個人太難得了一些,或者說是與有榮焉。

孟家頂多是家訾五萬錢中戶,與之相交相熟的人家訾也差不多,以往根本沒有機會通過察舉、任子、征聘出仕。

能夠混到一個裡長或者亭長當一當,就已經是極大的生發了,哪裡見到過出仕就是四百石的府君呢?

來登門道賀,也就順理成章了。

馬上就到年底了,工官的活計很忙碌,孟家幾個男丁極少在家,但只要是湯沐假那一日,總要迎來送往好幾撥客人。

迎來送往,大禮不敢收,但是酒菜卻要備下,著實讓孟家大娘心痛了很久。

“這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哪能這樣吝嗇,明日還有二三子來做客,快去打一鬥宣酒回來待客……”

“再去買幾隻燒雞,割一吊肉,胡餅也多買一些!”

這幾句話是孟班這段日子說得最多的幾句話,掏錢的動作更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從容不迫。

酉時,又有客人來登門賀喜了,但是與平時不同的是,孟家全家老小都出來相迎——包括孟星這新科進士。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孟星的“恩師”周儲壽!

周儲壽出公差到平陵縣待了一個多月,這幾日才回到長安,所以才剛剛知道自己的“高足”真的考上了,連忙就來賀喜。

“誒呀,孟老哥,你等為何如此見外,折煞我也!”周儲壽三步並作兩步,連忙就過來請罪。

“周老弟,你是我孟家的大恩人,該受我闔家一拜!”孟班招呼過身後的家人,“快快謝過周世叔!”

“我等謝過周世叔!”連同孟星在內,孟家上上下下十幾口真心實意地向周儲壽行禮。

周儲壽一時竟有些動容,頻頻點頭,眼圈也紅了一圈。

年輕時被鄉裡的世家大族欺壓慣了,如今能得到孟家如此禮遇,當然感動至極。

“是孟星此子聰穎過人,我只是教他背了些經書,沒那麽大的功勞,我不過是區區一個告卒罷啦!”周儲壽連連擺手道。

“胡說!我看周老弟有大才,比那些儒生強多了,沒有周老弟傾囊相授,孟星還說考進士,進門都難!”孟班佯裝怒道。

“來,孟星,快來給你的恩師行禮,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以後你待他就要像待我一樣!”孟班連忙說道。

“我明白,定然並不會忘記世叔的恩情。”孟星再次來行禮。

從考上進士那一日開始,他在太學甲部就學整整一個月了,行為舉止穩重了許多。

“地上涼,快快起來罷!”周儲壽連忙將孟星扶了起來,再說道,“孟老哥,外面風大,讓家人都進去吧。”

孟班看出來周儲壽似乎有話有說,就命家人去備菜備酒,隻留下孟星一人在身邊。

“周老弟,是有什麽話要囑托我嗎?”孟班問道。

“孟星年後三月就會授官了,四百石的官職非同小可,我有幾句話想送給孟星。”周儲壽搖頭晃腦地說道。

“請世叔賜教。”孟星行禮問道。

“不管以後當了什麽官,都要記住為官三思,思危、思退、思變。”

這話甚是深奧,五十歲的孟班和十六歲的孟星一時都聽不懂,眼巴巴地望著周儲壽想得再多討幾句請教。

哪知道,這周儲壽摸著自己那幾根胡子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拍著孟星的肩膀說道:“這是執金吾安府君常掛在嘴邊的幾句話,我也聽不懂,想來重要,但只能你自己參透了。”

孟氏父子雖然半懂不懂,但仍然做恍然大悟狀,連連點頭,再次稱謝。

“今日定要痛飲,以後和你們飲酒的機會恐怕不多啦!”周儲壽忽然有些感慨地說道。

“誒,周老弟雖然役期馬上就要滿了,但家就在下杜,離得不遠,往來走動容易得很!”孟班對周儲壽之言不知何解。

“孟老哥,我要遷籍啦!”周儲壽一臉輕松道。

在大漢,普通百姓想要遷籍困難重重,要打通的關節很多,若不是有大機緣,幾乎不可能完成。

“遷籍?去何處?”孟氏父子異口同聲地發出了驚呼。

“去西域。 ”周儲壽仍舊平靜地說道。

“西域?!”孟氏父子比剛才還要驚訝,這西域可是遠在天邊啊。

“我剛在府衙看到的詔令,天子要征調良家到西域填充,免租賦十年,還算募兵,有一份錢糧拿……”

當下,周儲壽就將剛剛看到的徙民填充西域的詔書內容說了出來。

“我能識字,也算有人緣,去了還能當上個隊率,到時候也算有個生發。”

“老咯,不像孟星還有旁的機會,我去西域拚一拚,興許有一個好出路。”

“周老弟,可是西域……”孟班還想要再勸。

“孟老哥不必再勸啦,剛才是我言重了,西域也不遠,說不定哪一日你們還可以去西域做客。”

“像縣官說的,我也算是為大漢開疆拓土去了,你們應該高興才是!”周儲壽說得輕松,但是眼圈更紅了一些。

孟班也是一路打拚上來的,自然知道對他們這些下戶中戶而言,一個機會有多重要。

去年,他們不也是抓住了機會,今日才能生發起來的嗎?

“周老弟,那就盼你一帆風順!”孟班拱手行禮道。

“哈哈,借孟老哥吉言!”周儲壽回禮道。

一來一回之間,竟然有一股視死如歸的豪邁。

“走,我等進屋飲酒!”

“好,飲酒去!”

三人進屋關門,將漸起的風雪擋在了身後。

合家歡笑,把酒言歡,淚中有真情。

鼎新元年,無數的人命運就此改變。

……

十六年彈指一揮間,大漢迎來了新的面貌!

求訂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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