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師姐……”
“六師姐救命啊……”
“宋狗欺人太甚!”
“六師姐,掌門師尊在哪裡?快來救救我們……”
地上還未咽氣的自在門弟子,紛紛呼喊起來,這些弟子中的箭傷許多都不致命,雖然難做起身,卻是可以說話。
他們口中的六師姐便是來的帶頭女子,乃自在門掌門李凰珠親傳,李凰珠共有親傳弟子八人,此女排行
就看她到了近前,冷笑道:“莫非宋國只會以多欺少,倚仗弓弩傷人?”
元纓偷眼看趙檉,見師父根本不理睬對方,反而象在思索什麽,就幾步過去,把紅纓槍往地上一拄,叉腰道:“你又是何人,冷嘲熱諷,說甚酸話,不服可敢來戰!”
耶落菊看元纓,也就十五六歲,小小的一隻,還沒有她身材高,握著旁邊的大槍杆有些好笑,不由冷冷道:“你這小孩子受人蠱惑,投降了宋狗,可忘記了自家是我大夏人嗎?還不趕快過來,與我自在門一起共同對付宋賊!”
元纓聞言眨了眨眼,哼道:“我是元家人,豈會和你們自在門同流合汙,你想的太美,我看還是趕快跪地投降,從了我師父!”
“甚麽從了?”耶落菊聞言神色立刻一滯,隨後咬牙道:“你是元家的人嗎?難道不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就算你元家和我自在門不和,難道不知此刻應該同仇敵愾,戮力同心,共同對外嗎!”
元纓伸出手,一臉嚴肅地搖了搖:“少說廢話,趕快從了我師父,不然叫你見識我大槍利害!”
耶落菊氣得跺腳,“嘡啷”一聲抽出腰下寶劍,“你元家莫非全都投降了宋狗嗎?你們世受皇恩,受大夏國恩澤,如此作為焉能對得起歷代先皇,對得起當今陛下!”
元果這時在後面聽著來氣,上前道:“你這賊婆娘少要巧舌如簧,鼓噪是非,自古以來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李乾順昏庸無能,荒淫無道,窮奢極欲,殘暴不仁,只有佞臣才會侍奉於他,好能魚肉百姓,搜刮錢財,舞弄權勢,你自在門就是那佞臣,李凰珠就是佞臣之首,你這小娘皮趕快把她叫出來俯首認罪,侍奉我家王爺,否則就滅了你這滿門弟子,你這小娘皮也逃不了身死魂消的命運!”
元纓也道:“趕快從了我師父,饒你這野丫頭一命不死!”
耶落菊氣得渾身顫抖,用劍指元果:“你這惡賊又是何人,聽你口音同是夏人,莫非也是元家的?你敢過來與我決一生死嗎!”
元果道:“好男不和女鬥,君子動口不動手,你這佞賊小娘皮現在跪地投降,說不得我家王爺還能發慈悲放你一馬!”
耶落菊持劍就往前衝,直奔元果而去,元果嚇得急忙縮了回去,叫道:“二十八,還不擒殺了這小娘皮!”
元纓手臂震動,大槍杆彈跳起來,一扭身便躍上前:“你這野丫頭有何武藝,敢來挑釁,居然還大言不慚,我可是小宗師,你還不趕快投降!”
一聽小宗師三字,耶落菊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元纓有小宗師本領,眼前這少女看著不過十幾歲,怎麽可能是小宗師?這麽年輕的小宗師,就算是自在門裡也沒有啊!
自在門李凰珠親傳弟子八人,她排行
尤其七師妹野利明英,天賦極好,可也沒有晉升,之前為了衝破境界,下山去投奔四師姐馮妙音歷練,卻一去不複返,聽說隨晉王李察哥出征,陷於軍陣之前了,估計凶多吉少。
可眼前這元家的小姑娘一看還遠沒有野利明英大呢,怎可能是小宗師?天底下哪裡會有這麽年輕的小宗師!
耶落菊根本不信,一劍“紫氣東來”,就直奔元纓而去。
紫氣東來乃是劍法絕招,出自自在門絕學四照劍術。
自在門武藝中其實劍法極少,多以拳腳旁的兵刃取勝,尤其當年自在老人時,幾大弟子紛紛出走,保留下的劍譜就更加少了,除了四照劍術之外,就只剩下一門嫁衣神劍了。
耶落菊不想試探戀戰,出手就是絕招,打算直接拿下元纓,然後以元纓要挾,迫使眼前這些宋軍退出自在門。
這紫氣東來是四照劍術裡最厲害的一招,一流的本領無法抵擋,即便小宗師也未必能夠擋下。
但元纓不同,元纓乃槍道百年罕見天才,簡直一槍在手,天下我有,只要拿住大槍杆,立刻就是人槍合一的狀態。
只看她瞄見這一劍刺來,掌中紅纓槍在地上借力,崩彈而起,那閃亮的槍尖直接向著劍刃打去。
耶落菊手上的劍並不碰觸大槍,仿佛遊龍出海一般,身形猛然欺進,劍芒凜冽如霜,依舊直奔元纓要害。
“哼……”元纓看她劍快,心中不忿,如自家此刻也用劍,同是小宗師境界,肯定比這野丫頭更快,無奈師父不讓使用,只能耍這大槍杆,卻是白白浪費了自家劍道上的天賦。
她看耶落菊使劍,越看越生氣,便將紅纓槍用得虎虎生風,也不去扎對方要害,反而招招都奔那寶劍使勁。
本來耶落菊的四照劍術既快又沉,極難防禦,防不住就得後退,一但後退就落入下風,會被劍招殺死殺殘。
但元纓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她瞧對方手中劍來氣,便針對寶劍出槍,誤打誤撞,竟然克制了對方的劍法,無形之中便破去了這四照劍術。
這四照劍術有四字真訣,就是快速沉猛,四字之下,照殺一切,一般人對戰,都往敵手身上招呼,哪裡有招呼對方兵器的,何況隻招呼對方兵器,自身必然空門大露,下一刻就要被對方攻到。
可元纓的兵刃特殊,用得乃是大槍杆,對戰時可以將彼此距離拉得極遠,哪怕身上空門迭出,但對方的劍卻根本夠不到。
用劍幾乎都是步戰,極少碰到對手使長槍的,稍長些的兵刃樸刀和哨棒也有,但那個距離不夠遠,只有槍杆才足夠拉開差距,便是追著對方劍打,卻讓對方無奈。
元纓也沒想過自己機緣巧合就破掉對方的四照劍術,還沒出十招耶落菊就臉色大變,發現自己的絕招劍法於對方根本沒有半點用處,而對方雖然年紀小,也是貨真價實的小宗師。
耶落菊這時想要退去,可元纓哪肯讓她走,手上紅纓槍“唰唰唰”幾下,一個靈蛇亂點頭用出,竟然直接打飛了耶落菊手中寶劍。
耶落菊頓時大驚,沒了寶劍就好比虎狼失去爪牙,只能任人宰割,她身上倒還有些旁的手段,但多是拳腳,又難對付這種大槍杆,元纓槍頭又快,不容她反應,“啪啪啪”幾下快攻,竟然直接把她逼迫原地難動,接著一招偷天換日,槍杆倒轉崩出,將耶落菊打倒在地。
“就這兩下子也敢出來賣弄,還不趕快投降,從了我師父!”元纓撇著小嘴,得意洋洋說道。
趙檉在後面臉色難看,他已經聽了半天,這左一個從了,右一個從了是什麽意思?這孽徒沒事就抹黑自己吧!
“綁了!”他立刻下令,省得從這四六不分的孽徒口中再說出什麽逆天話語。
這時看到耶落菊落敗被擒,她帶來的那些弟子有的欲上前來救,有的則轉身便跑,人間百態在此刻展露無遺。
“全部射殺!”趙檉淡淡地道,當下這自在門幾乎都是黨項弟子,好好一個大漢的門派,竟然變成了外夷的國宗,必須徹底清洗此處,哪怕殺得一個不剩,血流成河,也不會皺下眉頭!
軍兵立刻亂射開來,只是片刻,地上就死屍一片,這時根本沒有什麽錯殺不錯殺之說,就算錯殺,也是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
而且李乾順極可能就藏在這自在門中,哪怕為了逼出李乾順,也絕對不能容情!
此刻除了那紅衣雙刀少女,還有耶落菊之外,再無活口,弓箭沒射死的,就補上一刀,不留後患!
魯達前面帶路,繼續向裡走,那道路深處已經有亂像紛顯,更有喧鬧嘈雜遠遠傳來。
哪怕自在門的勢力再龐大,所藏武藝再厲害,裡面高手再多,可面對數千手持弩箭的精兵來說,都不夠看。
何況五千精兵只是趙檉初帶的,那圍山的兩萬人正兜繞著直奔馬蘭峰來,就怕李察哥偷偷逃跑。
雖然賀蘭山大,可又不是搜山,真若逃走,馬蘭峰下山一線就那幾條路,極可能在山中被遇見,這是暗棋,李察哥並不知道有這一步,斷難逃脫。
五千精兵向前推進,遇人便殺,雞犬不留,樹上的烏鴉都得射下,飛過的蒼蠅都得打落。
沒過多久,便進入這自在門一半,前面忽然閃出男女二人攔路。
這二人武藝極高,撥打箭雨,左竄右跳,仗著地方寬闊,竟不能受傷。
趙檉看二人勇猛,不想軍兵折損,便喊停了隊伍,那兩人也不說話,徑直殺了過來。
魯達直接攔住兩人中的男子,趙檉本想讓武松去擋女子,卻不料元纓跳了出去,趙檉皺眉道:“二十八,對面乃是宗師!”
宗師嗎?元纓聞言非但沒有停下腳步,反而神色振奮起來:“師父,就讓我會一會宗師!”
趙檉看她飄了,不由搖了搖頭,這逆徒不知天高地厚,不讓她吃些苦頭長長記性,以後怕是還會犯下輕敵之過,到時倘若自己不在身邊,那可就危險了,眼下叫她吃些虧也好!
就見元纓大槍一甩,直接撲奔過去,她手上長槍纓頭如紅綻放,刹那燦爛,好比紅日當空,炫目至極。
嗯?趙檉揚了揚眉,不由啞然失笑,這逆徒倒是不傻,居然仿效之前耶落菊的路數,上來就是最強招。
不過耶落菊當時的心態是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她不相信元纓是小宗師,只要速戰速決。
而此刻元纓卻是奮力一擊,全力一搏,知道對面是宗師,高過自家境界,直接用出最厲害本領,打不過那就撤退。
元纓這一招,乃是從白戰手中偷學的絕豔槍法
白霸白戰兄弟兩個看趙檉演槍,趙檉經過反覆幾次,最終創造出絕豔槍法,兩人死記硬背,白霸天資差些,
但元纓當時只是一流,用不得這大宗師等級的本領,趙檉才警告督促她,只有小宗師後,才能勉強使用絕豔槍法。
此刻,卻是元纓晉升小宗師後,
絕豔槍法是趙檉集百家所長創造,雖然他當時才是半步大宗師,但這槍法卻是大宗師境界才可能創造得出。
槍法一道,大多集於馬上,用於步戰的極少,趙檉創造的這門絕豔一槍,可以說在當今世上,已經站在步戰槍法的絕巔了。
世上純粹馬下槍術,再無出其右者,元纓雖然隻學會了
只見她這時一槍出手,那紅纓似烈日焚火,化為一團火焰,奇快無比,往對面女子處刺去。
女子發出“咦”的一聲,似意外,似驚歎,似納悶。
槍之一道,除了崩、彈、刺、挑、撥等等九法之外,同樣要求速度,但追求槍的速度,卻只有在刺之一法上可以實現, 別的技法崩、彈之類無法主動,掃、打之類速度上限太低。
而這長槍掠火一招,追求的就是刺之一速,槍頭似火焰流星,槍身比流火芒尾,仿佛空氣都摩擦出“嘶嘶”刺耳聲音,一往無前而去。
七月流火,有去無回,燃燒己身,視死如歸。
對面女子的神色從意外驚訝,轉眼就變成了震驚,甚至還有些失措。
元纓是小宗師,她是宗師,但元纓這一槍,已經隱隱打出了宗師的戰力影子。
絕豔槍法,長槍掠火,本就是大宗師才駕馭的手段。
女子用一門雪飛鉤,本來可以鎖一切兵刃,但此刻卻鎖不住這槍,槍如龍,刃如火,徑直突破雪之內。
女子大驚躲閃,那槍直接劃破她肩頭,一道血槽出現,鮮血瞬間濺出。
元纓一戰,一槍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