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來江皋,槌鼓誰載酒。
將軍告身在,尚可易醇酎。
萬事休皺眉,一笑且開口。
第四日,太史慈大軍抵至南鄭,呂布率軍狼狽退回褒水一線,企圖用褒水阻攔太史慈進攻,為自己將所得財物慢慢運回關中爭取時間。
石門,褒水緩緩流淌。此地水緩,乃天然良渡,呂布大軍和太史慈大軍在此沿河對峙,氣氛既顯肅殺,也是沉悶。
西岸,呂布五萬大軍連營十裡,旌旗遍地,每隔半裡設大鼓、銅鑼以為警戒,有高順、張遼、魏續、魏越、侯成、劉何、高雅等本部將領,又有漢中楊任、李休等漢中叛將。
東岸,太史慈六萬大軍齊聚,其中太史慈親掌一萬五千馬步軍,張飛率軍一萬、黃忠一萬、武安國一萬、趙雲一萬,張繡五千鐵騎,各個虎視眈眈,爭相進攻呂布。
“吹號!下戰書!”太史慈披袍擐甲,率領張飛、黃忠、趙雲、武安國、趙凡、張繡諸將,氣勢滔滔殺向呂布大營,殺氣盈天。
“嗚嗚……嗚嗚……”
“咚咚……咚咚……”
恰是嚴冬,天空彤雲密布,朔風四起,厚重的牛角聲中間夾著這震耳欲聾的密集戰鼓聲,瞬間傳遍褒水兩岸,秋魚聞聲迅速鑽入水底,褒水邊上的草色灰黃,似乎沾染了戰爭的肅殺,顯得格外蕭條。
沙場秋點兵,一望無垠戰場,鐵甲威嚴,刀劍林立,戰士肅穆。眾將簇擁著紅袍盔甲的太史慈,在高聳入雲的大纛旗下緩緩逼近,崇尚火德的漢軍,整肅的排列,嚴陣以待。
呂布大營,眾將正圍著張遼兄弟指指點點,質疑聲不斷,哪怕是與張遼親近的高順此時也沉默不語,心中複雜非常。
一臉陰沉的呂布,眼神凶狠盯著跪倒在地的張氏兄弟,心中一片暴虐,若不是魏續、侯成諸將拉扯,以及昔日情誼所在,單憑引軍大敗之事,呂布便可一刀將之梟首,更何況李肅之言如鯁在喉。昔日眾目睽睽之下,張遼三十回合被太史慈重傷垂死,可是不過五日竟然依舊生龍活虎,如此詭異情況,使得呂布等人不得不懷疑張遼乃詐傷。
“文遠,昔日眾人均見汝戰敗昏死重視,為何現在氣息綿長、未有重傷之兆呢?”呂布問出心中最大的疑惑。
“將軍!非吾怯戰,真乃當時重傷昏死,吾與太史慈大戰,其武藝驚人不下將軍啊!”張遼額頭滲血,仍然繼續磕頭,“將軍,吾願以此殘軀與太史慈決一死戰!”
恰好此時,營外號角四起,戰鼓綿綿,聲至呂布大帳,眾人一顫。
“報!將軍,營外太史慈率軍搦戰!”
“報!將軍,營外太史率軍慈搦戰!”
“什麽!好膽!其我太甚!”呂布聞言火冒三丈,新仇舊恨湧上心頭,立即對左右道:“取我畫戟!今日吾要太史慈血濺三尺!”
然後瞪了張遼一眼:“哼!此戰,汝也上陣!不殺太史慈幾將,汝自刎吧!”
“諾!謝將軍不殺之恩!”張遼聞言大喜,立刻與眾人跟隨呂布走出大營。
不多時,呂布率軍出大營,列陣相迎,旗對旗,將對將,兵士肅立。
“敢問溫侯呂布何在?”太史慈緩緩策馬上前,尋呂布答話。
“吾便是!莫非汝便是劉備軍師太史慈?”呂布上前問道。
“山村閑人,東萊太史慈,見過溫侯!”太史慈抱拳道。
“見過!”呂布拱手,
“今日欲攻我大營呼?” “非也!慈,此番前來,有幾問如鯁在喉,不吐不快,故特意前來!”太史慈慢慢道
“噢,哈哈!可速速道來,幸許吾知也!”呂布大笑,以為太史慈畏懼自身權勢與武藝。
“呵呵,果然人中呂布,豪氣蓋天!”太史慈讚道,“不過,慈有三問,不知溫侯可答否?”
“願聞其詳!”呂布點頭道。
“一問溫侯,我主劉玄德奉詔討伐益州,於天子忠心耿耿,於公夙興夜寐,於民秋毫不犯,每日如臨深淵,不敢忘卻天子之托。敢問溫侯無故攻我漢中,是何道理?”太史慈滿臉疑惑而又悲憤道。
“這……”呂布嘴巴微張,不知何言。太史慈所言在理,若不是王允擔憂劉備勢大難製,加之王累、閻圃慫恿,這才有進犯漢中之舉,這點在大義上站不住腳。
“二問溫侯,今山東諸侯紛紛自立,天子詔令不出函谷,而溫侯與我主皆為天子臣,理當同心同德匡扶天下,而今溫侯攻我漢中,豈不是兄弟鬩牆,徒叫山東叛賊笑話,君可聞親者恨、仇者快之理?再者昔日長安之戰,我主千裡救援,此等忠義,天下何人能及,溫侯進犯漢中此舉,豈不是忘恩負義?”
“這……”呂布忽然想起昔日長安之戰,劉備大軍從天而降,著實挽救了自己大軍。
“三問溫侯,汝既言奉天子取漢中,可是我漢中百姓又有何辜?我漢中兵士又有何罪?溫侯為何屠我士卒、劫我百姓、燒我糧草?溫侯欲取漢中,大可向天子請旨,傳於我主,我主自會遵從,拱手讓之!何必興此殺戮,自毀我大漢長城耶?”
“胡說!吾何時屠殺士卒、劫掠百姓?休得胡言!”呂布一聽最後一問,心中大急,當場否認道。
“哈哈!吾本以為溫侯乃天下英豪,自會敢作敢當!沒曾想,汝竟是如此口是心非之人!汝睜大眼睛看看,汝大營裡裡外外、上上下下哪一個沒有沾過我漢中百姓之血,汝大營堆積如山的錢糧,可是我漢中百姓一粒一粒節省出的口糧!那是血汗!吾就問溫侯,吃著這些大漢臣民的血汗糧,汝真的吃的下嗎?”太史慈高聲喝道。
“胡說!吾只是下令,征集各城大戶糧草,以作軍資!莫非,我天子門下大軍,難道吃不得這糧?”呂布瞪大眼睛道。
“哈哈!笑話!溫侯,汝真自欺欺人也!吾已查明,汝麾下殺鍚縣大族九家,連同百姓共計三千人!殺城固大族六家,連同百姓共計四千人!殺褒中、勉縣大族十二家,連同百姓共五千三十八人!”太史慈悲憤道:“我漢中百姓何其無辜!呂布,如此血海深仇,豈是汝一句征糧能解釋的了?”
“什麽!”呂布大吃一驚,自己只是下令搶奪各城大戶糧草罷了,何曾殺過如此多平民百姓?關鍵是,平時若殺則罷了,但此時竟然被太史慈抓住,這就難以善了!
“軍師,呂布殘暴不仁,不必多言,且回陣中!讓我來取其狗命!”張飛本來就不安分策立一旁,聽聞呂布大軍竟然殺如此多百姓,心中大怒,迅速拿起丈八蛇矛,殺向呂布。“呔!三姓家奴,燕人張翼德在此!速來受死!”
“啊!歡眼賊!”呂布一聽張飛罵自己三姓家奴,宛如直接傷口撒鹽,氣的太陽穴直跳,見張飛策馬飛來,亦是腳踢赤兔,竄上前去。
“當!”兩人兵器相交,火星四濺,就如兩人心中的怒火,若不殺敗對方,心中就難以平複。
“再來!”呂布方天畫戟一把架住張飛蛇矛,就發現幾年不見,張飛的氣力又增加許多,不過此時正是自己巔峰時刻,孰來都不懼。
丈八蛇矛,又名丈八點鋼矛。全用镔鐵點鋼打造,矛杆長一丈,矛尖長八寸,刃開雙鋒,作遊蛇形狀,故而名之。張飛,昔日得這丈八蛇矛,卻是與他相得益彰,縱橫沙場,轉戰南北,在百萬軍中取敵首級,猶如探囊取物,那彎曲的矛頭正如張飛的性格,如同火苗一樣,起伏不定。令人感到氣息逼人,阻無可擋!
呂布、張飛策馬再戰一團。張飛丈八蛇矛點撥刺挑、花樣翻飛,急速變化,讓人目不暇接。呂布一杆方天畫戟,橫、擋、旋,一一將張飛蛇矛擋住。二人你來我往,好不熱鬧,看的太史慈、黃忠、趙雲等人心馳神往,躍躍欲試。
棋逢對手、將才難遇,兩人前六十回合殺得激烈非常。不過接近八十回合時,張飛氣力有所不濟,招式紊亂,氣息不勻,好幾次險象環生。畢竟呂布生於漢桓帝劉志元嘉元年,今年三十有八,氣力、技巧、經驗正處巔峰之時。
“不好!”太史慈見狀,心中一憂,連忙道:“漢升,子龍、尋義!留心一二,為翼德掠陣!尋義,汝稍後伺機上前搭救!”
“諾!”黃忠、趙雲、趙凡三人答道,眼神一直盯著場中激戰二人。此番前來,除了質問呂布,削其志氣之外,最大的目的就是為諸將揚名!天下第一武將在前,若不一一單挑之,豈不虧哉?
“哈哈!環眼賊,三載過去,汝無半點長進啊!”呂布嘲笑道,雖然暗驚張飛進步之快,昔日只能與自己戰上五十余回合的張飛,如今成長至已能戰至八十余回合,心中一股除之而後快的想法一閃而逝,手中方天畫戟更顯凌厲。
“哼!三姓家奴!吾雖無長進,可惜汝卻武藝下降,想殺吾,再來一百回合!”張飛一笑蔑視, 雖感手中蛇矛有些沉重,但亦可再戰!“殺!”
“哼!窮途末路,技盡爾!給吾死來!殺!”呂布眼中不屑,張飛口中喊殺,實則氣息已經不足,呂布自然加快攻擊。
“轟!”呂布方天畫戟猶如蒼天巨木忽地砸向張飛,張飛一時氣虛,連忙橫矛擋住。
“哼!跟我角力?”呂布見張飛滿臉通紅,心知近百回合之下,張飛已快力竭,自是加大力氣,欲強行壓服張飛。
“嗯……嗯……呼呼……呀!”張飛感到似乎有千斤重擔壓身,竟一時擋不住,方天畫戟彎鉤慢慢刺向張飛咽喉。
“呂布看招!”忽地,張飛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暴喝,隨即感到手中一松,原來是軍師心腹大將趙凡提槍殺至,瞬間解圍。
“翼德,速回!不得違令!”太史慈見狀,立即高聲叫道。
“哼!三姓家奴,今日暫且放過汝,待張爺爺我吃飽喝足,再來大戰一百回合!”張飛心知此時著實疲憊,一時難以再戰,在策馬回陣前,大聲道。
“呵呵!再來便是!”呂布蔑視一笑,雖然感覺張飛之強出乎預料,但心中卻十分自信,張飛絕非自己對手!反而,將目光看向前方,那位一槍挑飛自己方天畫戟的武將,見其樣貌普通,身披紅甲,胯下一棕紅澀駿馬,宛如一團跳躍的火焰。
“某不殺無名之人,汝乃何人,報上名來!”呂布橫指前方,大聲道。
“哈哈!江東曲阿,趙凡,趙尋義!前來領教溫侯高招!”趙凡一禮,而後滿臉肅然,大聲道:“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