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郃、墨踐一行人,也在安排妥當一切事宜後,準備離開上郡,返回少梁。
有此前橫穿了定陽南部高塬森林的高允、侯贇等人作為向導,李郃此次回國也選擇了這條路,畢竟他與墨踐也想看看當地的環境,為日後修建這條道路做準備。
至於伍康率領的五千東梁弩手,則仍舊按照原路,從西河郡返回少梁。
在向導的指引下,僅十幾日工夫,李郃與墨踐便率領陷陣士、墨者、其余少梁奇兵橫穿那片高塬森林,回到了舊梁。
期間除了有個別陷陣士不慎被森林內的毒蟲咬傷了面部與脖頸,長出了難看的膿包,其他倒也沒遇到什麽危險,反而是他們遇到的那些豺狼虎豹,基本上都被陷陣士與少梁奇兵宰了吃肉。
用這些精銳士卒的話說,他們在上郡吃羊肉、馬肉吃到吐,換換野味著實不錯。
回到舊梁後,李郃沒有驚動任何人,打發少梁奇兵與陷陣士各自回駐地歇息,而他也回到了城內的邑邸。
得知李郃與墨踐回國,狐老、狐費等人在邑邸內準備了菜肴,為眾人接風。
沒想到酒吃到一半,翟虎與繁龐大夫司馬卓便匆匆而來。
一開始李郃還以為這兩位有什麽要事,結果這二人卻說是來慶賀他回國,李郃一猜就知道,這兩人是為他們的侄子翟章、司馬錯而來的。
“我將他二人留在上郡了。”
在邀請二人入席後,李郃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翟虎與司馬卓聽得一愣。
聽到這話,翟虎古怪說道:“莫不是我家那小崽子得罪了你,你故意捉弄他?若果真如此,我代他向你道歉……”
“怎麽會?”
李郃哭笑不得,隨即道出了原因:“……元裡軍留在了上郡,我少梁缺一支可以出動的軍隊,因此我將翟章、司馬錯二人留在上郡,讓他們從狄羊的右都護軍中挑選精壯,組建我少梁第三支軍隊。”
不可否認,元裡軍的番號極具紀念意義,但事實上東梁軍的意義更大,它是當年保衛少梁的主力。
雖然沒有明確規定,但在大多數少梁人的心目中,東梁軍無疑是少梁最後一道防線,哪怕它並不如少梁奇兵,也不如陷陣士。
鑒於東梁軍不能輕動,元裡軍又派去了上郡,因此組建第三支軍隊就成為了當務之急。
而這第三支軍隊的主將人選,李郃選中了翟章與司馬錯。
這兩位年輕人,都是他少梁根正苗紅的嫡系,前者出身翟虎,其叔父翟虎貴為少梁的大司馬,而後者出身司馬氏,其叔父貴為繁龐大夫,因此在忠誠方面,這二人是毫無問題的。
至於能力,李郃在此次出兵上郡的期間,也看到了翟章的掌兵能力。
平心而論,由於訓練、裝備方面的限制,翟章麾下那千余皮氏軍其實並不強,但是卻紀律嚴明,論實力、紀律雖不如魏軍、元裡軍,但與藺地趙軍相比,應該是相差不多的。
至於翟章本人,鑒於他此次隨軍出征,雖然沒有什麽出彩的表現,但也沒有犯錯,因此李郃給予其老成持重的評價。
這可沒有貶責的意思,事實上,對於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將領而言,能做到不犯錯,這實在是頗為難得。
至於司馬錯,那就更無需贅述了,能在不看出身、只看實力的少梁奇兵中出類拔萃,成為百人將,足以證明這個年輕人的能力。
“……二人皆自幼熟讀兵法,然而翟章用兵趨‘正’,司馬錯因奇兵出身,用兵趨‘奇’,正奇相輔,相得益彰。”
“是極是極。”
翟虎與司馬卓二人連連點頭附和,前者自是高興自家侄子能成為第三支軍隊的主將,而後者也不失望,畢竟他侄子司馬錯乃少梁奇兵出身,單單這個身份,就足以與翟章平起平坐了。
相比之下,他們更擔心兩個年輕人能否配合得當,畢竟就像李郃所言,這‘正奇相輔’的配合,確實堪稱天作之合,若是無法做出什麽成績來,他倆臉上也無光。
次日,李郃啟程前往了少梁城。
在見到東梁君後,他將在上郡的諸事告訴了前者,包括收復了十幾個胡人氏族的事。
事實上,中原與草原的隔閡壁壘並非那麽嚴重,更主要的還是不同文化的隔閡,但若是願意接受中原文化的胡人,中原也是可以接納的,這不,東梁君對那些胡人就沒有什麽成見,他只是擔心此舉會引起上郡、西河兩地百姓的不滿,因而影響到他少梁的聲譽。
“不至於的。”
李郃搖搖頭解釋道:“投誠的胡人,我要求他們為上郡、西河衛戎三十年作為贖罪,這份彌補不可謂不重了。”
“唔。”
東梁君也點了點頭。
對於當代三十來歲的士卒平均壽命,‘衛戎三十年’的懲罰不可謂不重,對於投降的胡人而言基本上可以視為一輩子了,哪怕是對於胡亥、仆蘭、成邗這些氏族首領也不例外。
換而言之,胡亥、仆蘭等人用了整整一代人的贖罪,來換取下一代子侄輩的自由。
正因為如此,整個上郡的百姓在得知真相後,並沒有人指責什麽,最多就是揚眉吐氣般的得意:這群曾經看不起他們、肆意侵犯他上郡的胡人,最終還不是要為此前犯下的血債贖罪,用一生保衛上郡。
當然,即便如此,仍有眾多深受胡人之害的上郡百姓仇視胡人,包括狄羊的右都護軍,這是短時間內無法改變的民族矛盾。
少梁唯一能做的,就是派墨者前往上郡,一方面教化投誠的胡人,一方面維系各方的關系,避免當地發生報復性的仇殺,破壞上郡目前的穩定。
“……挑選墨者前往上郡,我已拜托了钜子,相信他能找到合適的人選,而我少梁當務之急是打通與定陽的道路,這條道路一日無法建成,建設上郡就是一句空話。”
“唔。”
東梁君深以為然。
一老一小談了整整一個多時辰,李郃這才告辭離去,轉而奔內宮去見梁姬。
東梁君自然也猜到了,但猶豫了一下,終是沒有阻止。
在東梁君的默許下,李郃一路來到了內宮,見到了正在宮內練習寫字的梁姬。
“梁姬?”
“李郃?”
一見李郃,梁姬便丟下了手中的筆,旋即在李郃與侍女阿奴驚愕的目光下,撲到了李郃的懷中。
說實話,別說阿奴吃驚地捂住了嘴,李郃也感到十分意外。
畢竟,鑒於東梁君的虎視眈眈,李郃對梁姬一直以來都是止乎於禮——當然,也是因為梁姬年紀太小了,實在不合適下手什麽的。
同理還有早已搬到李郃府上的狐月,狐氏一族早已視她為李郃的侍妾,但事實上李郃連這個小丫頭的手也沒碰過。
一方面是年紀太小,一方面是因為李郃這些年南征北戰,一年到頭沒多少時間在舊梁,實在沒這個精力,畢竟他少梁,還遠遠達不到令他可以放心的地步。
然而沒想到,今日梁姬主動投入他的懷抱,這讓他著實有些意外。
感受到李郃身體的僵硬,梁姬也意識到自己的舉動談不上端莊,連忙又放開李郃,紅著臉說道:“你、你別多想,我只是……只是……都怪你,一去十個月……”
看著面紅耳赤抱怨的梁姬,李郃不禁有些錯愕。
畢竟他記憶中的梁姬,端莊地好似一個瓷娃娃,讓人不禁擔心不小心碰碎了,但如今,梁姬似乎漸漸有了少女的活潑,臉上也逐漸有了當初很少見的笑容。
從旁,阿奴捂著嘴,笑著看著這一幕。
不會有人比她更清楚,情竇初開的梁姬這十個月裡是怎樣思念遠方愛慕的人。
也包括她,畢竟作為梁姬的侍女,她在知道梁姬對李郃的感情後,便知道日後她有朝一日也會成為眼前這個男人的所有物。
當然,她並不排斥,雖說當初她與李郃的初見並不融洽,但如今的李郃,那可是所有少梁人心中的英雄,同時還是無數少梁女子心慕的對象。
她上前向李郃行禮道:“恭賀子梁大夫此次收復上郡,使我少梁新添八座城邑,又收復十幾萬胡人……少君有一份禮物贈予子梁大夫。”
“禮物?”李郃臉上露出幾許驚訝:“什麽禮物?”
阿奴這一番話,也提醒了因羞而惱的梁姬,只見她輕咳一聲,學東梁君的姿態說道:“李郃,鑒於你迄今為止對我少梁做出的貢獻,我賜封你為梁城君……”
從旁,阿奴故意說道:“子梁大夫,自從少君被天子授予侯爵,便可賜人邑君之爵,可她誰也沒有賜予,一心等你回國……”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羞惱的梁姬跺腳打斷了:“阿奴!”
“是我多嘴了。”阿奴捂著嘴退後了半步。
看著羞惱的梁姬,李郃不禁啞然。
事實上,uukanshu 自今年開春在白邑見到翟虎,他就已從翟虎口中得知了此事。
不得不說,東梁君將一百多斤美酒獻給周王室,換來了梁姬的侯爵,這筆買賣在李郃看來實在太賺了。
然而擁有了賜予邑君之爵的資格後,梁姬既不賜封翟虎,也不賜封司馬卓、范鵠、尹騭等老臣,一心等他回國,將首個名額給予他,這是李郃所沒有想到的。
雖說在他少梁改革之後,邑君已經成為了一種殊榮,並沒有實際的封邑,但不能否認,這飽含著梁姬的心意。
“多謝少君。”
臉上露出笑容,李郃故作鄭重其事,拱手答謝:“臣日後定當繼續對我少梁效力,為少君分憂。”
“嗯。”
梁姬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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