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到韓侯後,瑕陽君懇切說道:“……今齊國糾集楚國與泗上諸侯國,欲討伐我魏國,希望韓侯遵守盟約,派兵相助。”
聽到這話,韓侯哂笑道:“齊國討伐貴國,為何據孤所知,卻是貴國的龐涓在一次次地挑釁齊國呢?”
瑕陽君尷尬地笑笑。
事實當然是他魏國主動逼戰,畢竟似眼下這麽好的機會,不對齊國動手收回霸權,更待何時?
但說肯定是不能這麽說的,要說對方逼迫,只可惜眼前這位韓侯是個精明人物,並不是那麽好糊弄。
他低聲對韓侯道:“韓侯助我大魏擊敗齊國,我國助韓侯奪佔楚城。”
韓侯聞言捋了捋胡須,權衡利弊。
不得不說,他韓國想要擴張,也就只有向西、向南兩個方向。
向西即是周國與秦國,秦國不用多說,他韓國打不過也不想招惹,相反周天子的周國是個軟柿子,只不過前兩年東梁君向周天子獻了貢品,而周天子也封梁姬為侯爵作為回報,自那時起,東梁君每年就派人進貢於周天子,以換取一個好名聲——現如今周天子能給予眾諸侯的,除了名義上的爵位外,也就只有好名聲了。
總之,礙於少梁目前還自認是周國的‘臣子’,韓侯就不好對周國動手了,畢竟他若再縱兵去攻打周國,周國必然會求救於少梁,少梁乃是韓國最堅定的盟友,少梁的面子韓侯肯定是要給的。
因此,與其白費精力與謀佔周國的土地,還不如換一個方向,也就是楚國。
楚國,那是一個比秦國疆域更為遼闊,且人口也比秦國眾多的大國,世上一直以來就有傳聞,若有一日楚國被徹底激怒,無論天下哪個國家都無法抵擋楚國的怒火,但不得不說,迄今為止還並沒有這個跡象,就像齊國一樣,空有疆域之廣、人口之多的楚國,雖是大國,卻也是大國是較為積弱的國家,單論軍隊的戰鬥力,還不如少梁。
既然招惹不起秦國,那韓國也就只能向南,朝著楚國擴張了。
“可以。”
想到這裡,韓侯頷首答應了瑕陽君。
雙方商議了一番出兵的事項,瑕陽君便啟程返回大梁去了。
待回到大梁後,他向魏王覆命:“……不辱使命,韓侯答應出兵相助。”
“好!”魏王大喜。
幾日後,出使少梁的惠施亦返回大梁,神色糾結地向魏王覆命。
見此,魏王狐疑問道:“怎麽?莫非少梁拒絕出兵?”
惠施搖搖頭解釋道:“梁墨確實不讚同出兵,然最終,東梁君與梁城君還是答應了,只不過……”
“只不過什麽?”
“只不過,梁城君成婚在即……”
“哦。”魏王恍然大悟。
見惠施提到這事,他才忽然想起,他今年開春後確實有受到李郃派人送來的請帖。
當然他並沒有親自赴喜宴的意思,而是準備讓弟弟公子卬代他前往,在他看來,這也足夠了。
“婚期……寡人記得是八月?”
“還有五月十一。”惠施生怕魏王動怒,堆著笑容解釋道:“八月十七那是迎娶梁姬的日子,五月十一則是梁城君迎娶側室……”
“側室……是那個狐氏之女麽?”
魏王果然露出了不怎麽高興的神色,這也難怪,畢竟世人對納側室、妾室普遍看輕,比如在魏王看來,他覺得李郃就不應當為了迎娶一名侍妾就延誤了大事。
什麽大事?自然是他魏國擊敗齊國,成為中原唯一的霸主。
好在有了之前的教訓,魏王也知道少梁是一個‘任性’的國家,而那李郃更是一個‘任性’的人,千萬不可強行逼迫,因此他倒也沒有發怒,只是帶著不悅問道:“那他打算幾時動身?”
惠施眨眨眼,帶著幾分尷尬說道:“臣以為,至少也得是五月十……四?”
“……”
魏王直直盯著惠施看了片刻。
他一聽就知道,惠施肯定沒問。
而事實上惠施也確實沒問——他怎麽好開口呢?
良久,魏王揮揮手道:“十四就十四,你退下吧。”
“臣告退。”
惠施微松一口氣,趕緊告退。
四月上旬,韓國派上將韓舉率五萬軍隊前往衛國,與龐涓、趙成率領的魏趙聯軍匯合。
而此時在少梁,少梁雖然也答應出兵,但遲遲沒有出兵的跡象,對此魏國也不敢催,畢竟誰都知道少梁脾氣大,尤其是那個李郃。
相反,河東守公子卬還代魏王送了份賀禮,甚至於在五月初時就來到了少梁,專程赴李郃與狐月的婚事。
按照魏公子卬自己的說法,雖然他如今官拜河東守,又奉命在洛水繼續修建那座長城,但這一切都有他的下屬代勞,他自己閑著沒事,不如來少梁赴宴,順便再嘗嘗少梁的酒菜。
不得不說,即便如此,李郃還是很承公子卬的情。
畢竟在這個時候在祝賀他的人,除了魏公子卬,就只有秦國的嬴虔、公孫賈與太子嬴駟三人——這三者都是欠了李郃天大的人情,唯獨魏公子卬不是。
不過即便如此,李郃也很意外嬴虔、公孫賈、太子嬴駟三人能親自來賀喜。
“太子殿下。”
“梁城君。”
不得不說,秦太子嬴駟對李郃印象極好,不等李郃詢問便說道:“其實我還被父皇禁足於殿中,我偷偷跑出來的。”
“這可真是……”
李郃哭笑不得之余,太子嬴駟已瞧見了王廙、王錚幾人,帶著衛士上前打招呼去了,畢竟他當年在少梁為質子的時候,便是少梁王氏的族人負責照顧他,因此他與王廙、王錚等人也熟絡。
就在太子嬴駟離去之際,公孫賈也向李郃表達了賀喜之意。
李郃發自肺腑地說道:“此次幾位能來,在下十分承情……”
公孫賈愣了愣,隨即笑著說道:“應該的,梁城君使在下免去黥刑之罰,只要不危害我大秦,梁城君一旦召喚,在下必會前來。”
李郃聽得暗暗點頭。
當初他雖與公孫賈‘共事’一段時日,但並未深交,如今看來,對方不失是個值得深交的人。
從旁,嬴虔哂笑道:“反正在國內也沒什麽事,與其終日看那兩幫人來回鬥,還不如來參加你的婚宴。”
瞥了眼神色有些古怪的嬴虔,李郃好奇問道:“鬧得很凶麽?”
嬴虔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李郃,隨即平淡說道:“按理是不應該透露給你的……很凶,那家夥已經殺了不止五千人了。”
饒是李郃亦不禁微微一怔。
光被衛鞅處死的抗拒新法的人,就不下五千人?
難怪有那麽多人、那麽多小氏族逃奔他少梁。
“事實上杜摯、甘龍那些人也已經屈服了,之所以在朝堂上咬著衛鞅不放,說到底還是咽不下那口氣……眼下關中還剩雍地、渭陽等幾處還在抵抗,不過也快了……二十萬秦軍磨刀霍霍等著殺人,誰能不懼?誰敢不從?”
李郃挑了挑眉,本想說句‘長痛不如短痛’來寬慰嬴虔,畢竟從嚴格來說,衛鞅基於秦國的國情,以酷刑強行推動新法,從長遠來看其實也沒有錯,但想了想他還是作罷了。
一來並不合適;二來,秦國若因此強盛了,對他少梁也沒什麽好處。
“我就看他最後如何收場!”
最後,嬴虔還是說了句怨恨滿滿的話,從旁公孫賈也是微微點頭。
由此不難看出,衛鞅在秦國如今是人嫌狗厭。
除去公子卬、嬴虔、公孫賈、太子嬴駟這四位他國賓客,少梁國內的賓客,那人數就多了,非但翟虎、司馬卓、范鵠、尹騭、王廙等人人人出席,就連東梁君也來了,還帶來了梁姬與阿奴。
看東梁君一臉別扭的模樣,顯然他也覺得此事有點奇怪。
但作為將來的姐妹,梁姬與狐月二女倒沒有那麽生分,相反因為李郃作為橋梁,二女早在五年前就已經相識了,關系也頗為融洽。
或許是因為二女如今年紀尚輕,沒有想到那麽多與自身利益有關的事,或許也是因為二女本身就不存在任何衝突。
畢竟日後二女所誕子女一方要繼承梁氏,一方繼承李氏,倒也確實沒什麽利害衝突。
五月十一日,在眾多賓客的祝賀與見證下,李郃迎娶了狐月,雖然在眾人眼裡是側室的名分,但事實上,狐月依舊是舊梁李氏宅邸的女主人,哪怕日後梁姬嫁給了李郃,家中也不過是多一位尊客而已,畢竟梁姬可從未有過操持家中生計的經驗,並別說經營在舊梁、東梁的兩家店鋪。
成婚當晚,李郃被翟虎、李應、彭醜、狐豨、韋諸等一乾相識的人拉著喝酒,直到亥時前後,性格仁厚的王廙實在看不過眼,拉著墨踐、王錚等人來擋酒,眾人這才放李郃回內院。
看著狐月身穿她自己縫製的嫁衣,雙頰緋紅地坐在床榻邊沿,雙眸在燈火的照拂下好似閃著光亮,默默地看向他,李郃不禁有些感慨。
良久,他對狐月說道:“我先去洗個澡……”
小丫頭眨眨眼,似乎有些錯愕,半晌才說道:“那我去燒水。”
事實上,住在邸內那些狐氏少女們早就燒好了水備用,小丫頭在這些族內姐妹的幫助下替李郃準備了洗浴的熱水,自然也難免被她們笑話揶揄,直到她紅著臉將她們趕走。
“我……我伺候夫君沐浴……”
就當李郃舒服地坐入浴桶內時,他身後傳來了小丫頭羞澀的聲音,旋即,好似有稀稀疏疏類似脫衣的聲音。
李郃沒有回頭,但他仿佛能感覺到,小丫頭一手捂著前胸,一手扶著木桶,小心地跨入了木桶。
她雙頰通紅地,用手舀起一捧熱水,澆在李郃的後背,旋即輕輕替他挫了起來。
力道很輕,讓李郃感覺背上有點酥酥癢癢,體內的血氣似乎也有些沸騰。
此時,小丫頭忽然鼓起勇氣,身體貼著李郃從後面抱住了他。
李郃並沒有開口,畢竟二人其實已經在一個屋簷下相處了五年,只要戳破了那層紙,剩下的自是水到渠成。
半晌,李郃拍拍小丫頭摟著他脖頸的雙手,輕聲說道:“換人吧,我也幫你擦擦後背。”
“哦。”小丫頭眨眨眼,懵懂地轉過身去。
忽然,她整個人一僵。
“不、不是後背麽……”
“唔?”
“那、那裡不是……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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