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敬說完,心下有些緊張。
倒不是在人前顯眼的那種緊張,領兵許久,李自敬早已不複當初,可以做到在眾人注視下面不改色。
如今這種緊張,是因為第一次主持大型軍議的這種緊張。
畢竟這次軍議的結果,會直接輻射到整個湖廣大順和明軍的攻守戰局,如果判斷失誤,對整個湖廣都是影響重大。
李自敬其實心底也在敲鼓,畢竟是第一次和高鬥樞這種在史書上留名之人交手。
要知道,這些能在史書上留作一筆的人,看似輕飄淡然,實則卻都是人中之傑。
高鬥樞更是在明史單獨列傳,足以說明此人的本領,跟他交手,李自敬還是心裡發怵的。
這次,畢竟和在潼關打多鐸不同。
潼關那一戰說實話多鐸輸的很冤,李自敬是穿越者,可謂佔盡了天時地利。
那一戰,李自敬不僅清楚知道多鐸的增援會在哪天到達潼關,更是連多鐸那一部人馬在哪駐扎,大致有多少真實兵力都一清二楚。
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在最後關頭才險勝多鐸。
潼關戰場上,佔盡了天時地利的李自敬,不止一次的被多鐸差點從一個點上翻盤。
如果那個時候,是李自敬指揮兵馬和多鐸會戰,李自敬心裡很清楚,自己不是多鐸的對手,必敗無疑。
與高鬥樞這次鄖陽的會戰,是李自敬脫離李自成後,第一次統籌戰局指揮各路兵馬。
不慌,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畢竟作戰不是兒戲,要是真的判斷失誤,導致各路兵馬崩潰,荊州府陷落。
那麽在襄陽的李自敬,落得和歷史上一樣的結局,也就是時間問題,歷史並不會改寫。
但慌歸慌,李自敬同時也在這麽久的亂世生存中,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心思縝密的同時,大膽去做。
如果畏首畏尾,探聽到了敵軍動向,也隻選擇保守龜縮城中的打法,那只能是慢性死亡。
縱觀歷史,沒有一個人青史留名的大將,是這種見人就跑,遇戰就守的打法成名。
無一例外,這些用兵如神之人,都是經過縝密的思維,通過地勢等各種方面判斷出了敵軍的情況,隨後做出應對之策,一蹴而就。
在亂世,膽子小,是成不了大事的。
劉體純的心思就偏向於保守,畢竟他是知道大順在湖廣一帶形勢的,根本容不得半點差池。
這種時候還要主動出擊,去突襲馬進忠,實在是有些膽大了。
他看著目光堅定的李自敬,沉吟說道。
“小闖王的部下剛到兩萬,就算全派出去,能對荊州府的戰局起到什麽影響?”
“我看不如直接收縮兵力,無論高鬥樞打著什麽心思,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守住襄陽,是重中之重!”
李自敬微微凝眸,倒也理解他的這種固守思路,以不變應萬變,這到底還是大多數人喜歡采取的方式。
劉體純說完,沒聽李自敬回話,立刻又說道。
“當然了,小闖王畢竟是奉旨節製東路兵馬,如何動作,末將全聽小闖王吩咐。”
“如果需要彰德府的白旺將軍協助,末將也一定把話帶到,無論如何,我東路大順兵馬,皆聽從小闖王的調遣!”
李自敬其實剛才沒有生氣,而是在從劉體純的角度思考問題。
這也是後世帶來的習慣,李自敬在後世時,家庭是那種管教非常嚴格的,父母要他尊師重教,學校要求會舉一反三。
正是這種嚴格的教育,造成李自敬這種遇事喜歡從對方角度思考問題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