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若無的鈴鐺聲越來越近,很快,一架雪橇車從矮坡的另一面飛馳而來。
架雪橇的人穿著厚厚的皮襖,完全看不清他的容貌。
對方是敵是友,全然不知,但是秦漢沒有猶豫,他拚命地揮舞著雙手,想要讓對方停下來。
秦漢在賭,賭來的人不是殺人如麻的強盜逃犯。
很快,雪橇停在了秦漢的身邊。
“朋友,我迷路了,能帶我走一段嗎?”秦漢的英語很蹩腳,說完之後,先是指了指遠處的烏雲,又指了指雪橇。
那人聽懂了他的話,猶豫幾秒之後,點了點頭。
秦漢顧不得更多,就坐到了雪橇的尾部。
那人舉起鞭子,狠狠地抽向領頭的雪橇犬,一陣狂吠之後,雪橇再一次出發了。
雪橇在雪地上飛速地前進,冷風如同利刃一樣在秦漢的臉上肆意割劃。
疼痛讓眼淚溢出,低溫讓眼淚凝固,沒多久,秦漢就成了一個雪人。
雖然很疼,但是秦漢卻沒有閉眼,雖然暫時擺脫了死於寒潮暴風雪的命運,但是前路依然不明。
秦漢本以為在系統的幫助下,穿越不一定會順風順水,但是至少也會平平安安,沒想到竟然會如此突然。看來之前的小白鼠,死得快的還真不少。
秦漢捏了捏放在了胸口的盒子,心中稍稍安定,物資額度這麽少,但還真得想想今天到底該要些什麽。
雪橇一口氣足足走了四五個小時才停下來,那人也沒有說話,只是給秦漢扔了一條硬邦邦的熏魚。
魚很硬,也很腥,鹹得出奇。
那人吃的也是這種魚,拉雪橇的狗吃的也是這種魚。
秦漢吃力地咀嚼著絕談不上美味的魚肉,無比想念穿越前吃下去的那一碗青菜肉絲面。
雪橇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最終,拐入了一個山谷,停在了一個村落前。
村落不大,一圈柵欄將十幾個低矮的木屋圍起來,在柵欄的不同位置,還修建著幾個塔樓,塔樓上隱隱約約能看到火光和人影。
“到了。”讓秦漢沒有想到的是,對方說的竟然是漢語。
“你……我……”秦漢竟然一時語結,不知道該說什麽。
“黑眼睛,我一眼就看出來了。”那人說完這句話,把帽子摘掉了,一張黃種人的面孔出現在了秦漢的眼前。
運氣不差,比起印第安人和白人,黃種人至少還能溝通。
“多謝相助。”
“村裡不太平,有人染了白喉,進不進去你自己定,但是我只能帶你到這裡。”
“進、進、進!”秦漢差點就笑出聲來了,簡直就是瞌睡有人送枕頭。
那人一臉疑惑,像看一個傻子一樣看著秦漢。
“你們有病,我有藥。”秦漢說完,頭也不回就走進了這個村子。
木屋很矮,也不寬敞,但是是雙層的牆,再加上燒得正旺的爐子,剛好是一個讓人感到舒服的溫度。
屋子裡一共有四個人。在灶台前燒火的老婦人,在角落修木工工具的老頭,靠在門邊抽煙的中年男人,坐在桌前瘋狂喝粥的年輕人。
喝粥的年輕人是死裡逃生的秦漢,抽煙的中年人就是救了秦漢的那人。
秦漢剛知道,他叫做李正,今年四十歲。
在喝下第五碗粥之後,秦漢終於打著飽嗝放下了碗。
“你能治白喉?”
“對,我能治。”
“可從來都沒有人敢說自己能治,黃皮膚的大夫不敢這麽說,紅皮膚的巫師不敢這麽說,白皮膚的醫生也不敢這麽說。”李正的臉上寫滿了不相信。
“那可不,誰讓他們不是穿越者呢,誰讓他們沒有帶著一個系統呢?”想是這麽想的,但是話萬萬是不能這麽說的。
“我從小就生活在南洋,在那裡遇到一個西班牙的傳教士,他從雨林裡找到一種植物,用這種植物的根莖磨成的粉末配成的藥,治療白喉有奇效。”
秦漢一口氣把自己編的“藥”的來歷說了出來,附帶著,還給這位從來沒有存在過的傳教士編了一個“割肉飼鷹”的悲壯結局。
秦漢的雜書看得很多,深知說謊的關鍵,要素足一定要多,要多到對方無暇分辨每一個要素的真假。
李正一家三口聽得很認真,但是要說有幾分相信,那恐怕夠嗆。不過不重要,在這個時代,科學還沒有完全擊敗愚昧,明天只要能治好病人。秦漢就不算完全說謊。
這一晚,屋子被讓給了秦漢,李正一家三口則到其他村民家借宿。
深夜,秦漢坐在鋪滿狗皮褥子的床上,拿出了那個黃金盒子。
盒子比想象著要輕,光滑無比,沒有任何的縫隙。
秦漢握住盒子,閉上雙眼,內心開始默念。
“開啟系統。”
【系統激活完畢, 請您選擇需要的物資】
很快,秦漢的南海中湧入了無數個名詞——只有名稱,沒有說明,你選擇,系統決定能否給你,簡單,但是勝在好用。
“盤尼西林,”秦漢沒有絲毫的猶豫,脫口而出,緊接著又加了兩個字:“粉末。”
盤尼西林不是樂隊,也不是專輯,而是青霉素的代稱。
青霉素發明於1928年,是主世界用得最多的抗生素,因為抗生素的濫用,細菌早已經產生了耐藥性,青霉素雖然還在使用,但是威力已經大大減弱。
但是,在這個時代,在這個抗生素不知為何物的時代,青霉素簡直就是抗感染、抗病菌的神藥。
有了青霉素,不要說白喉,所有因細菌感染造成的疾病都不堪一擊。
【物資傳送完畢】
秦漢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盒子比原來重了不少,而且正上方多了一個指紋的符號。
秦漢的手指按了上去,蓋子輕輕攤開,慢慢一盒子的白色粉末赫然出現。
“成了!”
秦漢激動地下了床,找來一張泛黃的廢報紙,把粉末倒在了上面,這些青霉素足足有30克。按照本時空細菌的強度,這起碼是100個成年人1天的用量。
秦漢小心翼翼地把這些粉末包裹好,放入了懷中,躺回了床上。
屋外,暴風雪終於來了。狂風在怒吼,暴雪在肆虐,氣溫直線下降,低矮的木屋搖搖欲墜。
然而,床上的秦漢卻很安穩。
這可不只是藥,更是一段傳奇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