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嶺內,李泰與李治相視而坐。
“小九啊,你我已經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待了幾個月了。”
李泰自嘲道:“估計朝中之人早就忘記了魏王和晉王!”
“四皇兄不必妄自菲薄。”
李治嘴角上挑,人們可能會忘了李泰,可不可能忘了他!
畢竟晉王的支持者,可是當朝國舅,司空長孫無忌!
“呵呵,就算忘不掉你我,如今咱們的三皇兄,兵不血刃就成為了太子!真是讓我好生羨慕啊。”
李泰一口喝下悶酒,“若是有你我在朝堂,李恪何德何能!”
李治搖頭苦笑,“可父皇親自下令,你我不得返回長安!否則削去皇籍,貶為平民!”
李泰咬牙切齒,“父皇,為何如此偏心!李恪他有什麽好!多次忤逆父皇,為何要立他為太子!”
見李泰無能狂怒,要大吼大叫,李治當即捂住了他的嘴。
“如今遼東王可是薛仁貴!”
李治低聲說道:“摩天嶺守將周武,早就看你我不順眼!千萬不要給對方留下把柄!你那些話說出來,說不定李恪會先斬後奏!”
正當兩人苦悶之際,前來送酒菜的高句麗奴仆,有意無意地扔下一張紙團,隨後便離開。
李泰看向李治,後者點頭,兩人打開紙團。
“哈哈哈!天助我也!長安,我們回來了!”
“四皇兄,回到長安,你當真要與他合作?”
與李泰的欣喜若狂不同,李治臉上充滿著擔憂,“與虎謀皮,並非上策!”
“小九,你有舅父支持,自然穩坐釣魚台!可我呢?我深陷遼東,虞師卻勸我斷了念頭!我若不與其合作,這輩子難道都要給周文和張志龍看墳不成?”
李泰抓著李治的衣領,低吼道:“我要的就是一個機會!一個扳倒李恪的機會!”
——
太極宮。
李恪親自為李淵擦洗身體,送來一些清淡小菜。
“皇爺爺,這個力道怎麽樣?”
擦洗過後,李恪便為太上皇按摩,盡一份孝心。
“舒服,舒服!”
李淵笑著說道:“人老了!尤其是到了晚上啊,四肢和這心窩,就像是被人拿針扎了一般難受!”
李恪緊皺眉頭,誰知李淵並不願意多說自己的身體。
“恪小子,如今當上了太子,感覺怎麽樣?”
面對如此問題,李恪歎氣一聲,“每天都要站在父皇旁邊,連打瞌睡的機會都沒了!”
“哈哈哈!果然是你李恪才能給出的答案。”
李淵邊笑邊咳嗦,說道:“其實跟在世民旁邊,你能學到不少東西。可世民的經驗,並不適用於你。”
李恪為李淵拍了拍後背,隨即拿來一杯茶水。
聞著百裡香濃鬱的茶香味,李淵笑著說道:“可知你外公煬帝的王朝,為何會覆滅麽?”
“若是說什麽荒淫無道,開鑿大運河,遠征高句麗的屁話就算了!”
“這些事,其實我覺得他做的沒錯。”
李淵的話,今日相當多,更有考究李恪的意思。
吳王殿下沉聲說道:“更像是關隴士族的內部權力更迭!”
“不錯!”
李淵露出讚許的笑容:“你可知有何人組成了關隴士族?”
“還請皇爺爺為孫兒解惑。”
李恪搖了搖頭,李淵笑著說道:“這關隴士族,由八柱國和十二將組成!我李家,便是八柱國之一。”
“還有其他七家是?”
見李恪來了興趣,李淵抿了口茶,繼續說道:“八柱國的祖先分別是:宇文泰、元欣、李虎、李弼、於謹、獨孤信、趙貴、侯莫陳崇!”
“十二將則是:元育、元讚、元廓、宇文導、宇文貴、李遠、達奚武、侯莫陳順、楊忠、豆盧寧、賀蘭祥、王雄!這些都是那個時代的將星,不過都要依靠在我八柱國身邊!”
李淵說道此處,一臉驕傲,但同時帶著一絲擔憂。
“獨孤家有靜丫頭的關系,如今與你不溫不火。另一個李家已經被滅,後代便是瓦崗寨的李密!”
見李恪一臉懵逼,李淵笑著說道:“沒想到吧?程小子和秦小子,都不知道這李密的身份!”
“的確沒想到。皇爺爺為何與我說這些?”
李恪笑著說道:“顯然孫兒對這些皇家八卦也很有興趣。”
“八卦?還易經呢!”
李淵氣得一巴掌打在李恪頭上,“知不知道你小子如今的處境?若是你登頂大位,這八柱國便是你最大的敵人!”
“敵人?”
李恪緊皺眉頭,“天下是皇爺爺跟父皇打下來的,他們若是不服,直接殺!”
“殺?你想的倒是簡單!”
李淵無奈笑道:“八柱國的實力,只是不顯山不露水!很多朝中官員都與其有關系!如若你登基,他們的後輩子侄也會入朝為官!”
“這是我李家與其他七家的協議!兩代不得干涉朝政,而你恰好是第三代!”
李恪滿臉無奈,“皇爺爺,這個太子其實我一直不怎麽想當。咱們不如讓李承乾重操舊業,我看他擁有飽滿的工作熱情!”
“滾蛋!咳咳!我都這樣了,還在氣老子!”
李淵一腳踹在李恪身上,罵道:“關隴士族,在他們麾下又分出大大小小的士族!這些王八蛋,兼並土地,讓農民無地可耕,最後只能淪為佃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兩句話,你如何理解?”
“土地必須收為國有,由國家統一分配!就算是國公,諸王都只有土地的使用權,而沒有所有權。”
李恪隨即說道:“天下人人有地耕,有房住!否則談何太平盛世?一個繁華的長安城,當真能代表大唐富強?”
“好!說得好!”
李淵笑著說道:“有如此志向,不愧為我的孫兒!不過這條路,充滿著血與淚!你若行此道,就動了八柱國的利益!承乾繼位,得到這些消息後,只會與他們繼續勾結!國家,遲早要亡!”
“我大唐風骨,寧折不彎,豈能與他們妥協?”
“這大任,你可願承擔?”
李恪無奈說道:“還說什麽願不願意,生死看淡,不服就乾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