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姑發起脾氣來,那就是山呼海嘯,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白蝶已經三十多歲的人了,硬是連頭都不敢抬。
還是白志遠聞訊過來,撒嬌打滾賣萌,秀姑這才消氣,對白蝶說道:“你馬上派人過去,上次的那兩個不行,換其他人。”
白蝶給白志遠猛使眼色,白志遠笑嘻嘻地說道:“祖母,其實我覺得這樣挺好的,那閔老太婆如今就是個活死人,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地熬日子,俗話說久病床前無孝子,何況像她這樣,一個親生骨肉都沒有的呢,她這會兒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秀姑冷哼一聲:“這才是她應該過的日子,早在她派閔青暗殺大當家那次,她就該死了,老天不長眼,讓她多活了這許多年。”
“就是就是,她現在躺在床上,就是一團爛肉,說不定已經長出蛆蟲來了。”白志遠說道。
“哼,生蛆流膿這都是她應得的。”
秀姑咬牙切齒,卻出不再提起另派殺手的事了,白蝶暗暗松了口氣。
依她看,即使不派殺手,閔蘭也活不多久了,沒必要浪費人力。
不過,只要是秀姑的吩咐,白蝶都會去執行,這是她從小養成的習慣。
閔蘭遇刺未死的消息,也傳到了何苒耳中。
何苒倒是沒有想到,閔蘭居然異於常人,心是偏的。
她先前還不想讓秀姑派人行刺,不過,秀姑的人誤打誤撞,這個結果還是不錯的。
閔蘭現在的日子肯定不好過,生不如死,而齊王,肯定是不會讓她輕易死掉的。
何苒想到這裡,心裡便舒坦了。
而就在此時,忻州終於傳來捷報,陸臻和江濤一舉拿下忻州下轄兩州五縣,正向忻州府進發。
何苒大喜,命人給陸江二人送去一批補給。
而新律法的初稿也已經完成,而馮擷英在平陽也有些日子了,這樣的一個人,讓他當知府就是大材小用,何苒將原平陽同行方克勤提為知府,命馮擷英擇日前往晉陽。
馮擷英到達晉陽那日,何苒親自迎接,於是整個晉陽城都知道,擷英公子回來了。
馮擷英在晉陽的名聲非常好,因此,他的歸來,令民眾對何苒的好感有所提升。
鍾意也得知了這件事,此時,鍾意正在距離晉陽城百裡的蘇家堡。
蘇家也是晉陽名門,前朝時出過進士,尚過公主,到了前朝的哀帝年間,蘇家得罪了當時的權相,受到排擠,家中有官職的子弟全部被貶回鄉種田。
後來戰亂,蘇氏一族高築塢堡,晉地因周池的緣故大多數地方都沒受戰火波及,因此,蘇氏得以保存。
到了本朝,蘇氏汲取前朝的教訓,不讓子弟參加科舉,即便如此,蘇家子弟中還是出了幾位大儒和名士。
鍾意之所以會來蘇家堡,是因為郭公子郭紹衍和他的幾名弟子,要去蘇家堡拜訪人稱蘇大先生的蘇舫。
郭紹衍身份貴重,加之他身上的拐賣屬性,因此,何苒不放心他們自己去,讓鍾意安排錦衣衛把他們送過去。
而鍾意則剛剛收到情報,他要去的地方就在蘇家堡附近,所以索性親自把郭紹衍一行送過來了。
出於錦衣衛的本能,鍾意在蘇家堡逛了一圈,結果便逛出問題來了。
現在的蘇家堡,雖然不像周家堡那樣城門大開,喜迎天下客,可也不像昔年的城門緊閉。
至少鍾意這樣的外人可以在堡內閑逛。
鍾意便發現,蘇家堡裡也是有外姓人居住的,一打聽,原來這些人都是仰慕蘇氏文名前來求學的,他們有的已經正式拜了蘇氏的先生為師,還有的入了蘇氏族學,更有一些所謂的文人雅士,既沒拜師又沒入學,他們在此處租房子住,就是為了與仰慕的蘇家名氏偶遇的。
而蘇氏,顯然對這些外姓人來者不拒,蘇家子弟雖然不參加科舉,可他們需要揚名,而這些人的到來,能令他們的文采聲名傳揚出去。
鍾意收到的情報,便是在蘇家堡附近,有人見過一個長相與鄭宣有幾分相似的人。
而鄭宣,也是一位文士。
鍾意和他的錦衣衛,此番是微服出來的,畢竟,郭紹衍這樣的文士是不想讓人知道,他們是被錦衣衛護送來的。
所以鍾意和他的手下皆著便裝。
鍾意便讓一名手下去打聽,詢問蘇家堡裡有沒有可以短租的房子。
手下很快便打聽到,有一戶人家有兩間屋子可以借住,當然,不是真的借住,而是要給錢的。
鍾意和他的四名手下,便在此處住了下來。
房東大娘特意叮囑:“有人要問,你們就說是我娘家的親戚,我家裡就我一人,要不也不會有空房子出租,你們都是男子,免得讓人說三道四。”
鍾意笑著應下,他讓屬下拿了鄭宣的畫像,給房東大娘看,房東大娘咦了一聲:“這不是三從嫂家的那個娘家侄子嗎?沒錯,就是他。”
想到剛剛房東大娘的叮囑,鍾意問道:“三從嫂也是像你一樣的寡居?”
房東大娘一副你夠聰明的表情:“你說對了,我家老東西大前年才沒的,可三從嫂不一樣,她從年輕時就守寡了。”
鍾意懂了,房東大娘的娘家親戚是假的,三從嫂的娘家侄子,當然也是假的。
當年夜裡,鍾意便到那位三從嫂家裡,神不知鬼不覺地抓到了鄭宣。
可惜蘇家堡裡沒有審訊犯人的地方,所以次日一早,鍾意隻帶著一名手下,又帶了昏迷不醒的鄭宣回到了晉陽府。
得知鄭宣落網,何苒很高興,親自到錦衣衛看鍾意審犯人。
看到突然而至的何苒,鍾意有些詫異,他沒想到何苒會親自過來。
但是他沒有多問,一桶帶著冰渣子的冷水潑下去,鄭宣蘇醒過來。
他四下看看,又看向屋裡的兩個人,他便知道,自己是被抓了。
鄭宣的眼睛像淬了毒一眼,惡狠狠地瞪向何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