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改得亂七八糟的東西現在還我又有什麽用?讓她在外謹言慎行,莫給白鹿觀丟臉便是。”
明鏡轉身返回院中,走了幾步,中途停下,回頭瞪向水叔。
“站著做什麽?把人帶來!”
片刻後,一個腦袋上蒙著布口袋,雙腳不斷掙扎的男人嗚嗚叫喊著,被水叔和薑大夫拖進了地窖。
許多小女冠躲在屋簷下好奇地觀看,低聲交談。
“看衣服是匈奴人呢……”
“聽說姬縈已經把三蠻趕出天京了,天下也快太平了吧?”
曾經帶頭欺負過彩圓的小女冠已經成了她人的師姐,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幼稚的孩子。她從人群中走出,吆喝著看熱鬧的小女冠們散去。
“都回萬法堂去!有這說閑話的時間,不如多學一點功課,等你們的姬縈師姐回來,小心我打你們小報告去!”
女冠們一哄而散。
在她們腳下的地窖裡,一百零三根銀針正陸續插入章合帝的頭皮。他的雙眼暴突,慘叫聲被堵在肮髒的抹布下,薑大夫是第一回 ,大約也是最後一回,給地位如此特殊的人實施針療之法,他難免有些慌張,幾次刺偏了位置,令手下的人多發出了幾聲慘叫。
水叔直到此時,才知道十一歲的姬縈曾躺在同樣的位置,受同樣的酷刑。
他終於明白姬縈為何會將公子忘得那般乾淨,也終於明白,公子為何對她沒有絲毫怨意。
這份明白來得太遲,他已不記得自己因此給了姬縈多少白眼冷光。
強烈的羞愧在他內心中膨脹,他甚至已不知回去之後該如何面對姬縈。
明鏡觀主閉口不言,薑大夫也含糊其辭,水叔只能自行猜測,為什麽南亭處要對一個十一歲的女孩下此毒手。
不知過了多久,薑大夫滿頭大汗,終於插完了一百零三針,而不堪劇痛的章合帝也早就昏倒過去。
薑大夫擦了擦臉上的汗,對水叔說:“走吧,我們出去說話,待藥效生效還有一段時間……”
水叔毫無同情地看著在石床上繃得如同紅蝦的人,將羞愧轉為怨氣傾瀉在章合帝身上。
“你去吧,我就在這裡守著。”
“等他再次醒來,說不定要到明天晚上了——”薑大夫驚訝道,“你熬得住嗎?”
“有什麽熬不住的,比這難熬的時候多了。”
水叔不為所動地搬來一張小板凳,挨著章合帝坐下了,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每一根睫毛變化。
“我會確保直到他明天醒來,連一根螞蟻都無法挪走他頭頂的銀針。”水叔冷冷道。
……
天京光複的消息像一道閃電,迅速傳遍大江南北。連九大節度使聯合也未能收復的天京,在青雋節度使徐籍一人的指揮下便重回地圖之中,就連徐籍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行為,也在民間有了不同的解釋聲音。
天京的光複,讓徐籍的聲譽一時無出其二。
除徐籍以外,九大節度使中僅剩的五大節度使都向朝廷發以賀表,詢問延熹帝返回天京皇宮的時間。
延熹帝在青州望眼欲穿,徐籍卻在天京以要為章合帝籌辦喪事為由,不宜動土遷居為由給拒絕了。
直到天京光複後的第四日,徐籍才終於有空召見姬縈。
召得慢比召得快好,至少說明暖閣內的屍體沒有露餡。
雖然第一天的慶功宴是在皇宮裡開的,但之後徐籍的住所和辦公場所都是他從前在天京城中的宅邸。
遍地蕭條的天京只有徐府門口才是車水馬龍,姬縈騎馬來的時候,還以為回到了天京尚未淪陷的時候,各種小吃餛飩的攤子都擺在了徐府門前,還有叫賣筆墨紙硯的,順勢還有幫寫家書的——攤子前已圍了許多不識字的青雋士兵。
姬縈踏入徐府後,很快被領到了書房裡。
小小的書房裡,竟然同時容納了多尊大神,姬縈匆匆一掃,便看見了徐籍、張緒真、徐天麟這三張青雋熟面孔,以及白陽節度使梅召南,瞿水節度使張趣兩人。
徐家三人她早有預料,另外兩個節度使遠道而來是做什麽的?
她心中疑惑,面上不顯,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禮。
“勿用虛禮,你現在是我們青雋的大功臣啊。”徐籍抬了抬手,笑道。
“宰相過獎了。”
“要不是你在宮中傳遞出重要情報,我們也不能如此順利地打開北城門和麒麟門,我說你是青雋的大功臣,那都是說小了,天京能夠光複,是我大夏之幸,有你這樣能夠在關鍵時刻力挽狂瀾,不懼個人得失的忠臣勇將,也是我大夏之幸啊!”徐籍意味深長道。
姬縈在天京光複戰中起到的作用,並不比尋常將軍來得多。
徐籍如此說,只是為了將她刺殺章合帝的功勞,嫁接到別的事情上給她。
因而她從善如流,含笑說著客套話。
“明縈道長,我第一次賞你時,讓你做了一州之守,第二次賞你時,封你為兩州之守,第三次,你成了三州之牧,這第四次,你說我賞你什麽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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