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複雜的情緒打亂了她心中的興奮和喜悅。
母后當初為什麽會讓她帶走這枚傳國玉璽呢?是對父皇的報復,還是期望這枚天下至寶能夠給她帶來一絲庇佑?
不論如何,這枚璽印,現在是完全屬於她的東西了。
她合上夾層,重新關上木匣。
姬縈在白鹿觀生活了九年,走的時候,除了來時就有的木匣,什麽都沒帶走。
姬縈頭也不回離開了白鹿觀。
狗皇帝死了,天下大亂,對她來說似乎不完全是個壞事。
渾水,更好摸魚。但如今徐籍捏著十二皇子,她若冒冒失失公開身份,定會成為徐籍的眼中之釘,也會成為其他勢力眼中的案板魚肉,爭搶對象。
姬姓在大夏不算少見,她也不怕一報姓名就被聯想皇室,眼下最好的方法,就是扮豬吃老虎積蓄實力,等到有逐鹿天下的實力時,再公布身份作為助力。
姬縈思定未來的方向,接受了局勢大變的現實。下山之後,她用江無源的錢在酒樓大快朵頤了一頓。
吃飽喝足,她來到縣上集市,打算補充好物資再上路。
連山上的白鹿觀都知道天京城破的消息,山下的城鎮更是傳得人盡皆知。
白鹿觀所在的魯平縣,平時也算熱鬧,姬縈今日下山,不但街上的行人少了許多,就連僅有的行人也大多面露憂懼,行色匆匆。
進城的時候,城門處堵了一條出城的長龍,排隊的百姓個個拖家帶口,大包小包,一看就是要外出躲避戰亂的。
可天下之大,皇城已破,還有哪裡能保平安?
姬縈背著用布條纏著的重劍,又穿著女冠的道袍,走到哪裡都引人注目。她無視周遭目光,懷著剛剛逃出牢籠的雀躍心情,來到街上唯一開張的餅鋪。
“大娘,素燒餅多少錢一張?”
“十二文一張。”賣餅的大嬸一邊在木案上甩著雪白的麵團,一邊抬眼瞅了姬縈一眼。
“怎麽漲了這麽多?”
上個月她還聽負責采買的小女冠說,山下的素燒餅六文錢一張,怎地今日對她就是十二文一張?
姬縈不依了,覺得這大嬸的心喝了墨水。
“要打仗啦,價格能一樣嗎?”賣餅的大嬸白她一眼道,“現在十二文不買,以後二十文都買不到。”
“這位姐姐,小冠是給觀中仙姑采購的。”姬縈雙手合十,一臉真誠道,“我看姐姐天庭飽滿,紅光滿面,想來是受三清道祖照拂,不久必有好事發生。若是想好事成雙,姐姐給我結個善緣,半價賣我幾張餅子,小冠可以做主,將姐姐的餅子加入道祖的貢品裡。道祖每日享用香火,第一縷就是姐姐的,這樣還愁一家不會平平安安,萬事順遂嗎?”
姬縈離開餅鋪的時候,包裡揣著十張半價燒餅,賣燒餅的大嬸熱情地叫她下次又來。
不管傳言怎麽樣,她還是想親自回天京看看。這十張素燒餅,是她給自己在路上準備的乾糧。
姬縈問了幾個路人,找到魯平縣的馬站,沒想到不僅燒餅的價格水漲船高,就連馬匹的價格,也是坐地起價。
平時五十貫就能買到一匹老馬,如今要一百貫才肯賣。
一百貫,剛好是姬縈從江無源身上搜出來的銀兩。別說姬縈買了燒餅沒有一百貫了,就算是有,她也沒有錢再去喂一匹馬。
馬站裡的馬屎很臭,但姬縈的笑容很甜。
“這位大哥……”
她雙手合十,想要故技重施。
“我信佛。”賣馬的老頭冷酷無情地打斷姬縈的話。
姬縈後面的話卡在喉嚨裡。
可惡的老頭。
一番權衡,姬縈隻好放棄騎馬趕往天京。
她正要離開馬站,那不近人情的老頭忽然叫住她。
“你是山上白鹿觀的?”
姬縈的穿戴是最常見的初入門女冠衣飾。魯平縣就那麽一個女冠觀,老頭認出她來自白鹿觀,也是情理之中。
“是,怎麽了?”
“你什麽時候下山的?”老頭蹙著眉頭,“我聽人說,有一支幾百人的三蠻向著山上去了。”
姬縈停下已經邁出的腳步。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就在一個時辰之前吧。”老頭好心勸了一句,“不是老頭我心狠,你現在回去也幫不上忙,這兩日最好就歇在縣裡,別回觀裡了。”
老頭長歎一聲,憂愁道:
“這裡離天京太近了,魯平縣也不完全安全。我已經脫手了馬站,打算明日一早帶著家人——哎,小道長,你去哪兒?”
老頭喊了幾聲,姬縈也未曾回頭。
“可惜囉!”
仿佛已經預料了姬縈此行是去飛蛾撲火,老頭歎息著,撫摸身旁的老馬。
“老家夥,這裡待不住囉……”
……
白鹿山上,一隊奇怪的人馬正向著山頂的白鹿觀蜿蜒前進。
他們無一例外都是男人,年齡卻有長有幼,分明ῳ*Ɩ穿著軍隊統一的甲胄,卻又個個丟盔棄甲。雖然隸屬同一個陣營,彼此卻涇渭分明,白膚黑發的是一隊,頭髮剃得精光,滿身刺青的是一隊,剩下那看起來和漢人最像的,又是一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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