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鳳州城內萬籟俱靜,萬家燈火皆已熄滅。偶有風聲經過,留下一地微寒的蕭瑟。
姬縈身著夜行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陳記酒莊的門口。
城中巡邏的更夫剛剛走過這片區域,更聲仍縈繞在夜空,一時半會不會有人來打擾姬縈的計劃。
她掏出隨身攜帶的鐵絲,三下五除二,撬開了酒莊的門鎖,再聽吱呀一聲,姬縈的身影消失在重新合攏的門扉之後。
她閃進鴉雀無聲的酒莊,靜默在黑暗中豎起耳朵傾聽了半晌。
流動的空氣中,只有遲緩的水珠慢慢滴落的聲音。
她謹慎地摸上了酒莊三樓,站到白日觀望的那扇窗戶前。
鳳州城靜穆的夜景被框在四四方方的畫卷裡,一輪幽幽的圓月,高高懸掛在藍黑色的天穹上。
姬縈取下腰間的弩箭和繩索,蹲在窗邊,瞄準那座鳳州城內最高的樓閣,利落地扳下懸刀。
嗖的一聲,弩箭帶著繩索破空而去,深深地釘在樓閣二樓的簷柱上。
姬縈試著扯了扯繩子,觀察簷柱上的情況,然後把繩索的另一端綁在了一壇裝滿酒漿,兩人都難以合抱的深壇上。
一切準備就緒,她戴上皮手套,爬上窗台。
深呼吸一口,姬縈抓住繩索,跳入靜謐的畫卷之內!
夜風從耳畔呼嘯而過,即便隔著一層皮手套,摩擦的疼痛和灼熱還是傳到姬縈的手心裡,無數沉睡的民宅從姬縈腳下一掠而過,一眨眼,太守府樓閣的二樓簷柱就已近在眼前。
姬縈做好準備,在即將迎面撞上簷柱的前一個瞬間,松開繩索,靈活地滾進樓閣二樓的地面。
變故突生!
一節七節鞭從黑暗中伸出,緊緊地勒住姬縈的脖子。
七節鞭勒著姬縈,拖著她往後疾退。她的雙腿在半空中飛舞,察覺到危險後第一時間擋在鞭子面前的雙手,正死死地抓著冰冷的鞭子。
空氣瞬間變得稀薄,被勒住的骨節傳來斷裂似的疼痛。
姬縈沉住氣,身體猛一蓄力,握著手中的七節鞭向右側翻滾!
暗中偷襲之人對姬縈的怪力沒有絲毫準備,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地上,姬縈聽到某種重物轟然倒地的聲音,她趁此機會擺脫七節鞭的桎梏,翻身躍上,壓住偷襲之人!
月光照亮了對方的臉,赫然就是樓閣的主人,姬縈此行要找的嶽涯。離得近了,姬縈忽然發覺,他比遠遠看上去的更加年輕。
她舉起的拳頭剛一愣神,嶽涯已經抓住這個機會,踩住地面,猛一用力,帶著身上的姬縈翻了過來。
眼看著七節鞭又要往脖子上鎖,姬縈隻得暫時放棄言和的打算,一手握住七節鞭中心,不讓鞭子靠近,同時屈膝用力上頂——嶽涯避開了,喪失了他的居上位置,再次被姬縈壓在身下。
這一回,姬縈沒有給他再次反轉的機會。
七節鞭在她手中,任嶽涯如何拉扯,就是牢牢不動。
她的雙腿也像兩節鞭子,緊鎖住嶽涯的身體,讓他動彈不得。
嶽涯的白色裡衣經過一番打鬥,欲迎還拒地攏在胸前,而他的黑發也如月光傾灑一地。
燭光在四方同時亮起,樓閣裡亮如白晝。一群素面朝天,長發披散的貌美女子擠在樓閣的四個角落,分別有一人抱著燈籠。
她們安靜而又驚惶地看著樓閣中央堆疊在一起的兩人。
嶽涯不動了,陰冷惱怒的目光定定看著上方的姬縈。
“咳……”
姬縈尷尬地清了清嗓子:
“誤會,都是誤會。嶽公子,你別激動,我這就解釋。”
姬縈等了片刻,見他沒有過激反應,試著慢慢從他身上起身離開。
嶽涯在她之後也站了起來。
他衣衫不整,但毫不在意,那條冰冷的七節鞭,此刻就垂在他的腿邊。
嶽涯哂笑一聲,面露嘲諷:“我還以為,是家裡那老頭有了新花樣。不過,他找不到身手像你這麽好的殺手。”
“嶽公子放心,來這裡完全是我自身的意思。”姬縈向他抱了抱拳,神色一正,自我介紹道,“小冠是高州白鹿觀的新任主持,道號明縈,此前我們已有一面之緣。此次不請自來,是因我在市井間聽說了不少嶽公子的事跡,十分敬佩,起了結交之意。這才出此下策,還望公子見諒。”
姬縈神色坦蕩,絲毫沒有扭捏之態。
嶽涯掃了一眼姬縈身上的道袍,收起七節鞭,帶著挖苦之意說道:“出家之人,不勸我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反而說敬佩我的,你是第一個。”
“世既是俗,世俗之中有像嶽公子這般不俗之人,小冠當然敬佩。”姬縈笑道。
嶽涯不置可否地一笑,輕輕拍了拍手掌。
樓下走上幾名端著托盤的靚麗女子,為首那人的托盤上放著一件黃地桂兔紋的妝花紗大袖衫,其後的托盤上則是幾碟瓜果,一套茶具。
他從想要為他披上外衣的女子手中接過這件女子樣式的大衫,毫無芥蒂地穿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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