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鬼身動作起來,同樣是神出鬼沒,令人全無防備的余地。
她還沒回過神,雙手便已各握了一隻橘子味的紫金暖手爐。
雲昭:“???”
他抬起指尖敲了敲香爐,慫恿道:“掐它。疼就掐它。”
雲昭隻想掐他這個鬼。
不過他倒是替她找了個不錯的台階。
疼,總好過別的。
“轟隆!”
窗外驚雷陣陣。
雲昭能覺出東方斂也有些尷尬,雖然他繃著一張正氣凜然的臉。
“外面雨很大。”他說。
雲昭知道他在沒話找話,點點頭,“嗯。”
他單手扶著窗榻上的矮案,略略傾身湊近,挑眉看她:“儺舞一整夜都不會停。”
雲昭承受得十分吃力,為了面子,又偏要強行忍耐著不露出異色,其實早已開始神智昏昏。
她用力點頭:“哦。”
“都成了落湯雞。”他惡劣地勾起唇角,“很冷的,一定會生病。”
雲昭恍恍惚惚:“那也沒辦法啊,不然回去多喝熱湯?”
他問:“不心疼?”
她反問:“心疼什麽?”
他又湊近了些,俯身偏頭,盯她眼底。
殿中燭火煌煌。
大紅華服映襯下,他這張臉真是好看到一塌糊塗。
就是太正經。
他盯了一會兒,忽地一笑。
“在我面前,不要口是心非哦。”他認認真真道,“對我說謊,真的會死。”
雲昭覺得自己已經要死了。
她呼吸異常困難。
她能夠清晰感覺到自己身上正在不斷地溢出香甜稠密的味道。
湊這麽近,真怕他聞見。
*
電閃雷鳴,可怕的暴雨一浪一浪撲打在身上。
儺舞者身上已經找不出半絲乾爽的布料了,就連雨水最難打到的腿內側也能擰出大把的水。
每一次踢踏落腳,都會濺起半人高的水花。
面具上的塗妝早已蕩然無存,粉墨水彩順著下頜角流下,染花了胸前衣襟,又被暴雨清洗得乾乾淨淨。
偶爾電光照亮一副副慘白的鬼面,以及一雙雙蒼白起水皺的手。
群魔亂舞,如墮幽冥。
一開始舞者還被暴雨淋得有點蔫巴。
卻見領舞者愈舞愈烈,整道身影煥發著令人心驚的神采,他疾疾從一邊舞掠到另一邊,每一記擂鼓,都將地面的積水整整齊齊震起三尺有余!
在他的帶動下,儺舞一幕比一幕更加陰森勁道。
暴雨與激鼓之中,淌過嘴角的雨水鹹澀。
忽一霎,桶般粗細的驚雷劈進了太上寢宮。
華光大熾,所有人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只有領舞者強行睜大雙眼。
極其短暫的一瞬電閃,將兩道交疊的身影投上了明玉琉璃窗。
模糊不清,卻能看出女子側顏動人至極。
而在她上方,太上那陰神正如鬼魅一般,衣襟散敞,動作間竟有殘影,正凶狠將她拆吃入腹。
隻那麽一霎,竟是衝撞了十下不止。
“啪!”
水花濺起足有一人高。
晏南天身形凝固,周身殺意驀然爆發。
白汽蒸騰,濕透的衣裳竟是瞬間被怒火燒乾。
他反手拔劍,一掠而上!
敬忠公公的沉吼聲如影隨行:“殿——下!”
大神官急急來擋。
卻見他臉上的儺面具一寸一寸炸裂。
四分五裂的慘白面具下,晏南天眼珠通紅,神色森然。
一身戾氣竟能將人雙目刺痛。
大神官袖袍微振,冷喝一聲:“止步!”
晏南天一字一頓:“你想找死嗎?”
“殿下。”大神官好言相勸,“您身上可是背負著江山社稷,不可亂來!”
晏南天慘笑出聲:“我不要了行不行!”
他一度以為自己最能隱忍。
然而親見那一幕,方知什麽叫做忍無可忍。
他要把她奪回懷裡來,必須把她奪回懷裡來。
他撞開大神官,眉眼冷凝,踏上殿階。
敬忠公公到了身後,卻不拉他,也不阻他,隻一步一步跟隨他往上走。
“殿下,”敬忠道,“不知殿下是否記得穢人的事故。”
晏南天動了下僵直的眼珠。
“有穢人,意欲冒犯神祇。”暴雨中,敬忠的聲音冷冷冰冰,“穢人借焚香之機,陡然逼近神祇身側。”
晏南天繼續往上。
“旁人阻攔不及,”敬忠公公停在原地,“卻見神祇在刹那之間,將穢人切成遍地碎肉——若非指尖染血,竟不敢信是祂動了手。”
晏南天腳步微頓,還欲往上。
“神祇之威,非凡胎能擋啊殿下!”敬忠厲聲疾呼,“那穢人,正是老奴之師,當年修為獨步天下,無人能及!身死之後卻連姓名都不可有,萬世、萬萬世,隻作穢人!”
“轟隆!”
又一道雷龍劃過天空。
晏南天的身姿在台階上映下一道狹長的影。
敬忠轉過身,一步一步踏下台階,疲憊地往遠處走去。
“不可瀆神,不可瀆神哪……”
*
“轟隆!”
太上寢宮被雷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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