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不知幾十萬隻蟲子,遮天蔽日籠罩著蒼穹。
就連熾烈的陽光都穿不過它們的陣型,正午時分的沙灘,一片昏暗。
一道道熾烈的光劍縱橫交錯,一隻隻的蟲子從天上不停地栽落下來。
在雷厲帶領的近百個戰士毫無保留的犀利的攻擊下,然而那些蟲子卻沒有任何攻擊的跡象,只是靜靜地懸浮在天穹上。
絕望的情緒,再一次蔓延開來。
這座島上,又或者說近島的海中,不知潛伏著多少隻蟲子。
雷厲等人好不容易集中火力,在最短的時間內朝一個方向滅掉了數千隻蟲子。
不過他們想像中的缺口並沒有出現,更多的蟲子補充過來,仍舊死死籠罩著蒼穹。
數量太多了,當數量累積到一定的地步時,螞蟻都可以咬死大象。
更何況這些蟲子遠比螞蟻凶悍凶殘,而雷厲等人也根本不是什麼大象。
灰白色的鮮血,暴雨似的灑落。
一隻隻蟲子栽下來,轟然砸落在了沙灘上、戰船上甚至是海水中。
當眼眸餘光看到了一隻接一隻的巨大肉蟲從海中、地面包括山岩、沙灘上冒了出來,雷厲的心就沉到了谷底。
擁有最高級別能量護罩的“女神”號戰艦,一個照面都被這些肉蟲轟了下來。
只是一艘穿梭機,在它們狂暴而迅疾的遠程攻擊中,恐怕連一秒都支撐不了。
“走不了了。”
粗重的喘息聲從雷厲的身後響起,甚至於壓過了旁邊機甲機炮的怒吼聲,同時一聲壓抑不住狂躁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了起來。
在給粒子炮更換電池的瞬間,雷厲側頭瞥了一眼,卻是微微一怔。
那是陳功,從他身上極力撐開但沒有撕裂的衣服上,雷厲一眼就認了出來。
只不過這個陳功,再不是永遠都那麼冷漠、冷靜的教授了。
一對肉翼微微收斂在體側,他的體表變成了類似異形的骨甲。
當然,僅僅只是類似而已。
實際上在雷厲看來,陳功的肌膚更像是被甲蟲一類的生物外殼所取代。
腦袋仍舊還是人臉,只是放大了數倍,嘴角流著涎水的他,怎麼看怎麼詭異、猙獰。
身高超過了三米,一對類似蟲子肢腳刀鋒似的雙臂直垂到了膝間。
粗壯而有力的後肢,一對長而闊的巨腳死死抓住了地面。
人類形態的陳功沉穩、睿智,還有冰山似的冷漠。
然而此時這種類似“獸化”的形態下,他的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狂躁、暴戾的氣息,彷彿一台已經快要爆炸的戰鬥機器。
在陳功的身後,眼圈通紅的藍狐,已經裝備上了個人單體裝甲並且執著微型粒子槍的她,衝著自己的父親正在微笑。
張恆沒有出現,然而從戰艦內部急速跑來跑去的機械工兵就可以看出來,在戰鬥中幫不上任何忙的他,卻是不死心地想修復戰艦,哪怕只是火力系統也好。
雲朵也出現了,站在大頭身邊的她,一頭瀑布似的黑髮無風輕揚。
那姣好的面孔上,再不見懊惱、後悔或者極端的痛苦。
神情平靜的她,整個人都彷彿散發著一股聖潔的氣息。
抬腳從陳功身邊走了過去,就在雷厲看到她的同時,雲朵身體微微一晃又繞過了試圖攔住她的陳功,卻是朝著不遠處的山坡走了過去。
“等等,你想幹什麼?”
雷厲不知道她哪根神經不對勁了,急忙一閃身擋在了雲朵的面前。
“你們想見它嗎?”
雲朵的臉上,突然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不知怎麼的,看到她這個笑容,雷厲突然覺得有些心寒。
“它?它在哪裡?”
很不喜歡這種一切都超出了掌控或者理解範圍的狀況,雷厲卻還是忍不住反問道。
“它就在那座山裡面,一處巨大的山洞當中。”
雲朵伸出嫩蔥似的手指,指了指不遠處的山。
“過不去的,不管蟲子在打什麼主意,只要我們妄圖接近蟲皇,它們一定會瘋狂的反撲,我們這麼點人,面對這麼多蟲子,又沒有異形的配合,絕對走不出多遠都得全軍覆沒。”
“它們不會攔著我們的,不然你以為它們到現在都不攻擊我們。”
雲朵微微一笑。
“到底是怎麼回事?”
脾氣再好,對雲朵這個特殊的存在再包容,雷厲都火了,強忍著想要暴走的衝動,他朝雲朵喝問道。
“我只是突然發現,我們並不是沒有機會。”
露出歉意的表情,雲朵輕聲朝雷厲等人說道:“我感覺到了蟲皇的存在,而且它也感覺到了我感覺到了它。”
雖然她最後一句話有些繞口,但大家都聽懂了,一個個睜大眼睛看向了遠方那座山。
“蟲皇騙我們過來,不是想殺了我們,而是它對我的腦子非常的有興趣。確切的說,它是想吞了我的腦子。”
雲朵這句話一出口,幾乎所有人的腦海中頓時出現了一個人的面孔。
“沒錯,蟲皇在這一點上,跟雲月很相似,我甚至懷疑它就是一個母蟲和雲月前身一樣的寄生族的合成體。”
“所以它才讓這些蟲子沒有發起攻擊,只是死死圍住我們。”
“在你們的遠程火力消耗一盡後,蟲子就會開始有目的有組織的試探攻擊,這個過程中它們必然會非常的小心。”
“因為按照雲月以前的說法,一個死去的生物,它的腦子就會不再新鮮不再美味,也會失去一些記憶、訊息。”
“所以無論如何,蟲皇都不會讓我死的。”
“反正已經逃不走了,我們為什麼不主動去見它。”
雲朵微笑說著,她的語氣平靜的就像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在心裡呻吟了一聲,雷厲的一腔怒火化為烏有。
他發誓,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不會再和雲朵一起出現在戰場上。
善變的女人。
她們的跳躍性的思維意識,就連在兩個不同的星域縱橫過的身經百戰、經驗豐富的雷厲,都根本跟不上。
在發現中了蟲子的陷阱埋伏後,她痛苦的無以復加。
這才過了多久,她又是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
雷厲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她了,只能打起精神認真地看著她問道:“你確定要這麼做?”
“我們還有的選擇嗎?”
雲朵沒有正面回答,同樣認真地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