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選擇,雲海並不想這麼去做。
特別是他的意識或者說“靈魂”終究還是一個人類的前提下,所以對於某些事情,他的內心深處,隱隱還是有些排斥的。
但現在沒得選擇了,正面強打“克伊族”,在結局還不能確定的情況下,異形必將付出慘重的代價。
如果想用更簡單的方法達到戰勝的目的,就注定了雲海必須做出一些選擇。
內心的尷尬,隨著雲海深入到洞穴中時,煙消雲散。
找了一處平坦的地形,雲海將水獸的屍體再一次向自己身邊拖了拖,隨即靠著河床坐了下去。
凝視著自己的雙腿,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體內源於數百箱高能食物積攢的能量,火山似的瞬間爆發。
就像是體內瞬間爆炸了一枚核裂變巨彈,炙熱的能量卻沒有帶給雲海多少痛苦,相反還讓他感覺到了一陣舒爽。
包圍著他的河水,挨著他體表的那一部分,看似沸騰了起來。
而雲海的雙腿,卻是直接沸騰了。
它的皮膚,就像是地殼。
而在地殼下,沸騰的熔漿開始爆發起來。
一個個肉眼可見的燎泡,從腿上炸開,將那克伊族不知道什麼材料製成的衣帛腐蝕破碎。
炸開的皮膚下,沒有血液的湧出。
那鮮紅的肌肉組織,開始急速地生長膨脹,形成了一個個機械管道似的事物,彼此緊緊糾纏起來。
而同時,在這些糾纏的管道外,急劇滲湧卻又不受到河水侵染影響的粘液,在急速的分泌中粘連在了一起,迅速地形成了一層肉膜。
平攤在河床上的肉膜,粘濕,且呈現出半透明的形態。
那些原本糾纏在一起的“管道”,與肉膜粘連在了一起。
膨脹、變大。
當肉膜開始鼓起來並且向他的腹部位置蔓延時,微閉著眼睛的雲海,開始感覺到了足以讓他發瘋的飢餓。
他的眼睛睜了開來,看著覆蓋向自己上半身的肉膜,幾乎已經停止了生長,他便看向了一邊水獸那粗長且龐大的屍體。
仍舊維持著人形狀態的上半身,皮膚開始一片片龜裂開來。
隆起的鮮紅的肌肉纖維組織,同時在膨脹間變成了黑色。
不過數秒時間,黑色的肌肉凝固下來,徹底變成了堅硬的骨板組織。
這時,雲海前後極力拉伸的頭部,也已經徹底變成了異形顱骨。
當他張開了粘水淋漓的巨吻時,從體後探出的尾骨無聲地探出去,深深扎進了不過處的水獸顱骨當中。
纖細的尾骨,輕輕的將水獸拉到身邊。
雲海看似很艱難地側了側身軀,前肢輕易地刺進水獸的顱骨中,就將它捧到了胸前。
而後,就是瘋狂的吞噬。
鮮血,開始在河水的蔓延開來。
詭異的是,血水並沒有完全散形。
那仍舊在膨脹的替代了雲海雙腿的半透明的肉膜管道,表層生長著的細小的絨毛狀器官,明顯具備強力的吸附和過濾能力。
水中的鮮血,盡皆被這些細小的絨毛吸附、吸收,並沒有大面積無盡的散開。
很快,水獸巨大的腦袋就不見了。
根本就不挑食,從它的腦漿到骨肉,盡皆被雲海瘋狂地吞進了腹中。
飢餓感,仍舊如附骨之蛆一般,揮之不去。
整隻水獸的腦袋,並沒有減輕他的飢餓感,卻只是讓那肉膜的膨脹生長,基本已經覆蓋了他的整個腹部。
沒有停止,雲海尾骨圈起水獸屍體向身邊拉了拉,前肢緊握水獸短小的前腿,繼續埋頭大嚼起來。
肉膜的生長,又開始加快起來。
當雲海用了十朗鐘的時間,將體型比他此時的身軀龐大了數十倍的水獸連皮帶骨吞噬一盡後,肉膜終於蔓延到了他的胸前,並且還迅速地蔓延、膨脹。
估摸著體能的能量足夠了,雲海收回了前肢,同時也將微微擺動的尾骨收了回來。
在他纖細而有力的尾骨收回的同時,位於尾椎位置的肉膜裂開,在“吞”尾骨後,又迅速地合攏在了一起。
同時,雲海將前肢貼緊胸膛,直至數朗鐘後,被肉膜徹底地連同顱骨包裹起來。
此時此刻,“圈舍”或者說被天幕整個覆蓋的草原、森林,徹底地進入了黑夜。
黑沉沉的草原,寂靜的河流。
除了極少數夜晚活動的生物以外,就只剩下克伊族生活集居區中不時響起的喧囂聲和璀璨的燈光了。
河流下,寂靜的河床洞穴中,一片漆黑。
突然,一群約有成年人類巴掌大的水生物靠近了洞穴。
像是地球上的泥鰍和螃蟹的縱合體,這群大約和成年人類腦袋大小的醜陋的水生物,是被不可避免瀰散了部分的水獸血液吸引過來的。
它們是這顆星球上“尼泊河”中特產的水生物,腐爛的其它水生物屍體,是它們最喜歡的食物,也被鱷人稱為“清道魷”。
狹長的身軀,一對蟹爪,加上幾根觸鬚。
在這些“清道魷”簡單的意識中,水獸的領地是不容侵犯的。
對方只要張開血盆大口,一次能就輕易地吞下它們數十上百的同伴。
然而還是因為簡單的意識,並不知道恐懼是什麼的它們,在因為河水被人為的干擾失去了更多食物的前提下,終究還是沒能抵擋得住鮮血味道的誘惑。
上百隻“清道魷”繞著洞穴游了幾圈,當一只“清道魷”忍受不住誘惑朝著洞穴游進去時,其它更多的“清道魷”急先恐後地追了上去。
而後,它們就看到了不能理解的一幕。
在洞空的深處,一個奇特的事物靜靜地靠在河床上。
算不上太大,當然這只是針對龐大的水獸而言,至少相比“清道魷”,那個它們不能理解的生物還是很大的。
不能理解,也就不去理解。
當它們在附近游了幾圈後,看到那微微蠕動的奇特生物並沒有攻擊的意圖,被它周圍河水中淡淡的鮮血氣息刺激,這些“清道魷”開始向那奇特的生物游了過去。
蟹爪在半透明的肉膜上不停地鉗著,很快,這些“清道魷”就發現,那看似薄弱的肉膜,卻不是它們的蟹爪可以刺破鉗破的。
於是,它們開始將自己具備一定吸力的嘴唇貼在肉膜上,嘗試能不能咬下一塊。
而這個動作,彷彿刺激到了它們未知的生物。
平靜的河水,遽然沸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