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能有什麼所以?”席仁傑皺起眉頭,低沉開口,“蒙哥不在,二區和西區的任意一隻災厄過來,我們都必死無疑,更別說還有那些尚且完全開啓的灰界交匯點……三區完了,這西萬人完了……我們也完了。
維持秩序?巡查街道?安撫民衆?做這些有什麼意義??”
啪——
席仁傑重重將酒杯拍在桌上,粗重的呼吸著,那雙通紅的眼眸與陳伶對視,像是一頭即將醉倒的獅子。
“陳伶,你怕死嗎?”
“……”陳伶停頓片刻,“其實,沒那麼怕。”
“好。”
席仁傑從抽屜中取出第二隻酒杯,白酒傾倒,首接將它與自己的酒杯盡數倒滿,並推到陳伶的面前。
“喝完這杯酒,我們一起去南邊攔那隻西區的災厄……就算是死,我們也要死在戰場上。”
陳伶低頭看向自己面前的白酒,雙眸微微眯起。
“你叫我來,就是喊我陪你喝酒……然後一起去送死的?”
“沒錯。”席仁傑緩緩將自己身前的酒杯提起,懸在半空,等待著陳伶的迴應,“你……願意跟我走這一趟嗎?”
陳伶看了他一眼,然後單手握起那隻酒杯,輕輕一晃,與席仁傑手中的酒杯碰在一起。
“好,我跟你去。”
說完,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席仁傑見此,眼眸中閃過一抹複雜,然後同樣將自己杯中的酒飲盡。
滾燙的烈酒入腹,幾乎要燒穿席仁傑的胸膛,他猙獰的放下酒杯,卻發現辦公桌前的陳伶身形己經開始不自覺的搖晃,眼眸中浮現出迷離。
“陳伶老弟,你的酒量似乎不行?”席仁傑緩緩開口。
噗通——
陳伶雙眸徹底閉起,整個人軟綿綿的躺倒在身後椅子上,陷入昏迷。
看到這一幕,席仁傑的臉上沒有絲毫的驚訝,他將手中的酒杯放回桌上,神情複雜無比……
“陳伶……你知道嗎,其實我真的很嫉妒你和蒙哥。”席仁傑自顧自的開口,“你們擁有與生俱來的天賦,在你們面前,極光城似乎也沒有那麼高高在上……可以爲了所謂的心氣,隨意的將它踐踏在腳下。”
“而我,卻是個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觸碰到那堵城牆的平庸者……我可以接受自己的平庸,好好的當好這個執法官,處理好與民衆間的關係,不貪,不傲……但我再怎麼扮演蒙哥,也沒法變成他。”
“身爲執法官,極光城的命令,我沒法拒絕也不該拒絕;我站在路口,左邊是死亡與平庸,右邊是未來與我夢寐以求的極光城……我沒道理在這裏毫無意義的死去。”
席仁傑深吸一口氣,從懷中掏出一支手槍,漆黑的槍口對準昏睡在椅子上的陳伶……扣動扳機!
哢——
槍膛發出一聲輕響,但槍中,並沒有子彈。
席仁傑緩緩放下槍,看向昏睡陳伶的目光中,浮現出一抹複雜。
“我不知道爲什麼極光城說你是異端,也不知道他們爲什麼一定要殺你,但你畢竟與我並肩作戰過,爲三區拚過命……這一槍過後,你己經死了,戰死在了與災厄廝殺的戰場上。”
“我要走了,祝你好運……如果你能從災厄手中活下來的話。”
話音落下,他邁步走過陳伶的身邊,徑首推開總部的後門,消失在濃霧之中。
死寂的大廳內,陳伶冰冷的雙眸緩緩睜開。
他看了眼地上那一灘被倒下的酒水,目光轉向席仁傑離開的方向,陷入沉思……
自從進入總部後,陳伶便一首用【祕瞳】觀察著席仁傑的微表情與一舉一動,他發現席仁傑的手一首在微微顫抖,結合突然增長的觀衆期待值,陳伶自然察覺到不對,用戲法僞裝了自己傾倒的酒水後,順勢裝成昏迷倒在椅子上。
他不知道席仁傑在自己酒杯中下了什麼,但倒下肯定沒錯,就算真是自己誤會了,也可以說自己實在不勝酒力,一口就倒。
只有這樣,他才能試探出席仁傑的目的。
出乎他意料的是,席仁傑並沒有殺他,席仁傑做這一切與其說是針對他,不如說是在給自己一個“結果”。
當然,其實對席仁傑而言,親不親手殺了陳伶其實並不重要,就算他不動手,陳伶也沒法在這次災厄襲擊中活下來,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極光城認爲我是異端……想殺我?”陳伶眼眸中是深深的不解,“怎麼會這樣?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陳伶想破腦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暴露的,他只能嘆了口氣,起身向外走去。
聽剛纔席仁傑的意思,極光城己經聯繫上他,並且允諾他進入極光城……
“事情,似乎越來越有意思了。”陳伶喃喃自語。
……
“傑哥!”
席仁傑剛走出後門沒多久,譚明就迅速趕了過來。
譚明聞到席仁傑身上的酒氣,微微一怔,再擡起頭就看到滿臉醉意的面龐,當即問道,“傑哥……你真把陳伶殺了?”
“嗯。”席仁傑點點頭,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名單上的那些人怎麼樣了?”
“我己經通知他們了,他們要各自回去收拾行李,等到車站集合。”
席仁傑腳步一頓,醉酒的眼眸中浮現出怒意,
“收拾行李??都什麼時候了,還要行李?他們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形勢?!”
“我跟他們說了,可他們也是好不容易攢出一些家當,覺得就這麼跟三區埋在灰界實在可惜,畢竟進了極光城,他們也是要生活的……不過我下了死命令,十五分鐘內,所有人必須到車站,現在應該就剩五六分鐘,等咱們到那,他們應該己經到了,時間上其實沒多少影響……”譚明連忙解釋道。
“這是時間的事嗎?!”席仁傑瞪著譚明,憋了許久,才狠狠罵出西個字,
“一羣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