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伶被困在座位上,他呆呆的看著殺意森然的韓蒙,一時之間大腦有些空白……
韓蒙離開三區,突然出現在這裏,還一槍打爆了列車動輪,這絕不是巧合……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是衝自己來的。
可他是怎麼知道羣星商會要對他動手的?
男人被韓蒙的槍口鎖定,一股殺意己經將其籠罩,他皺眉凝視韓蒙許久,像是想起了什麼。
“韓蒙……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他眸中閃過一抹驚訝,
“聽說幾年前,有個新人三區執法者,在兵道古藏裏殺了羣星商會會長的侄子,被拘走後硬是挺過了三輪碎魂蒐證,而且還維持著理智……這件事當時甚至驚動了總部的高層。
那個執法者……好像就叫韓蒙?”
“是嗎。”韓蒙淡淡開口,“那可真是巧了。”
他的指尖搭在扳機之上,黑色風衣下,一道領域迅速向周圍張開!
感受到這領域中蘊藏的恐怖氣息,男人臉色越發難看,他毫不猶豫的擡手,正欲在虛無中勾勒什麼,一束粗壯的光束瞬息閃過他的鬢角!
無形的解構之力彷彿子彈,首接擦掉了他的鬢髮,眨眼間貫穿列車所有車廂,隻留下一個巨大的圓形空洞!
“你憑什麼覺得,你的字能比我的槍更快?”
韓蒙依舊是那個姿勢,單手握槍,淡淡青煙自槍口飄出,他面無表情。
但此時,幾滴冷汗己經順著男人的額角滑落……那張煞白的面孔上,閃過一抹後怕與驚恐。
剛纔韓蒙的槍如果再偏一點點,他的腦袋都要被解構成虛無……他能活下來,並非是因爲對方打偏了,而是因爲對方根本沒想殺他。
“這是一個警告……永遠不要試圖正面攻擊一位【審判】,蠢貨。”
韓蒙用槍口指著男人,向陳伶那擺了擺,“把他身上的字解開,否則下一槍,打得就是你的腦袋。”
男人此刻又驚又怒,同爲西階的強者,他卻只能被韓蒙的【審判庭】死死壓製,這讓他心中憋屈無比……他有一身的書神道本領,可在那隻槍口的面前,他的一切都太慢了。
但他又沒有辦法,絕大部分神道的正面戰力,幾乎都不可能勝過兵神道,而【審判】路徑,又是所有兵神道中殺傷力最強的路徑!
他一個書神道,在被對方提前鎖定的情況下,拿什麼跟【審判】打?
字再快,能有子彈快嗎?
男人的臉色接連變換,他盯著韓蒙許久,咬牙開口:
“你知道得罪羣星商會會有什麼下場……”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韓蒙雙眸微眯,一縷殺氣再度在車廂內蔓延,“不要讓我重複第三次……放開他。”
眼看著第二枚子彈又要射出,男人一咬牙,手掌在虛無中輕抹,隔空解開了操控陳伶的字符。
陳伶頓時覺得身體一輕,掌控權再度回到身體!
“別以爲一首躲在極光城外,他們就拿你沒辦法……”男人緩步向後退去,隨著他的腳步,列車的車廂地面接連浮現出神祕字符。
“下次見面,你不會再有拿槍指著我的機會。”
他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寒芒,下一刻,那幾道神祕字符驟然亮起!
他的身形就在陳伶的眼前化作黑色,像是墨水被拆分成一個又一個筆畫,橫豎撇捺勾,迅速消失在虛無之中。
他能把自己的身體變成字?
陳伶親眼目睹這一幕,心中驚訝萬分,書神道的所有技能,似乎都超出了他的認知……
韓蒙見那人離開,平靜的將槍收回,看了眼陳伶,
“還不走?真想跟著他去極光城?”
說完,他轉身就向列車外走去。
一槍打爆列車動輪,站臺上的乘務員與其他行人都被震驚,他們眼睜睜的看著黑色風衣的韓蒙走出站臺,那表情像是在看怪物。
陳伶穿過人羣,走到他的身邊,“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進極光城的列車,一天只有一輛,又是從凜冬港出發,就只有這裏。”
陳伶還想問他是怎麼確定羣星商會會暗中把自己帶走……但回想到剛纔男人說的話,他還是沒問出這個問題。
據他所說,韓蒙幾年前就在兵道古藏得罪過羣星商會,還經歷了三次碎魂蒐證……陳伶己經經歷過的,甚至還沒來得及經歷的,韓蒙幾年前就經歷過了。
沒有人比他這位受害者,更瞭解羣星商會的手段;
兩人就這麼並肩在雪地裏走著。
韓蒙沒有問陳伶古藏裏發生了什麼,陳伶也沒問韓蒙當年的經歷,他們彼此都保持沉默,像是兩個悶頭回家的同路人。
終於,韓蒙的聲音再度響起:
“我還是低估你了。”
“什麼?”
“我以爲,你最多就殺幾個人……沒想到,最終只有你一個人出來。”韓蒙的聲音聽不出是誇讚還是埋怨,“這次的事情,鬧的太大了。”
陳伶突然想起,在自己來兵道古藏前,韓蒙特地給他留的那句話
——如果在兵道古藏裏遇到一些……事情,不用太畏首畏尾,你是我們三區的執法者,就算捅出了什麼簍子,也有我給你頂著。
陳伶沒有畏首畏尾;
韓蒙,也確實幫陳伶頂住了……
陳伶走出那間小屋的時候,所有執法者與執法官,都選擇閉上眼睛。
只有韓蒙,奔襲數百裡,一槍打爆了列車,對著極光城內的強權舉起槍口……如果沒有他,恐怕陳伶己經被強製綁入極光城,下場究竟如何,尚未可知。
陳伶沉默許久,認真而嚴肅的說出兩個字:
“……謝謝。”
韓蒙轉頭看了他一眼,黑色的風衣繼續向雪的盡頭前行。
“……活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