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覆無奈的閉上眼睛。
第一區的下場,他已經有所預料,畢竟幾天前一區的居民就聽到了傳聞,說要在一區再煉賢者之石,阿淺的父母還有其他孩子的家人才與巫師們聯手,拚死把他們送出無極界域。
只不過沒想到短短幾天,一區就真的生靈塗炭……那些被他們送出去的孩子,也都葬身灰界,只有他與阿淺活了下來。
他們兩個,應該是一區最後的倖存者。
陳伶冷冷的掃了白銀之王一眼,對屋裏的慘狀也毫不意外……
他可是親歷過紅塵界域災難的人,當時若非紅塵君和姚青出手,整個紅塵都被煉成賢者之石了。恐怕也正是因爲無極君在紅塵遭遇重創,又沒有地方能再煉賢者之石寄託靈魂,只能就近選擇第一區作爲祭品。
都說兔子不喫窩邊草,無極界域內的人口越少,生產力就越不足,看來這次,無極君也是被逼到極限了。
“要是早知道一區是陛下的家鄉,我們就換一個區作爲目標了。”白銀之王無奈攤手,
“不過確實沒有辦法,沒有賢者之石,樓羽就沒辦法恢復行動……但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允許他獻祭無極界域的居民,之後他要更多的賢者之石,只能自己去想辦法。”
嬴覆不在乎白銀之王此時的解釋,他的目光,正注視著呆在門前的嬌小身影……
阿淺看著屋裏的慘狀,身體都瘋狂發抖,她踉蹌的往後退,像是置身於噩夢般,臉色蒼白無比。
就在她即將崩潰尖叫之際,一道嘆息從身後傳來,嬴覆的手掌在其頭上輕輕一拍。
阿淺悶哼一哼,當場昏迷倒入嬴覆懷裏。
“可憐的孩子。”白銀之王的臉上浮現出歉意,“教堂裏有人專門製作糕點,或許多喫幾塊蘋果蛋糕,能讓她開心些……當然,葡式蛋撻的味道也很不錯。”
雖然表情十分抱歉,但他的語氣卻隨意而平和,不像是在表達歉意,反而像是在向嬴覆和陳伶推薦家裏的甜品美食,尤其是提到蘋果蛋糕,他的眼中都閃過一絲自豪。
“……是嗎。”嬴覆抱起昏迷的阿淺,面無表情的回答,“朕還得多謝你。”
“不用謝。”
白銀之王優雅微笑。
三人繼續向前,一路上經常能看到焦黑成碳的身影,凌亂的倒在街道周圍,在地上拖出長長的印痕,與屋中阿淺父母的死法一模一樣。
詭異的是,周圍的建築與街道都沒有起火的痕跡,就彷彿那火焰是從人體內鑽出,將人燒死之後,便消失無蹤……是某種大範圍的巫術?
陳伶沉思之際,白銀之王的聲音再度響起:
“到了。”
陳伶與嬴覆同時擡頭望去,一座籠罩在陰影中的龐大教堂輪廓,在水霧中若隱若現……教堂的外側並無任何人鎮守,也沒看到任何跟篡火者相關的東西,彷彿這只是一座不常有人前來的廢棄教堂……
這就是白銀之王在無極界域內的大本營?
三人踏上厚重的石階,在教堂大門前停下腳步,教堂的落地琉璃窗,向外散發著朦朧的微光,如夢似幻。
但這光並沒給陳伶帶來絲毫的安全感,反而讓他有種莫名的寒意,彷彿這座教堂內,寄居著某種危險的巨獸。
白銀之王輕輕打了個響指,教堂的大門便緩緩開啓……
一條堂皇而充滿藝術氣息的長廊,出現在陳伶面前。
金碧輝煌的長廊向盡頭延伸,兩側與頭頂的繁雜壁畫,鐫刻著歲月與歷史的痕跡,令人看一眼便眼花繚亂,任何人第一次來到這裏,恐怕都會爲眼前的這一幕所震驚……在陳伶的認知裏,唯一能和這裏比較一番的,只有浮生繪的那座宮殿。
陳伶的表情有些古怪,他又看了眼樸素的教堂外立面,感覺就像是一個普通的教堂外殼下,被塞進了一整個羅浮宮!
什麼白銀之王的廉政教堂……
陳伶與嬴覆接連踏入長廊,向教堂的深處走去,又推開一扇大門後,一個身影出現在陳伶視野。
那是個披著黑色長袍的男人,複雜的鍊金紋路鐫刻衣袍之上,散發著微弱的光輝,他站在教堂長椅的中央,頭頂便是一輪懸浮的水銀之月。
似乎是察覺到陳伶等人的到來,那人微微側頭,一張熟悉面孔映入眼簾。
無極君,樓羽。
如今的樓羽,與入侵紅塵時的樓羽完全不同。不光是那件象徵著科學的大褂,換成了充滿神祕氣息的黑色鍊金長袍,他眉心的賢者之石也僅剩下一顆,神情肉眼可見的疲憊。
“重新獲得身體的感覺怎麼樣?”白銀之王的聲音緩緩響起。
樓羽死死的盯著他,長袍下的手掌驟然握拳,又無奈鬆開……
“……一般,只有一顆賢者之石,承載不了太多力量。”
“一區煉成的賢者之石,只是讓你先有個身體,想要更多的賢者之石,就只能去其他界域再煉……無極界域,你不能再動了。”
“這座界域,本該是我的。”
“曾經確實是你的。”白銀之王笑道,“但現在,它是我們共同的無極……不是嗎?”
樓羽沒有回答,他的目光掃過眼前三人,看到陳伶之後,眼眸微微眯起……隨後又將目光落在嬴覆與阿淺身上,沉聲問道:
“他們是誰?”
“我正要向你介紹。”白銀之王伸手到嬴覆身前,“這位,是這個時代的【皇帝】,嬴覆……哦,嬴是嬴政的嬴。”
隨後,他將手伸向陳伶,“這位你應該在紅塵界域見過,滅世級災厄的融合者,能夠橫掃人類界域與灰界災厄的大殺器……陳伶陳先生。”
嬴政的嬴?
聽到這四個字,樓羽看向嬴覆的目光頓時就變了,有種歷史書中的人物出現在現實的魔幻感。
至於陳伶,樓羽則根本不需要他來介紹。
樓羽,陳伶,嬴覆三人對視一眼,空氣再度陷入沉默。
白銀之王,無極君樓羽,【皇帝】嬴覆,滅世陳伶……四人就這麼站在一起,誰也不說話,空氣中瀰漫著詭異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