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朝陽實在躲不過去,只能睜開雙眼。
他還能往哪躲?
家裡一共倆屋,去哪屋結果都一樣。
他只能磨蹭著坐在炕桌旁邊,瞅著酒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把家夥撂下,那東西能夾菜還是能喝酒啊?”
秀芳提醒完,許朝陽才反應過來,腿上還放著一把保養完的遼13式79步槍呢,旁邊的褥子上,還放著一把從多支槍械裡卸下來的子彈。
秀芳隔著整個炕桌給許朝陽倒酒,桌面上滿打滿算就倆個菜,一個是到了冬天幾乎家家戶戶都吃的白菜熬土豆,要非說有什麽利口的,還有一盤凍白菜和一盤子雞蛋醬。
“來,喝!”
秀芳不光給許朝陽倒了一杯,還給自己倒了一杯,她也怕不好意思的需要拿酒壯膽,畢竟這和出門子是兩回事。
“啊!”
許朝陽連酒杯都沒端,眼看著秀芳喝下滿杯酒後,臉頰飛紅,人還不等說話……
耳邊就傳來了疾馳的馬蹄聲。
汪!
汪汪!
滿村的狗都在叫,許朝陽瞬間扭頭看向了窗外。
“朝陽,我知道,你有本事,還是大小夥子;我呢,帶個孩子,還成過親……咱倆不般配……”
“可我也有我的好處啊!”
“我會伺候人,知道心疼你,我還知道世道艱難,甭管男人女人活下去都不容易,我知足……”
緊接著,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疾馳的馬蹄聲消失了,全村沸騰的狗叫隨著馬蹄聲的消失而銷聲匿跡,可許朝陽卻知道,這幾匹馬絕不僅僅是路過!
路過的馬蹄聲,應該是由遠至近、再遠的過程,就像是他在屬於自己的時代,無數次在軍事演習中執行滲透任務時,在盤山路上聽見過的車聲波動一樣;
今天,這馬蹄聲只有由遠至近,卻沒了再遠的步驟!
許家後院,兩個身穿黑皮的漢子繞回來以後衝著院牆外的許福點了點頭,那意思很明白,他們找到了老許家後院的馬,然而在許家窩棚這個村子裡能有這麽多大牲口的,也只有他們一家……
“朝陽。”
屋內,秀芳在油燈下羞紅了臉頰,再抬頭,眼見剛才還坐在炕桌邊上的許朝陽已經竄到了窗戶旁,一手拎著那把槍,一手在往槍內壓子彈。
哢嚓!
子彈上滿,許朝陽推動槍栓將子彈上膛,緊接著在眉頭緊皺中,衝著秀芳將食指壓在了嘴唇上。
他覺著不對勁,說不上來哪不對勁,但是突然的心跳加速令許朝陽有點心神不寧。
老兵都知道,當感覺來了的時候,無論那感覺是什麽,一定要去選擇相信,這就是一名老兵的天賦。 許朝陽在牆邊用食指沾了點唾沫,捅破了窗戶紙,偏著腦袋順窟窿向外看去時,發現院內並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就連院裡的狗和大鵝都沒叫。
突然間,半個腦袋的人影出現在了窗戶紙上,許朝陽腳下向前猛蹬,整個人後仰倒下,在人倒下的同時兩腿劈至最大限度,用後背挨上土炕炕席的同一秒,身體剛剛穩定——嘡!
他扣開保險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唰!
子彈穿透窗戶紙,扎了出去,子彈幾乎擦著黑皮狗的帽簷飛過,下一秒,黑皮狗猛的往牆上一靠,嚇得不停大口大口呼吸。
而許朝陽所使用的戰術動作,則是入了‘老特’之後才學的後仰射擊,該戰術動作一般用於城市近距離作戰時,所遭遇的突發狀況,比如窗口突發性遇敵、門口突發性遇敵情況下的,快速反擊。
這個戰術動作的前身,便是部隊中的‘後倒’訓練,有了在部隊枯燥乏味的訓練基礎之後,進了‘老特’才會教這種帶有明顯‘殺戮’特質的戰術性動作。
那,他為什麽要在後仰的時候,將雙腿盡量打開?
一是為了盡量保持身體的穩定性,好方便後續射擊;二,是方便射擊後的快速翻滾和起身。
“啊!”
還準備嘞嘞兩句的秀芳,聽見槍響就從炕上出溜了下來,抱著腦袋蹲在炕邊一動不動,許朝陽則迅速翻滾下炕,在落地後拉開槍栓退出彈殼,順手裝彈入膛。
他知道進院的人不會是老爺子許漢山,老爺子走的時候沒有騎馬,那幾匹馬在老爺子心裡金貴無比,舍不得騎出去;
許朝陽還知道進院的一定不是自己兄弟,即便家裡的狗熟悉了兄弟的氣味,大鵝也得叫,連鵝都沒叫,就說明這裡面有說頭兒。
所以,許朝陽在瞧見人影那一刻,立即後倒並果斷開槍,本著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弄死一個算一個的原則,瞬間進入了作戰狀態。
啪!
窗戶紙被撞碎的聲響此時打東屋傳了過來,下一秒許朝陽連想都沒想,抬槍口衝著東屋根本沒有瞄準,按照記憶中兩屋房門所在位置,打斜扣動扳機——砰!
槍聲再次響起之後,許朝陽來不及退彈殼,揪著秀芳的衣領往外屋地衝,順手給秀芳推倒在灶台邊緣好躲避子彈,自己退出彈殼再次將子彈上膛,隔著門簾朝棚頂開槍——砰!
隨後,繼續退彈殼上膛,許朝陽完成這布操作,伸手將門簾高高掀起,用槍口頂開房門卡在房門邊框好隨時瞄準,架著槍衝了進去。
他這兩槍,就是要嚇退撞碎窗戶打算往屋闖的人,許朝陽就不信這些玩意兒眼看著子彈打進了房間,能頂住心理壓力不往屋外退,這才有了第二槍衝棚頂開槍的射擊。
他也怕傷著呂大麻子的媳婦和那倆孩子,否則不會如此急切的進入房間救人。
衝入房間後,冷風順著被砸漏的窗口倒灌,只是許朝陽並沒有在瞄具上看見任何人順著窗口衝進來後,站在炕上。他只看見了躲在被窩裡瑟瑟發抖的呂大麻子媳婦,和抻著脖子不知道害怕、還想看看發生了什麽的孩子。
“抱著孩子!”
許朝陽用胳膊和腋窩夾住槍尾繼續單手端著槍,另一隻手連被帶孩子一遭夾起,此時穿著絲綢睡衣的呂大麻子媳婦才敢從被窩裡爬出來,抱著孩子從他身後躲去了外屋地。
許朝陽倒退著緩步退出房間,用後背頂開門簾,甩手將孩子拋給了秀芳,這方又恢復了雙手持槍的架勢。
眼下,他一個人、一把槍,要守在有後窗戶、前門、東西屋兩側房門的外屋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