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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仙問道 第76章 內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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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匿名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4-11-29 03:50:12 来源:搜书1

應天府,天香樓。天香樓是教坊司經營的產業之一。

這也算是大虞朝在南直隸的一大特色,因為南直隸經濟發達,娛樂業大有油水可撈,但收稅很麻煩,於是某一代的皇帝,想出官方下場,經營青樓的辦法。

其實此類事,倒不是沒有前例,古已有之。

譬如現在青樓祭拜的祖師爺管夷吾,便是行業的先驅。設置了有史以來第一個官方娼妓經營場所——女閭。

天香樓的陳媽媽,在蘇憐卿身後,替她梳頭,神情頗是不舍,說道:“吳巡按那邊發了話,我也不好留你。你這回脫了樂籍,今後的營生可想過沒有?”

蘇憐卿:“我這還有些積蓄,應該能撐一些日子,而且陳媽媽你也知道的,我去那邊也是有依靠的……”

陳媽媽歎了口氣:“我也知道,伱去那邊,著實是有托付之人。只是咱們女子本來浮萍之身,這種緣分,又不是明媒正娶,說散也就散了。你還是得想好退路。”

蘇憐卿問:“陳媽媽,你有什麽主意?”

陳媽媽微笑:“我和江寧府的陸媽媽商量好了,借著教坊司的名義,在江寧府另開一座天香院,你過去之後,方便的話,隔三差五幫忙收幾個女學生,她們在你這裡渡一回金,身價必能大漲。至於你,也能做個女先生,有一筆長期的束脩,你瞧怎麽樣?”

“這事,我到了那邊得和他商量一下。”

陳媽媽:“放心,關節我們已經打通,已經提前和江寧府的何大人溝通過。不過何大人提了一個要求,那就是徐公子得在裡面佔兩成乾股,這事情我們也答應了。”

她說到這,笑道:“我看他這兩成乾股,也是替何大人拿的,不過總歸是好處少不了。所以裡面也有他的利益,斷不至於為此事難為你。”

蘇憐卿一聽何知府也在裡面摻合,頗有些生無可戀。一個是做了負心人的前任,一個又是現任主人,兩個人估計還是合夥人,關系太亂了。

還好這回是吳巡按出面,蘇憐卿順水推舟向上頭稟報,上頭同意了她打入徐青身邊的“計劃”,並給她手裡多增加了一條來自蓮花教的暗線。

蘇憐卿是死活不想要的,但上面非要塞給她,覺得她這次立下大功。

因為羅教現在對徐青的評估很高,認為他是一個南直隸如今局勢下的關鍵棋子。

畢竟這人身邊有三個南直隸的重要人物,吳巡按、周提學、何知府,且和江寧府的黑道霸主林天王不清不楚。

若是蘇憐卿能將徐青馴化,對本教的大業,無疑有巨大的幫助。

蘇憐卿只能說,上面想得挺美的,但知不知道,她已經被“馴化”了。

反正她已經明確拒絕,上面非要塞過來,鍋可不能算“她”的。

甚至上面還說過,若是將來徐青被策反,且中了進士,他們甚至可以開出一個“散人”的位置給他。

散人地位在羅教各地的壇主、香主之上,已經能勉強算羅教真正的“高層”。

至於蘇憐卿身邊的陳媽媽也不簡單,她現在幾乎可以斷定,陳媽媽身後不是什麽高官,而是皇帝的內廠。

內廠和繡衣衛乃是皇帝手下兩大特務機構,尤其是內廠,相比起繡衣衛,更讓人聞風喪膽。

理論上來說,提督內廠的大太監,名義上還統領了繡衣衛。

正因為內廠的提督權勢太大,所以大虞朝太監的最高機構司禮監裡面,沒有內廠提督的位置。

這也是一種製衡。

陳媽媽和人合夥在江寧府開天香院,大概是內廠在江寧府的新布局。

蘇憐卿很是心累,她這一去江寧府,屬實比在應天府還凶險。

而且她難道這輩子都是當女間諜的命。

要是後面,內廠再給她收編了,樂子就真的大了。

到時候身份太多,她都不一定記得住,而且老是演戲,神魂會不會分裂啊。

“太難了!”

“有什麽難的,你先這樣,再這樣……”徐三元美美睡了一大覺之後,來複社視察工作,順便指點社員練習八股時文。

作為名義上的坐館,徐青還是要不時露面的。

這些社員裡,許多都有可能成為他未來在官場的“同黨”。

複社的會館就是原來趙熊宅院的一部分。這裡現在是官產,徐青以每年一兩銀子的價錢租了下來。本來一文錢也可以,但官府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何況徐大官人也是講究人。

複社的門口還貼了對聯,

“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

“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

為了緩解練習八股時文的枯燥,徐青還派人抄來朝廷的邸報,供給社員學習之後,進行鍵政。

不得不說,這代入感一下子就上來了,鍵政之後,練習八股時文的動力更足。

不得不說,當“坐館”的水平就是高。徐青一番指點下,被指點的社員,仿佛進入某種“頓悟”的狀態。

好吧,這也可能是演的。

不管怎麽樣,就說頓悟沒頓悟吧。

反正徐三元肯定是記住了這個社員。

徐青視察一番之後,找來嚴山,“惟中,你知不知道城裡最近有個從吳中縣搬來的李豐李老英……老秀才。”

這出去一趟,染了一身江湖氣,徐三元差點脫口而出,來個李老英雄。

有損三元公子的形象啊。

都怪嚴山,沒事給他搞個江寧及時雨的諢號,一口一個“公明兄”叫著,害得他自己都代入水滸了。

嚴山到底是正兒八經的科舉士族門第出身,哪怕他家作為小宗,早已落魄,但人家也去巨鹿書院求學過,加上家族的關系,有些事,徐青不知道,他還真可能知道。

畢竟背家譜、世交關系表,也是士族子弟或者書院學生的必修課之一。

這也是士族子弟混官場的一大優勢,總有七拐八拐的人脈關系,能當敲門磚用。

平常人沒這關系,門都進不去。

這年頭,找人辦事,請人家給你指條正確的路子,都得花很多錢。至於事情能不能成,還得是另外的價碼,而且價錢更是高得離譜。

嚴山回憶了一下,說道:“莫非是吳中八大山人之一的李豐李安國老先生?”

徐青一聽,八大山人,一看就是文學組團出道,比他這“異日當為天下士”的逼格顯然低了不止一個級別。

聽著檔次,怎和江寧八駿沒啥區別,甚至更低。

畢竟歷史上的荊州八駿裡面還出了個劉景升,跨連九郡,兵馬十萬,割據一方。

周“舅父”讓他去找這人求學,有損徐青的逼格啊。

當然,徐青也只是心裡吐槽一下,按理說,對方應該還有別的來歷。

“這人有什麽親戚或者學生,出了厲害人物麽?”徐青又問。

這種本鄉本土的關系,何知府都未必清楚。

但嚴山也不知道。

他搖頭之後,問徐青:“公明兄,李老先生屬於我叔祖那一輩的人,不如你跟我去問問我叔祖?”

嚴老先生以前是嚴氏族學的塾師,後來年紀大,教學吃力,便推薦了馮西風接替他的位置。

現在馮西風中舉,去神都參加明年的春闈,嚴老先生一把年紀,只能又出來勉強支撐一下,等到了春天,再找新的年輕塾師來。

老人家,見到年輕後輩來自己這裡拜訪,還是很高興的。

他這輩子隻中了個秀才,但年紀大,經歷確實不少。

聽說徐青是江寧府的小三元,倒也沒擺架子,十分客氣。

徐青說明來意。

嚴老先生:“李安國也來城裡住了麽。”

“嗯。”

“徐朋友,你怎麽知道,李安國有背景的?”

“一位長輩提起,讓晚生在城裡看顧一下老人家。晚生好奇,所以想找人打聽打聽。”

嚴老先生似笑非笑地看了徐青一眼。

徐青心想,這人活得久,確實容易成精,老狐狸怕是瞧出什麽。但他也沒啥擔心的,現在過來,無非是想有個答案,做到心裡有數,實在沒答案,他照樣會去找李豐請教學問。

嚴老先生繼續開口:“李安國曾經在吳中范家當過塾師,不過那也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

“吳中范家,聽說這家人近二十年都沒中舉人進士的。”嚴山說道。

他跟著徐青混,眼界都變高了。

然後話說完,挨了叔祖一拐杖。

嚴山才發現自己說錯話了,老先生也只是個秀才啊。老先生打了族孫一拐杖之後,繼續道:“范家雖然近些年沒出過舉人進士,但范家的養子,卻是萬壽三十二年的狀元沈墨。沈墨原本跟著范家姓范,後來狀元及第,范家告知了他的身世,讓其改回沈氏的姓。”

萬壽三十二年,那已經是十四年前的事。

而李安國做過范家的塾師,這種事,知道的人怕是更少。

事情問到這裡,徐青也心裡有數了。

這李安國竟然做過狀元的先生,而且此事怕是知道的人很少。因為老先生看樣子是不想拿此事招搖。

其實這種關系,不外露的話,外人即使知曉人家做過狀元公的先生,也不清楚兩者關系有多深厚。

更重要的是,狀元公在神都做翰林學士,除非家裡有人在京裡做官,誰用得上這種關系?

真在京裡做官,那也是同鄉了,本來就會報團取暖。

徐青心裡也一頭霧水,難道這沈墨沈狀元,即將做南直隸鄉試恩科的主考官?

但本朝固有的慣例,不可能讓人回自己所在省份做鄉試主考。

“畢竟朝廷正在變法,如果沈墨是變法派的,取中自己的鄉人,反而更有利於結黨辦事。”

舉人不用進入朝堂,光是在地方上就是一股力量。

金舉人,銀進士的說法便是如此來的。

論在家鄉的影響力,舉人肯定是大過在朝廷做官的進士。

國朝變法,勢必要動舊勢力的蛋糕,所以弄一撥靠攏變法的新舉人在地方上,有利於變法事業的推進。

而且新舉人要擴大家業,分蛋糕,勢必也要和舊勢力衝突。

有了結果,再推導原因,確實容易許多。

徐青做到了心中有數。

他向嚴老先生告辭,在之前,他還讓人在嚴氏族學和嚴老先生家裡留了不少木炭。

這是真正的雪中送炭,比留銀子更好使。

雖然打聽清楚李豐的底細,徐青也沒急著去求學,而是準備進一步打探對方的喜好和性情,做足準備再上門。

有時候,事情的成敗,往往在於細節。

徐青不管有沒有用,反正細節先做好再說。

細節上的事,徐青負責大概方向,具體操作,自然是交給嚴山和義和堂的人去執行。

嚴山現在也挺熟練地給徐青當管家了,主要是有油水啊。

落魄的小宗士族子弟,也是要謀生的。

而且說到撈油水,嚴山仿佛天賦覺醒了一下,十分有乾勁。

徐青對此,也聽之任之。

錢的事,他真不在意,也管不了太細。

他在意的是,自己想辦事時,能調動多少資源來達成自己目的。

這比錢重要。

而且作為一個勢力的初創者,其威望本來就是繼任者無法比擬的。徐青只要活著,就能保持自己的主導地位。

至於他死了,那也沒啥好考慮的。

說到底,還是他手下的人手太少了。

所以留著蘇憐卿也有這個好處,能替他乾一些髒活。

並且蓮花教始終是個隱患,有這個內鬼在,總歸是好的。

另外就是挖掘蘇憐卿身上的本事,比如易容術這些……

事情一步步來,沒必要著急。

徐青回到家,騎著火雲馬來到江寧府的馬場。這地方不大,但是足夠將馬跑開。

旁邊有張軍士負責看顧,並傳授徐青馬術。

前面的路上,徐青已經學了一些基礎,現在是進一步深入學習。

至於火雲馬,雖然是一匹烈馬,但在徐青這裡,要多老實有多老實。因為徐青用了夜叉王,鑽進它的體內,給這匹烈馬好生恐嚇了一番。

現在火雲馬眼中,徐青就是一頭化身人形的魔神。

其實畜牲遵守弱肉強食的自然法則,所以降服火雲馬之後,這烈馬也很配合徐青的馬術動作。

張軍士在旁邊看到,也只能覺得此馬合該徐三元所有。

並為火雲馬找到自己的真正主人感到高興。

徐青在馬上舉起牛筋硬弓。

平常時候,他以此弓來修煉牛魔大力的運勁法門,淬煉身體。所以對此弓的性能,頗是熟悉。

這武器一旦熟悉起來,就容易上手。

合適的,就是最好的。

徐青上箭拉弦,腰馬合一,細細琢磨在馬上騎射的種種細節。

他有“絕對專注”的狀態,對於細節的反饋,十分敏感。

一支支箭射出去,逐漸找到了發力的感覺,準心也越來越精準。

這個過程中,徐青感受火雲馬的發力,與自身勁力配合,心中的感覺愈發奇妙。

策馬天地間,殺人紅塵中。

此等遊俠任性之風,確實令人神往。

徐青現在多少有點前世小時候,看武俠劇裡的感覺。

縱馬奔騰之際,徐青十分愜意快活。

這也是他重生以來,過得太過拘束謹慎的原因。

人越是缺少什麽,越是向往什麽。

身在紅塵,哪有許多任性恣意的機會。

徐青暗自感歎。

他在馬場騎馬射箭,直到天色將晚,王護衛找來,說是何知府有事找他。

徐青拱手告罪道:“本待明日府尊休沐時,再去拜見,沒曾想,府尊居然現在就要見我,倒是讓我失了禮數。”

王護衛笑道:“府尊剛談了一件要事,與公明有關,所以特意來尋你。至於禮數,以公明和府尊的關系,繁文縟節,本不用深究的。”

他半個江湖人,跟著官老爺時間長了,說話也是有點文縐縐了。

徐青笑了笑,於是將體力消耗頗大的火雲馬交給張軍士看管照料,然後跟著王護衛另外騎了兩匹馬去府衙。

路上,王護衛倒是驚訝:“多日不見,公明你的馬術,倒是頗有長進。”

徐青笑了笑:“畢竟往後還要進京趕考呢,騎馬進京,肯定要輕松一些。”

王護衛點頭,又道:“對了,法月大師,請我帶句話,說是你若有空閑,他想登門拜訪。”

徐青知曉是上次提過一起合夥做生意的事。

他道:“定在明日吧,到時候王大哥也過來,咱們一起吃個素齋。”

王護衛笑:“他們練武的武僧都是要吃肉的,不必素齋。”

徐青也知道,不過面子上總要給嘛,免得人家下不來台。

看王護衛的語氣,估計最近和金光寺關系挺火熱的,能隨意開玩笑。

畢竟本就有大禪寺的關系在,現在有利益來往,更是親近了。

兩人一路閑話,來到府衙。

何知府在書房門口見徐青,“公明,聽說這回出去,幹了好一番大事。”

徐青:“都是有賴於府尊的教導,學生不敢居功。”

何知府親熱地拉著徐青進屋,“我說了要幫你重振家業,這回有一樁營生給你,你且用點心。”

他頓了頓,寓意深長地說道:“這營生也有神都的背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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