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姐趴在周玄耳邊說:“有兩個人問我店裡刺青哪來的,老馬說漏嘴了。”“沒事,他們問刺青,多半是要來找我做生意的。”周玄笑著說。
昨天老雲就普及過了,做刺青生意就大大方方做,沒誰敢不開眼,來找刺青師的麻煩。
周玄也有此意,他覺得刺青這堂口的手藝,可不光是賺錢那麽簡單。
現在既然有人找上來了,那就來唄。
說話的功夫,司銘和白管家已經到了鋪子門口。
“翠姐,你先去忙吧。”周玄對翠姐笑笑,翠姐低著頭出了門。
老楊見周玄有生意上門,也找了借口告辭了。
“周先生,打擾了您的興致了,我一來,你朋友都走了。”
“他們各有各的忙處,坐。”周玄抓了個橘子在手。
白管家則輕掩上了門,屋裡頓時暗了下來。
“誰關的門,雲爺看報紙在呢?”
大堂裡豎著一面屏風,雲子良坐在屏風裡面看報紙在,呂明坤在坐在角落,翹著二郎腿,盯著白管家和司銘。
“看個報紙都不利索。”
雲子良抱怨著走出了屏風,原本想搬把椅子去門外看的,但他瞧了司銘一眼,又看了看他的雙手後,便坐到了周玄身邊。
“老先生好。”司銘感受到了雲子良注視自己的目光,便主動打了招呼。
雲子良沒說話,
周玄則翹著二郎腿,剝個桔子自顧自的吃,既然司銘主動來找刺青,那便有他的理由,既然他主動上的門,那讓他先講話。
司銘等了周玄半分鍾,見對方沒有開口的意思,只能先拉開話匣子,
“周先生,你們前幾日,釘死了我們堂口兩個弟子,但我今日拜訪,並不是為了尋仇。”
周玄聽明白了,那兩弟子多半是彭龍彭虎那兩兄弟殺的,但他要借刺青古族的大旗,把關系撇得特別清楚倒沒有必要。
他笑著說:“你尋仇也尋不上我,冤有頭債有主,我族人多,誰釘死的人,你找誰,不然族人釘死的人全甩我頭上,我死多少次也不夠賠。”
“說得也是。”司銘笑著點頭。
“你哪個堂口的?”
“神偷。”司銘衝雲子良努了努嘴,說道:“堂口的事情,我瞞不過,那位老爺子衝我手瞧了一眼,想必是瞧出了我拜的哪根香。”
“你自己承認就好。”雲子良沒好氣的說。
“神偷,你在堂口裡是大當家還是二當家?”周玄又問。
司銘一開始隻覺得雲子良的目光銳利,現在發現,面前這年輕人的眼力也很犀利,沒問他身居何職,直接問他是大當家還是二當家。
他不知道周玄通靈的特性是望相,能望眾生之相。
在周玄眼裡,司銘面相過於威嚴,不是常年充當堂口裡的最高執權者,養不出這種相。
“大當家,我叫司銘。”
司銘坦然承認了,既然對方已經聊到大當家二當家,讓他二選一,那再講假話沒什麽意思。
神偷堂口在明江府算很大的堂口,大當家二當家的名聲很響,想問到兩人都是誰,長什麽模樣,並不難。
“原來是神偷堂主,聊聊吧,找我想做什麽?”
“救我女兒,她是血井瘋症,通靈到現在,已經快四年了,我打聽到,刺青可以治瘋症。”
“血井之症?”周玄故作驚訝的模樣,問。
“是啊。”司銘聊到女兒的血井瘋病,就有些神傷,說道:“瘋病越來越嚴重了,經常會認錯人,然後拿刀狂砍,還好沒有砍死過人,我這個做父親的也沒什麽辦法,只能將她用鐵鏈子鎖在了屋裡。”
“嗯,我對血井之症有一些了解,知道他們的苦處。”
周玄笑著說道:“這種症狀,很是詭異,要治,不是容易的事情。”
“不容易?那就是能治?”
司銘聽出了弦外之音。
周玄搖了搖頭,說道:“並沒有太大的把握,不過,可以試一試。”
他開了電燈,去屏風後面坐著,將骨牙拿在手裡,就著昨天做“高僧望月”剩下的顏料,展開了人皮,做起了“佛頭”刺青。
之所以要刺一幅“佛頭”,而不是直接將“高僧望月”的刺青賣給司銘,是因為周玄認為那幅刺青的價值,並不全在壓製血井瘋症上。
雲子良都說過,高僧望月裡面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對香火層次低的人沒有太大用,香火層次高的人才有用。
這幅刺青的價值,很難估量,當成商品賣掉過於可惜。
為了不讓司銘看出他是血井通靈人的端倪,周玄在刺佛頭的時候,隻釋放了極小一部分的感知,骨牙做刺青的速度慢了一些。
慢倒無所謂,剛好可以給司銘做刺青很辛苦的印象,要錢的時候也能多要點價格。
周玄做刺青做得散漫,司銘等得焦急,開始還能和雲子良有一茬沒一茬的聊上幾句,過了十來分鍾,他聊天聊得心不在焉了,再過半個鍾頭,他便在屋裡來回踱著步子,情緒不安。
終於,
隨著屏風內的一陣佛鍾鳴響,周玄的“佛頭”大功告成。
刺青裡莊嚴厚重的佛頭,以周玄的感覺來看,對血井的壓製,是有一些作用。
雖然它離高僧望月有些距離,但作為給司銘的“頭批貨”,是合格的。
“司堂主,把這幅刺青拿好,回去給你女兒觀想,若是有效果,可以再來找我,若是沒效果,也可以來找我,我給你退錢。”司銘一把接過佛頭刺青,展開在手裡,能感受到有股絹絹流動的佛氣。
他是識貨的,感受到了佛氣,頓時心裡欣喜,端著刺青就往店外走,心裡隻想快點回家,給女兒試試這幅刺青。
白管家也跟著往外走。
周玄喊道:“司大當家,你是不是忘記什麽事了?”
“什麽事?”
“付錢啊。”周玄差點樂出聲,你拿著我的刺青邊走邊看,再看一會兒你都能到家了。
“都想著刺青去了,錢這事我還忘了。”
司銘將刺青收起,問道:“周先生,你這刺青什麽價格?”
周玄伸了三根手指,
“三萬!”
“這……成。”司銘覺得價格有些過於昂貴,但想想這是刺青古族的手筆,又能治女兒的病,三萬就三萬吧。
“老白,你跟周先生結帳,我先回家。”
司銘跟周玄抱了抱拳後,興奮的快步走上了街面。
白管家先朝周玄鞠了一躬,問:“周先生,三萬數目不少,現金,銀行本票,商行本票,或者銀票,您喜歡哪種結算方式?”
周玄想了想,說:“就現金吧。”
三萬也就三遝,不算太多。
“嗯。”白管家從包裡掏了三遝綠色的百元鈔票,遞給周玄:“謝謝周先生。”
“貪財,貪財。”周玄接過錢,目送走了白管家。
等人走遠了,呂明坤才湊過來,羨慕著說:“這錢這麽好賺嘛?一上午功夫都沒有,三萬塊就到手了?”
“要我說,這三萬塊就少了,血井的病多難治?要他個七萬八萬的。”
雲子良嫌周玄要得少。
周玄會心一笑,說道:“七萬八萬就夠了?難得遇到這麽大顆的搖錢樹,得好好搖一搖,剛才那副刺青,有壓製血井的作用,但作用的時間估計很短,效果有,但也較為有限,主要是讓司堂主瞧瞧刺青的貨靈不靈,
等著吧,他還得來找咱們!
我刺青要是悟出了更好的,可以好好找他要價碼。”
對於周玄來說,“佛頭”刺青充其量算一張“康復體驗卡”,後面要做的刺青,才是關鍵之處。
周玄從剛收的鈔票裡,抽了一張百元鈔票,放在桌上,說道:“你們中午去館子吃,我出趟門。”
“去哪兒啊,要我陪你去不?”呂明坤喊。
“不用,我就去東市街的菜市口,找人去查查司銘。”
司銘現在是周玄的大客戶,但是周玄只知道他是神偷堂口的堂主,對於他的身家一無所知。
不知道他的身家幾何,周玄對於到底能把價格抬多高,並不清楚。
另外,周玄還想查清楚,這司堂主的香火層次有多高。
若是香火層次夠高,周玄可以少要一些錢,讓司銘用另外一種方式支付報酬。
他邊想邊往菜市口走。
東市街有沿街賣菜的,也有專門的菜場。
菜場最裡面有一家雞檔。
周玄進了雞檔,選了三隻老母雞,讓店老板殺好,
內髒、雞血周玄通通給了店裡,老板沒有額外收殺雞的費用。
提著三隻處理好的母雞,周玄走到了老畫齋後院。
後院有個水塘,如今已乾涸得差不多,有堆積如山的生活垃圾,這地方老鼠多,老鼠多了,便也引來許多黃皮子。
周玄要查司銘的秘密,靠的就是這群黃皮子。
他將老母雞扔進了水塘,從老畫齋裡拿了個板凳,邊坐著等,邊抽著煙。
等了大半個鍾頭,終於有第一隻黃皮子謹慎的竄到老母雞身邊,咬上一口肉,便往後退幾步,確認安全了,再去咬食,
一隻黃皮子還不夠。
黃皮子裡,不是隻隻都有靈性,周玄還在等。
又過了十來分鍾,這次黃皮子來得多了,有差不多一大窩,至少十幾隻,一片湧動的棕黃色。
周玄覺得差不多了,站起身,亮出了右手的大拇指。
他拇指上,套了個扳指,是他給蓮花娘娘點化出了三聲佛音,娘娘送的。
當時蓮花娘娘說了,靠著這扳指,平水府,明江府,廣原府的黃門大仙,都能來助拳幫忙。
周玄將扳指亮出來:“平水府蓮花娘娘是我朋友,黃門的小兄弟見了這扳指,便知我講的不是謊話,初來乍到,不知這一片哪個兄弟講話管用,想見上一見!”
他一聲喊,一窩黃皮子,有半窩都散了,有幾隻則還在啃雞肉,只有三隻通了靈性的黃皮子,不但不害怕,反而竄到了周玄面前,看清楚了扳指後,朝周玄磕頭作揖……
ps:好兄弟們,三更一萬字,麽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