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火爐,沒有炭盆,在控溫法陣的作用下,屋子裡依然很熱。 經過上一次安德森等人的入侵,丹妮絲將整間屋子都重新布置了一番。
地上一開始鋪的是大紅色螢火絨地毯,在南茜踩著同樣材質的地毯進入雄鷹堡後,丹妮絲就把它換成了更加昂貴的紫色海妖絨。
房間正中是一張雙人床,白色的床單整潔素雅;床對面是一張梳妝台,比常見尺寸大上許多,除了正中央鑲嵌著一隻化妝用的銅鏡,兩旁邊還擺著許多文件、單據,顯然兼顧了書桌的作用。
此刻丹妮絲就坐在梳妝台前,她穿著一身稍顯寬松的淡綠色睡袍,絲綢質地,黑色的頭髮披在腦後,左手拄著太陽穴,露出細嫩的藕臂,右手握著鵝毛筆,在羊皮紙上刷刷點點,時不時還會停下來思考一番,紅潤的嘴唇時開時合,念叨著紙上的數字。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丹妮絲檀口微張:“誰?”
“是我。”雷文的聲音響起。
丹妮絲神色明顯一怔,眼神先是偏了偏,隨後嘴角牽起一絲微笑:“等一會兒。”
她起身套上放在椅背上的披肩,打開了房門,看到雷文的面孔不由得調侃道:“哈,我們辛勤的男爵大人竟然有時間來見我。”
“暫時忙完了,過來看看。”雷文挑了挑眉毛:“怎麽,不歡迎我?”
“那怎麽敢呢。”丹妮絲瞥了他一眼,轉身向後走去:“進來吧。”
房門被關上,丹妮絲坐回到梳妝台前,又拿起了鵝毛筆:“那邊有天使之淚,你要是口渴就自己倒一點,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雷文找到天使之淚,倒了兩杯出來,將其中一杯放在梳妝台上,卻並沒有說話,掃了一眼丹妮絲正在處理的數據,就坐在了她身後的大床上。
輕輕抿一口美酒,冰涼的酒液入喉,讓雷文感覺到輕松了許多,精神也舒緩了些。
他的目光落在丹妮絲身上,在燈光的照耀下,龍血絨顯得晶瑩而迷幻,仿佛是地上升起了雲朵,將那雙緊致而有力的小腿襯托得更加白皙。
絲綢睡裙勾勒了大腿的弧度,雖不能展現腰肢的纖細,但隨著身體擺動,卻也彰顯著睡衣之下肌膚的彈性。
丹妮絲左手收攏散亂的秀發,將圓潤的耳垂顯露出來,睡衣自然落下,露出半截藕臂。
雷文臉上露出了笑容,但卻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坐在那裡靜靜地欣賞著。
“嗯……”將鵝毛筆扔回到墨水瓶中,丹妮絲舒展腰肢發出一聲輕松的哼聲。
她端起天使之淚品了一口,轉回身來看著規規矩矩坐在那裡的雷文,有些訝異地說道:“喲,倒真是奇怪,小蜜蜂改性子,變成小呆鳥了?”
雷文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他站起身來貼近了丹妮絲:“那我可要恢復本性咯?”
說著就要靠上去。
但丹妮絲身體一轉,就讓雷文撲了個空,走到旁邊端起酒瓶,又來到雷文面前斟滿了他的酒杯:“今天怎麽想起來找我了,有什麽事?”
“沒有。”雷文抿了口酒,笑著說道:“就是拿到了個好東西,所以來和你炫耀一下。”
說話時候,他的手在腰間一抹,一份卷軸就握在了手中。
“什麽,難道是蒙恩城商鋪的地契?”丹妮絲隨口問道。
“魔法。”雷文搖晃著手指:“而且是二階魔法!”
丹妮絲眼前一亮:“二階魔法?你怎麽找到的?”
魔法裝備的珍貴人盡皆知,而作為一個蒙恩城的商人,她當然也知道魔法有多珍貴。
即便是蒙恩城裡專門銷售魔法物品的大商家,也極少會出售魔法本身,不是出不起錢,而是根本就弄不到!
“南茜交給你的?”丹妮絲立即就聯想到了城堡裡另一位魔法師。
“聰明!”雷文笑呵呵地說道。
“那還真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說到這裡,丹妮絲敏銳察覺到了背後的邏輯,神色一動:“你這是答應讓她去血腥高地了吧……”
“這麽說,去血腥高地的日子已經定下來了?”
“是啊。”雷文也並不打算隱瞞:“已經定好了,半個月之後出發。”
眉眼間閃過一絲擔憂,丹妮絲放下酒瓶,坐到了雷文身邊:“雖然知道勸不住你,但我還是想問,就非去不可嗎?”
雷文雙眉上挑:“是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丹妮絲面上愁容越發濃了:“現在外面的糧價水漲船高,每一百公斤粗麥粉的價格已經漲到了13.77銀幣,超過去年同期的六倍還多!諾德行省馬上就要迎來一場大亂,這時候為什麽非要去血腥高地,這只會削弱你的實力。”
雷文飲下一口酒滋潤著喉嚨:“正是因為要亂了,我才必須趕在那之前開赴血腥高地。”
“為什麽?”丹妮絲還是不解。
“因為雄鷹領當前太弱了。”雷文雙手揉搓酒杯歎了口氣:“以目前的領民規模,這一百多常備軍就已經是極限了,再多就會拖累整體的經濟、建設發展。”
“而糧價漲得如此瘋狂,接下來的亂子一定會非常大,到時候憑我手中這點力量根本不足以建功立業。”
“所以,我必須要去血腥高地一趟,將這些新兵磨煉成見過血的精銳!”
丹妮絲眉眼中帶著疑惑和一絲疼惜:“你發動一場遠征,就是為了迎接下一場戰爭,連給自己休息的時間都不留,為什麽要這麽拚命呢?”
雷文沉默,喝了口酒:“……我想主宰自己的人生。”
丹妮絲瞳孔一縮,也是默然無語,因為她對雷文這句話感同身受。
出身於貧寒之家,從小就要做織工補貼家用,就是因為想要主宰自己的命運,所以她才會努力學習識字、學習記帳、學習打扮自己。
以此,來實現階層的躍升。
每一步都是一次豪賭,成功則脫胎換骨,失敗就萬劫不複。
也許是命運的眷顧,她成功了,所以成為了一位商人;現在,又成為了格裡菲斯家族的一員。
但雷文要走的路,遠比她艱難得多。
貴族想要晉升,有且只有兩條路,最簡單的就是去巴結國王。 放棄自己的封地、放棄自己的獨立,去舔王室成員的溝子,做一個媚上佞臣,哈巴狗一樣等著主人賜下兩根帶肉的骨頭,這也就是所謂的宮廷貴族。
而想要獲得實打實的爵位,就必須要走另外一條路,通過戰爭的考驗、經受血與火的洗禮,以此鑄就家族的榮光。
雷文顯然不會選擇第一種方式。
看著丹妮絲陷入沉默,雷文嘴角勾起笑意,湊近過去輕聲問道:“想什麽呢?”
“在想你要是死在了血腥高地,該給你辦什麽樣的葬禮。”丹妮絲眼睛瞥向一邊,沒好氣地說道。
“那你一定要弄個大一點的棺材。”雷文的手環上她的肩膀,將下巴擱在她的肩窩上深深吸了口氣。
感受著耳邊雷文的吐息,丹妮絲又羞又癢,卻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什麽?”
雷文眼中含著促狹的笑意:“給你自己提前留個位置啊。”
“你……”丹妮絲似嗔非嗔地回頭,剛要繼續說話,嘴唇卻已經被堵住。
她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噹啷一聲,酒杯落在地上,鮮紅的酒液染濕地毯。
房間中回蕩著粗重的鼻息,披肩被扔到地上,丹妮絲原本白皙的皮膚紅得像是煮熟的蝦子,一雙眼睛蒙上了朦朦水汽,仿佛要融化似的。
她潔白的雙臂環著雷文的肩膀。
絲綢睡裙開始出現印記,床單也開始變得褶皺。
雷文的手落在睡裙的下擺,順著挺直的小腿一路向上,一層雞皮疙瘩隨著睡袍撩開暴露在了空氣中。
忽然,丹妮絲緊緊握住了雷文的手腕,她的胸膛還在劇烈起伏,臉上潮紅未褪,帶著水意的眼睛卻滿是堅定:“不行……”
並沒有強求突破底線,雷文將頭湊上去想要繼續深吻,卻被丹妮絲用手指攔住,這一下真的讓他有些惱火:“為什麽,就因為你是我的叔母?”
他話中帶著幾絲揶揄和嘲諷。
“別這麽和我說話。”丹妮絲語氣稍顯凌厲,輕輕撕咬著嘴唇,然後又放緩了聲音:“……我是個寡婦。”
“不管你相不相信,費德羅,也就是我第一任丈夫,我對他沒有任何感情,和他在一起只是為了他的產業。”
“我的第二任丈夫,唐納德,你的叔叔,那就更不必說了,我們一年見面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所以呢?”雷文有些不耐煩地問道:“這時候又扯到他們兩個,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
丹妮絲看著雷文的眼神複雜無比,她嘴唇張開又合上,終於鼓足了勇氣:
“我喜歡你!”
仿佛是被子彈擊中,雷文一下子愣在了那裡,心中頗有些不敢置信。
這算是……表白?
最艱難的話說出口,丹妮絲的言辭順暢起來,聲音卻有些顫抖:“你年輕、英俊,有能力、有手腕、有城府、有野心,你能賺大錢,所以我喜歡你!”
“你是我第一個真正喜歡上的男人。”
“但我……又不敢太喜歡你。”她的手指撫過雷文的臉頰:“不僅僅因為你是唐納德的侄子。”
“更因為,我看不透你,我也看不到未來的方向。”
“血腥高地一事近在眼前,馬上又將是席卷諾德行省的大亂。”
“如果你死了呢?”
雷文神色也變得複雜,他歎了口氣:“人總會死的……”
“可那對我太不公平了,不是嗎?”丹妮絲的聲音帶著一絲哀求:“我就喜歡過你這麽一個人。”
“你要我體驗過世界上最美好的滋味,然後讓我眼睜睜看著你涉入險地,你不覺得……太殘忍了嗎?”
聽到這裡,雷文終於明白了丹妮絲的心思,他默默起身:“……你說得對,我的確沒有顧及你的感受。”
說著,他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
但馬上,丹妮絲就拉住了他的手腕:“取消血腥高地的計劃,留下來,好嗎?”
雷文閉上眼睛,深吸口氣,輕輕撥開了她的手指,繼續邁動腳步,走到門口卻又停了下來。
“戰事很快就會結束的。”雷文聲音低沉但是堅定:“到時候,我會再來要一個答案。”
沒有回應,雷文心頭微微失望,邁步同時帶上了房門。
就在房門即將關上的時候,一道聲音響起:
“只要你能活著回來。”
砰。
房門關上,雷文嘴角揚起了一絲笑意,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一夜無話。
接下來的幾天,雄鷹堡上下運轉得越發忙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差事。
在菲奧娜的輔佐下,老戈登開始籌備、打包戰馬和馱馬所需的草料,而仆人們也在廚娘瑪莎的帶領下開始大批量地製備行軍口糧。
軍營方面自不必多說,即便是在雄鷹堡有時候都能聽到那邊傳來的行軍口號。
雷文則擠出了時間,開始嘗試練習名為“燃燼術”的二階魔法。
地牢之內,雷文的吟唱聲響起。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