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问孙把头?
因为无论我和小安哥,还是程涛和邵薇,我们四个都是专业的,不可能在保密这种环节上出差错。
所以只要有问题,必定就是出在他们身上。
孙把头脸色也不好。
默默想了一会,他说:“肯定不是抓咱们的,不然这会儿早进院儿了,至于具体咋回事儿,这样吧,明天我打听打听。”
……
上午,院子里。
当啷——
半枚银元,稳稳钉在了一块木板上。
邵薇俏脸上露出一丝得意,走到小安哥身旁,戳了戳他肩膀就问:“哎,我打的好不?”
小安哥下意识看了我一眼,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问你话呢,我打的好不?”邵薇抬手又戳。
“咳~”
见我搓着下巴憋笑,小安哥忙往旁边躲了躲,敷衍的说凑合,就那样吧。
“凑合?”
邵薇推了推小安哥,脆生生道:“我不想凑合,你好好教教我呗?”
呵!
实锤了!
我心说这个邵薇,绝对是看上小安哥了。
不过这也正常,像小安哥这种又高又帅、又猛又硬的东北大男孩儿,谁见了都会喜欢,尤其邵薇这种南方姑娘,估计她长这么大头回儿见,嘴里说不定都流哈喇子……
哎~
安哥,你可要挺住啊!
要像我一样,经得住诱|惑才行!
诶?
谁碰我?
忽然一回头,就见程涛笑眯眯的,递了支烟过来。
“呵呵,小萧,看什么呢?”
“哦,没看啥,琢磨琢磨干活儿的事儿。”我说。
程涛略微点头,琢磨几秒又问:“对了小萧,你既然是临沂灯爷的徒弟,是怎么跑到内蒙来的?方便说说不?”
这种问题早就打好草稿了。
我告诉他能来这头儿,是因为姚师爷托人,从灯爷手里弄了几个本儿,我过来送货的,顺便就站下活动活动。
这么说有两点原因。
一是逻辑上符合灯爷的人设,经得起推敲;二是不回避我和姚师爷有交集,反而更能取信于他。
毕竟敢在通、赤两地干活,我要说不认识姚师爷,那他下一秒就得拿铲子拍我。
果然,程涛稍加思索就点了点头,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
看到这里大家可能有疑问,就是既然我和姚师爷相识,那程涛为啥还这么心大?
难道他就不担心我背后捅刀子,跟姚师爷打小报告儿么?
很简单,因为他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并且对手里的点子,绝对自信。
也就是说,如果我和姚师爷之间,仅仅只是拜过码头的交情,那么面对一座战国大墓,只要我脑子正常、胆子不太小,我必定会选择入伙。
风险自然是有的。
但这个险,值得冒。
反过来讲,即便姚师爷真在灯爷手里拿了本子,而后他又在临沂附近,发现了一座东周大坑,他会主动找灯爷拼车么?
不会。
他只会偷偷挖了,闷声发财。
因为,这就是江湖。
江湖这两个字,远不像电影里演的那么讲道义,更多的时候,更多的人,还是只看利益。
至于南北派不合作的规矩……
呵呵~
都不用说秦始皇陵,就马王堆、海昏侯那个级别的,真要能再发现一处,甭管什么规矩、仇怨,下斗之前,大家全特么都是好兄弟!
啪嗒——
“来,程哥。”
我打着火机凑过去,他连忙用手捂住。
“程哥,你们那边儿咋样,现在好混不?”
“一般般……”
叼着烟嘬了一口,他道:“墓这个东西就像煤和石油,都属于不可再生资源,要跟二十年前相比,甭管南边儿北边儿,肯定都不好混,像我年轻时认识的好多同行,现在不都出海搞沉船去了么?”
一提到沉船,我顿时来了兴趣。
我听孔老爷子讲过,沉船真要碰上大货,跟大墓可不是一个概念。
毕竟墓再大,只要盗洞打通,最多也就是两到三个晚上的事儿。
而且能搞两三晚的,都得是超级大墓,王侯级别还得冒高拔尖的那种,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俩仨小时就搬空。
沉船就不同了。
别说几小时、几天,就是几个月,甚至几年捞不干净的活儿也有!
这个真不夸张。
比如南海一号,1987年就发现了,直到2007年才捞上来,整整二十年的时间,南派的人你来我往,去过N 1次,最后却一样有总数超过18万件(套)的文物出水!
为什么?
因为那就相当于,用文物在海底下,堆成了一座山!
除非你能有辆会潜水的铲车,或者上百人一同下水,否则纯靠三五个人,一件件的去拿,可不就得跟“屎壳郎搓粪堆似的”,一搓一个不吱声么?
程涛虽然没搞过沉船,但毕竟是南派,触类旁通,有关水下的事儿,懂的比我多多了。
他没藏着,洋洋洒洒跟我聊了不少,而且都是真东西。
怎么确定的是真的?
很简单,因为周伶也是南派。
他俩说的东西,好些都能对的上,只不过程涛知道的更多,说的更详细具体一些。
临近中午,一群人正围着锅捞方便面,孙把头回来了。
“怎么样?”程涛问。
“艹,可特么别提,他妈X的一群潮种!”
骂骂咧咧走进东屋,孙把头一屁股坐在炕头上,然后说:“根本就不是咱的事儿,大前天晚上,有几个潮种玩意儿,把他妈七老图山耶律琮墓给刨了!”
卧槽!
我直接懵逼!
这他妈不是找死么?
耶律琮是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的侄孙子,曾官至镇国|军节度使、检校太师兼侍中,是辽景宗时期,主张和北宋议和的重要人物,没记错的话,他墓葬的具体|位置,就在窝棚村往南二十多公里的西桥镇。
偷偷告诉各位,这地方,我之前还琢磨来着。
但考虑到安全性,最终没敢干。
此外还有一点,就是耶律琮墓在民国时曾经被搞过一次,不是新锅了。
仔细想了想,我问:“孙把头,我要没记错,耶律琮墓不是在西桥镇么?那头刨坟,关咱这啥事儿?”
“要不特么说潮种呢!”
孙把头没好气道:“也不知道哪来的几个臭傻X,刚干半拉小时就被逮住了,然后警察一问,说是特么快过年了,想琢磨点儿钱买年货儿!就因为这个,昨天县局联合文保部门开了会,说快到年关,怕没钱过年的老百姓不安生,各村镇都特么放了巡逻的!”
“……”
这回就不光是我了,大家集体懵逼。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还特么怎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