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環境, 人的感官比白日裡更加敏銳, 他身上的味道, 他貼在她後背上溫熱的感覺,還有他的呼吸聲,她都感覺得如此清晰, 尤其那吹拂在耳邊的溫熱氣息帶來的酥麻感讓她仿若電擊一般。
她僵直著身體幾乎都不敢動一下。
她完全沒有料到他會抱她,之前他們一直相敬如賓的。
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本來平時面對他的時候她就足够手足無措了。
所以, 現在該怎麽辦?
她覺得自己心跳得有如擂鼓一般, 身體僵硬了好半晌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結結巴巴的, 「我……我要去喝水。」
隨便找的理由,不過就是想快點安撫好自己無處安放的無措感。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將她鬆開,隨即啪嗒一聲,燈光大亮。
不同於她渾身僵直手足無措, 他顯得很淡定,翻身下床衝她道:「我去給你倒。」
他離開好一會兒了她還無法從這種緊張感中回神,似乎他的氣息和他的溫熱還殘留在身旁,如一張無形的網一樣籠罩著她。
她靠在床頭安撫著心跳, 她側頭看了一眼, 小淵不知什麽時候被抱到了另一邊,他睡得很熟, 不過他孤零零的躺在床邊,一個人蓋著一床被子, 看上去有點可憐兮兮的。
他沒一會兒就回來了,將水杯放在床頭櫃上,然後在床邊坐下,和她離得有些近。
她端起水杯,和他道了一聲謝,然後咕嚕咕嚕將水喝下,全程都不敢看他一眼。
「你在怕我嗎?」
林青青沒看他,搖了搖頭。
「剛剛你在做噩夢,怕你嚇到孩子了,所以我抱著你,那樣會好一點。」
原來如此啊。
「我太冒昧了是麽?」他雖說著歉意的話,可是他的語氣中却含著笑意,顯出他的心情愉悅。
「沒有。」林青青低低應了一句。
他沒有再說話,走到床的另一邊將小淵往中間挪了一點,讓小淵和她蓋一床被子,他拉開另一床被子躺進去衝她道:「睡吧,晚安。」
林青青便在床上躺下,他按下燈開關,沒一會兒周圍又陷入黑暗之中。
那種緊張感許久揮之不去,林青青抱住小淵總算覺得好了一些,後來不知不覺得就睡著了。
林青青醒來的時候易澤延和小淵還沒有醒,她依然還是睡在小淵旁邊,易澤延就在跟她隔了一個小淵的地方。
他安靜躺在床上,雙眼閉著,不同於平日裡他身上無形中透出的强勢,睡著的他顯得非常平和。躺在他身旁的小淵睡得四仰八叉的,她看過去的時候却見他一脚將被子踢開,肉肉的小手在肚子上撓了撓。
好可愛啊。
林青青心中被一種滿足感充斥著,她莫名覺得很開心,她過去給寶貝蓋好被子,又在他小臉蛋上親了一口,一抬頭望著旁邊躺著的男人熟睡的俊臉,她想到昨晚的那個擁抱,臉蛋一紅,急忙出去了。
父子兩人下樓的時候林青青已經將早餐準備好了,易澤延看到在餐桌前忙碌的她待了一下,駐足站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然後非常自然的和她打了個招呼,「早上好。」
林青青因爲昨晚那個擁抱看到他還有點羞澀感,不過看他這麽自然的,她便也自然的應了一聲,「早上好。」
小淵很開心,走在餐桌旁望著豐盛的早餐雙眼放光道:「這些都是媽媽做的嗎?」
林青青點點頭,小傢伙急忙切了一塊煎蛋吃,吃完立馬衝她竪起大拇指道:「好好吃哦,媽媽很棒。」
被兒子誇獎了林青青也挺開心,她看向易澤延,他此刻已經坐在桌前開始吃麵包了,林青青便試探著問道:「還合胃口嗎?」
「嗯,好吃。」他的語氣中透著贊美。
林青青鬆了一口氣。
吃完了飯,父子兩人就出門了,林青青去工作間弄了一會兒稿子,她下樓倒水的時候却見易澤延正坐在客廳裡,他手上拿了幾份文件在看。
林青青不免詫异道:「你沒去公司嗎?」
他抬頭向她看了一眼,隨口應道:「公司沒事又回來了。」
「……」
公司沒事?林青青想起上次從易澤延媽媽口中聽說酒廠出事的事情,還有那天去公司接他的時候他對著公司下屬淩厲逼人的狀態,不管怎麽看都不像是公司沒事忙的啊。
不過林青青也沒多問,她無意間向他文件上看了一眼,却見有幾份像是律師擬出來的法律文件,她突然想到一事問道:「你還記得龍哥嗎?」
「嗯。」
「當初龍哥被捕的事情是你幫的忙嗎?」
「也不算幫忙,只是發了封郵件給認識的檢察官。」
看來她當初猜的沒錯,那時候在她身後幫她的貴人就是他。當初猜到他的時候她只覺得莫名其妙,不過萍水相逢的人幹嘛要那麽幫她,如今她才明白。
和他幷不是萍水相逢,他是她的丈夫。
「謝謝你。」
「嗯?」他笑了一聲說道:「打算怎麽謝我?」
林青青:「……」
怎麽謝他?林青青想了想說道:「要不你什麽時候有空我請你吃飯?」
「現在就有空。」
「……」
反正都說好要請他吃飯了,是早是晚也只是時間問題,林青青便道:「那行,我先去換件衣服。」
林青青選了一件白色的無袖連衣裙,因爲是冬款,是用動物毛織成的,垂感很不錯,外套她選了一件黑色的呢大衣,反正黑色和白色怎麽搭配都不會錯。
長髮用一支髮釵隨便挽了一下,化了個淡妝,雖然不是很濃重的造型,應付出去吃個飯也是綽綽有餘了。
望著鏡子裡的自己林青青竟有一種自己要去約會的感覺。
約會?林青青及忙搖搖頭覺得自己想得有點多,可是她嫌口紅不够紅,又再塗了一層。
林青青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易澤延依然坐在沙發上看文件,他雙腿交叠,姿態優雅,翻文件的動作却又透著一種慵懶,聽到脚步聲他抬頭看過來,看到她的時候那優雅的神態像是被突然凍住了,眼中隱隱透出一種被驚艶到的錯愕,不過這一切都是轉瞬即逝的,下一秒他便衝她神色自然的笑了一下,「準備好了?」
林青青點點頭。
林青青選的是一家日料店,這家日料店在北城很出名,味道也不錯,而且還有很多明星光顧。
「以前來這裡吃過?」下車之後易澤延問道。
「沒有,只是聽說過。」她上大學之後很少問林鵬要錢,像這種高消費的地方她是來不起的,「主要是我很喜歡的一個偶像推薦過這裡,就是唱北海戀歌的那個,冉楠。」
「我知道。」
「……」
林青青突然想起那條項煉,據小朋友所說當時她就是看到冉楠戴那條項煉喜歡易澤延才去訂做了一根,只是被她給摔碎了。
林青青嘆了口氣,不過說到冉楠她是開心的,她又道:「冉楠是我最喜歡的一個歌手,她唱歌好聽也有才華,她還是個心地善良的偶像,一直在爲弱勢群體發聲,尤其幫助過很多女性弱勢群體,一直在爲幫助女性爭取社會地位而奮鬥。我覺得一個偶像就該是這個樣子的。」
她曾經想過,畢業之後一定要進偶像所在的公司,要和她一起工作,有很長一段時間冉楠就是她人生指引的方向,只是……只是世事不可料,她最終還是與唱歌無緣了。
林青青回過神來,這才發現易澤延正笑吟吟盯著她看,似乎他的眼神也因爲她的笑變得柔和起來而泛起一種寵溺感。
林青青被震了一下,隨即問道:「是不是我說得太多了?」
「不多,我喜歡聽你說話,說什麽都可以。」
「……」
他還是那個氣場强大的男人,他身上還是有那種與生俱來的威嚴又危險的感覺,可是不知道爲什麽,此刻他周身似乎套上了一層非常柔軟的薄膜,他不再是那個指揮若定的上位者,只是她的丈夫。
丈夫……林青青低著頭,臉有點燙。
「易總。」
突然而來的說話聲拉回了林青青的思緒,她向前看去,却見迎面走來兩個女生。看樣子這個地方確實經常有明星光顧,她一來就給碰上了。
不巧其中一個她還認識。
此刻林青青和易澤延已經走到一處走廊上,和式的走廊,兩側是畫著古代日本仕女圖像的雕窗,地上鋪著柔軟的氈毯。
走廊不寬,四個人在這裡遇到越發顯得走廊逼仄。
和梁欣走在一起的女孩看著有點面熟,應該也是娛樂圈中的,不過林青青叫不出名字,剛剛就是她跟易澤延打招呼的。
女孩笑得很和氣,語氣中也帶著一種諂媚的意味。她目光在林青青身上掃了一眼,似楞了一下,不過她很知趣幷沒有詢問林青青的身份。
就在幾個月前,梁欣爲了鼓勵她比賽還特意買了個玩偶送給她,那時候她還是她最好的朋友,分開幾個月再見面絕對要先來個大大擁抱的那種。
可是現在,沒有擁抱,也沒有見到好友的欣喜,兩人只是相互打量著,心思各异。
梁欣見到她似乎很詫异,然後她目光在易澤延身上掃了一眼,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麽,却見她的神色慢慢變得複雜起來,似乎是不可思議的,似乎還帶著一種不舒服。
不過,這些异樣轉瞬即逝,她隨即便很友好的和易澤延打招呼,「易總好。」
易澤延客氣的點點頭,「你們好。」兩人往旁邊讓了一點,易澤延先走過去了。
林青青收回神,就仿若不認識梁欣一樣,隨著易澤延和兩人擦身而過,除此之外她也找不到更合適的辦法了。
來到訂好的包厢坐下,大概是見到梁欣的關係,林青青的心態多少有點變化,易澤延是個敏銳的人,坐下之後便問道:「怎麽了?」
林青青想到了梁欣,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道:「剛剛左邊那個女孩是我繼姐。」
「我知道。」
「……」
林青青有點詫异,不過她隨即就想通了,她和易澤延是夫妻,易澤延知道她的家庭情况也不奇怪,「你父親爲了讓她進娛樂圈可是砸了不少錢的。」易澤延見她一臉驚愕的表情,又說道:「你姐姐沒有告訴你嗎?」
姐姐隻告訴她,當初梁欣背叛她的時候父親袒護梁欣,她還因此和父親斷絕了關係,至於梁欣是怎麽成名的倒是沒有告訴她。
却沒想到原來父親還這麽大方,給梁欣砸錢讓她進娛樂圈。
「如果不是你父親砸錢的話,她是進不了娛樂圈的。」服務員把菜單拿上來了,此刻易澤延一邊翻著菜單一邊如閒聊一般對她說,「不過她在娛樂圈混得也不怎麽樣,只能撿一些別人不要的資源維持熱度,以後恐怕這些資源她都撿不到了。」
他仿若只是在對她陳述一個簡單的事實,可不知道怎麽的,林青青却覺得他的話語間透著一種陰冷的感覺。
林青青不想再談梁欣的事情影響氣氛,點完餐,她目光四處掃了一眼,沒話找話道:「這個地方倒是挺不錯的,環境清雅,布局也很美妙。」
「你喜歡的話我把它買下來送給你。」
「……」
他說得輕描淡寫的,好像只是在說今天要買個什麽菜一類的事情。林青青想到了她曾經聽寶貝說過他老爸就是因爲她說了一句那個別墅區很美他老爸就將家買在那裡。
那種好像被這個大男人寵愛著的感覺又來了,可是他明明是那麽不好接近的人,這種感覺讓林青青覺得不可思議。
她羞澀極了,忙說道:「不……不用了,以後多來就是了。」
他慢條斯理倒了一杯茶,修長的手指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手肘撑在桌上,茶杯還放在唇邊,裊裊霧氣中,他含笑望著她,那目光因爲霧氣的作用似乎越發深邃難懂。
「多來?和誰一起來?」他的聲音也含了笑意,也不知道是不是林青青的錯覺,總覺得他好像在故意使壞逗她。可是他明明是那麽溫和有禮又成熟穩重的人。
林青青越發羞澀了,她都不敢抬頭看他,結結巴巴的道:「和……和你還有……還有孩子一起來。」
「好。」
他笑意更濃。
包厢中莫名其妙的就多了一種曖昧的味道,林青青沒有他那麽好的心理素質,全程淡定喝茶,她被這曖昧的氛圍弄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我去一趟衛生間。」
這個時候尿遁是最好的辦法。
林青青去衛生間上了個厠所,給自己做了一會兒心理建設之後便準備離開,外面却突然響起說話聲。
「真是奇怪了,易澤延那種不近女色的人居然帶著女人來吃飯?!我可記得上次他投資拍的那部戲有個女模特想要拿一番,準備對他獻上美色。他當時倒是非常客氣又有涵養的拒絕了人家,可是幾天之後網上就出現了那女人的黑料,半真半假的,甚至還有那女模特的坐台照。那女模特本來前景還不錯,被這波黑算是徹底斷了演藝道路。那時候很多人都在傳這是易澤延的意思,還有人說他看著溫文和氣,實際上手段陰狠。因爲這件事,大家都知道易老闆是個不近女色的人,都不敢再去向他獻媚。不過後來又有人說他已經結婚了,還說他妻子被他保護得很好,所以沒人知道是誰,你說今天跟他在一起那人會不會就是他那個神秘妻子?還別說,他這個妻子長得是真好看,也難怪那個小模特他瞧不上眼。」
「別說笑了,什麽神秘妻子,實不相瞞,他身邊那個女人我剛好認識。」
「是誰是誰?」
「我繼妹。」
「啊?」
「她是什麽樣的人我最清楚了,好吃懶做,仗著自己有幾分美色到處抱大腿,什麽男人都睡。易澤延又不傻,對這種女人最多就玩玩而已,還妻子呢,真是笑死人了,她也配?!」
「我怎麽聽你這語氣,好像你跟你繼妹有仇一樣。」
「沒有仇,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兩個人本來只是來衛生間補個妝的,補完妝正要離去,却聽得砰的一聲,兩人聞聲看去,却見厠所隔間的門被人踢開,從裡面走出一個面色陰沉的女人。
林青青真的沒有想到她會從梁欣口中聽到這些,她所認識的梁欣,一直都是那種單純善良的女孩,連駡人都不會,上高中的時候被人駡兩句憋半天也憋不出一句反駁的話,最後被活活氣哭。
她真的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出自梁欣之口,而且她還將她說得那麽不堪,哪怕看在曾經是朋友的份上也不至於這麽過分吧。
當初從姐姐口中得知她和向樺陽背叛她之時她是憤怒的,也想過要好好質問一下這兩人,可畢竟已經五年了,時過境遷,再追究也沒什麽意義,那麽就各自安好,互不相干吧。
然而她却沒有想到梁欣會在背後如此中傷她,大概因爲曾經是朋友所以這樣的中傷聽上去就更加刺耳。
梁欣身邊的女孩也沒想到八卦被人聽到,還是被當事人聽到,所以看到林青青走出來的時候有點尷尬。
梁欣倒是挺淡定的,在短暫的詫异過後便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衝身邊的人說道;「走吧。」
然而她剛走出幾步却聽到身後林青青叫她,她下意識轉頭看去,不料這一轉頭,一個臭烘烘濕漉漉的拖把便往她臉上砸來,梁欣根本躲避不及,被砸得往後退了兩步。
大概是剛剛才拖過地,那拖把上沾了一些不知名的臭味,這會兒一股腦兒粘在她臉上,她簡直噁心得想吐。
梁欣一臉不敢置信向她看去,却見林青青端正站在眼前,拖把像一根□□一樣立在一側,一臉冷然看著她。
林青青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如此直接拿著拖把就往梁欣臉上懟,她先還擔心自己這樣做是不是有點過分,但是做完之後才發現原來這麽爽。
明明想過相安無事當個陌生人就好,以前的一切她都不想去計較了,可她偏偏還要在背後如此中傷她,將她說得這麽難堪,更加不巧的,這些話還被她聽到了。
如果她繼續坐視不理的話,她覺得她以後一定會被自己懦弱和聖母氣死,而且絕對會越想越氣。
可是現在嘛,對於這種沒有良心,表面良善背地使壞的人,直接上手胖揍確實是一種不錯的方法。
梁欣明顯覺得自己受到侮辱,雖然在娛樂圈也不溫不火的吧,可是她好歹是個明星啊,就算不用明星的身份,她也是和平大酒店的大小姐吧,何曾被人這樣對待過,這種侮辱她怎麽能忍受得了。
「你在做什麽?你瘋了嗎?」梁欣咬牙切齒衝她道。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梁欣在她面前咬牙切齒一臉猙獰的模樣,雖然她是她的繼姐,但是她更像一個妹妹一樣,單純的,需要人保護的。
看到這樣的梁欣林青青難免有些陌生,究竟是她本來就是這個樣子還是時間讓她變成了這個樣子呢?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望著林青青臉上那複雜的表情梁欣這才後知後覺自己剛剛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旁邊還有人看著呢,她立刻收斂表情,深深吸了一口氣,用一種憤怒的然而却飽含修養的語氣說道:「這麽多年沒見,你怎麽變得如此粗俗無禮了,還拿拖把打人!你的長姐就是這樣教育你的嗎?」梁欣說著話,一步步往門口走去,「也是呢,整天在飯店裡和那些粗人爲伍,儀態能好到哪裡去?」
梁欣很瞭解她,她的媽媽和姐姐是她最尊敬的人,她如此諷刺她姐姐,很明顯就是在激怒她。
林青青自然也看到了她一步步靠向門口的動作,她目光微眯,大概猜到她想做什麽。
激怒她,然後趁機跑出去,在林青青打她的時候讓更多的人看到,好歹她梁欣是個公衆人物,到時候林青青毆打藝人的消息搞不好還會上個新聞頭條,然後梁欣再裝裝委屈惹她粉絲心疼引導一下輿論,在輿論的壓力下,林青青日子也不會好過到哪裡去。
林青青雖然識人不清交了這麽個朋友,但是也不是沒腦子,分析問題的能力還是有的。
眼見她離門越來越近,林青青不無諷刺的笑了笑,「你這是幹什麽?還想跑出去鬧得人盡皆知?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在別人背後嚼舌根?還是說你想跑出去讓所有人都知道關於我家裡面的醜聞。」
梁欣嘴角一抽,身體不由僵了一下。
林青青很滿意她這種被踩了尾巴的樣子,接著道「你說我爲了利益各種抱大腿,真是可笑了,你以爲所有人都像你一樣不知廉耻嗎?別忘了在你趁著我受傷搶我男朋友的時候我們還是最好的朋友呢!」林青青一臉諷刺,越說越帶勁,「看樣子,你和你媽是一樣的德行,做人小三破壞別人感情,果然有什麽樣的媽就有什麽樣的女兒!」她衝她挑了挑眉頭,「這些事情,你想被所有人聽到嗎?」
林青青最後這句話明顯將梁欣給刺到了,旁邊還有個外人在呢,雖然這個外人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
但是梁欣怎麽能容忍自己家裡面的醜事被當衆說起,她媽媽的所做所爲是她這一生最大的污點。
梁欣感覺她還想再說,此時只想讓她儘快閉嘴,什麽形象她已經來不及去顧了。
「林青青!」
她憤怒又尖銳的叫了一聲,揚手就要向林青青扇去,然而林青青不等她靠近,眼疾手快打開手龍頭,再將手指頭往手龍頭上一按,飛濺的水當即就濺向梁欣的臉。
眼中進了水,梁欣驚呼一聲,急忙用手去擋,她的頭髮也濕了,妝也花了,看上去有點狼狽。
梁欣留著斜劉海,劉海有些厚,此刻劉海被水濡濕了凝結在一起,林青青看到她額頭上露出條疤,有點難看。
梁欣大概也意識到了,她手忙脚亂將劉海撩到那疤前將它牢牢遮住,似乎那是什麽見不得人的醜陋又可怕的東西。
梁欣簡直憤怒急了,氣急敗壞道:「你以爲你又好到哪裡去呢?連那種猥瑣老男人都下得去嘴的人,你……啊!!!!!」
林青青加大了些力道,水花也變得如刀片一般往梁欣臉上衝,她忙著躲避,那些惡毒的話也沒來得及出口。
林青青心裡很煩躁,她不想再和她浪費時間。
「你好自爲之吧。」
林青青回去的時候服務員正在上菜。
「怎麽去了這麽久?」易澤延問道。
「沒什麽,妝花了,補了一下。」
易澤延沒有再多問。
和梁欣發展成這樣真的是林青青從未想過的,她和梁欣一直都是相互扶持相互鼓勵的朋友,她曾經以爲這種關係永遠都不會變的。
剛剛那樣教訓梁欣,她雖然解氣,然而和自己的好朋友鬧成這樣她內心不免覺得悲哀。
所以這一頓飯她吃得心不在焉的。
吃完了飯,她上了車衝易澤延道:「你送我到我姐姐那裡,我想去和她說說話。」
易澤延沉默了一下,「好。」
易澤延將她送到和平飯店門口,大概是清楚兩姐妹有話說照顧不到他,所以他也就沒有和她一起進去。
林青青見他車子走遠,正要轉身進去,却聽到有人在身後叫了一聲。
「小信使。」
林青青轉頭看去,却見不遠處的路口上停了一輛跑車,跑車前站了個人,他穿著高領毛衣一件長風衣,長得斯斯文文的,正對她笑著。
林青青覺得這人有點眼熟,她試探著道:「秦百倫?」
秦百倫向她走過來,「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秦百倫是她姐姐曾經交過的一個男朋友,那時候姐姐上高中,她還是個初中生。那個年紀的孩子都有自己的羞澀,秦百倫追她姐的時候不會直接把信給她姐,而是在她家飯店附近蹲林青青,然後再讓她將信轉交給林珍珍,作爲酬謝,他會給她買一大包零食,而林青青看在零食的份上也很樂意幫他。
叫她小信使的也只有秦百倫了。
「你是來找我姐姐的?」
秦百倫點點頭。
林青青抬了抬眉毛,故作高深莫測笑道:「想讓我幫你叫她?」
秦百倫很懂,立馬道:「不會少了你好處。」
「不過我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簡單的零食可不能打發我。」
「放心,一定叫你滿意。」
真是爽快,林青青也很滿意。
這個時間姐姐應該在二樓的辦公室裡面,林青青進去的時候林珍珍果然在裡面,她正在看這個季度的營業情况。
林珍珍看到她很高興,「你怎麽回來了。」她走過來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笑道:「長肉了,看樣子你在那邊過得不錯,澤延對你很好吧?」
說到易澤延林青青的臉不免紅了,林青青不想給姐姐打趣她的機會,急忙說道:「我在樓下碰到秦百倫了,他想見你。」
林珍珍聽到秦百倫的名字臉色却變了。
「讓他走吧,我不想見他。」
林青青不解道:「爲什麽啊?」
對姐姐的感情生活林青青其實幷不是很瞭解,姐姐比她大了三歲,她談戀愛那會兒她還是個上初中的小妹妹,對愛情理解得沒那麽全面,後來父母離婚她跟了父親就很少和姐姐見面了,只是聽她說過她上大學和秦百倫分手了,之後她好像也沒有再交過男朋友。
姐姐現在已經28了,感情生活一直沒有著落,如果能和秦百倫重歸於好那是再好不過的了。對於秦百倫這個姐夫她還是比較滿意的。
林珍珍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他已經結婚了。」
林青青:「……」
林青青原本還以爲姐姐不想見秦百倫是因爲她們當年有什麽誤會導致她扭捏,却沒想到原來秦百倫已經結婚了。
林青青有點冒火,她來到樓下的時候秦百倫還等在那裡,不過這一次他手上多了一袋東西,他見她身後沒跟著林珍珍,面上的表情有些失落。
「看樣子你沒能將你姐姐叫出來,不過這禮物還是給你。」
他將袋子遞過來,是某個高端護膚品,他果然很懂女生啊,知道什麽年紀的女生用什麽東西來討好。
林青青將他的手推開,冷笑道:「世上渣男這麽多又不多你一個,什麽不當偏偏當渣男!既然都已經結婚了還來找我姐姐幹嘛?想逼著我姐姐做小三嗎?」
秦百倫面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下來,許久之後他苦笑一聲說道:「我也是逼不得已,我和我妻子是利益婚姻,沒有感情的。」
林青青懶得聽他訴苦了,什麽逼不得已,結婚了就是結婚了。她剛剛竟然覺得這個人當姐夫還不錯,現在想想真是自找噁心!
「什麽逼不得已,這種話我不想聽,既然結婚了以後就離我姐姐遠一點,知道嗎?!」
秦百倫沒說話,林青青懶得和他多言,丟下這話便進去了。
「簡直氣死我了!」
林青青上了樓還想不通,林珍珍倒是挺淡定的,還給她倒了一杯水,「有什麽好氣的,各人有各人的緣分。」
好在姐姐也挺看得開,林青青也算是得到了安慰。
林青青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她也懶得去說秦百倫了,衝她道:「對了姐姐,我今天碰到梁欣了。」
「嗯?」姐姐喝水的動作僵了一下,看得出來她對梁欣很戒備,「見到她怎麽了?」
「她對我說了一些很奇怪的話,說我什麽連猥瑣老男人都下得去嘴。」她目光緊盯著林珍珍,小心翼翼問道:「我以前不會是做過什麽出賣自己身體的事情吧?」
不料林珍珍却怒道:「沒有這種事情!她和她媽都是一個德行,這種人嘴裡能說出什麽好話?!不過是看你過得好心存嫉妒故意貶低你而已,不要聽她胡說。」
林青青這才鬆了一口氣。
因爲失憶,她對這五年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就怕自己會做什麽糊塗事。
「還有一件事姐姐。」林青青又道,「梁欣好像幷不知道我結婚的事情。」
不然如果梁欣知道她嫁給易澤延,怎麽還敢在厠所裡那麽貶低她。
林珍珍道:「確實不知道,你和那邊斷絕關係之後就沒有再來往過,再加上你和澤延的婚禮是在國外舉辦的,澤延又將隱私保護得很好,所以你結婚的事情那邊幷不知道。」
林青青點點頭,原來如此。
林青青一直在這邊待到了下午,然後她去接了小朋友,到家沒一會兒易澤延便回來了。
「還以爲你今天會在你姐姐那邊住了。」說這句話的時候易澤延語氣中透著淡淡的喜悅。
林青青道:「拉了拉家常就回來了,我還得去接孩子呢。」
她有點不好意思,最後這句話說得很小聲。
飯菜已經做好了,幾人便沒有多話,上桌吃飯。
「祁洲酒廠出了點問題,我得去處理一下,可能要好幾天才回來,你們願意和我一起去嗎?」快吃完的時候易澤延突然說了一句。
易北淵小朋友很積極,立馬舉起手來:「我願意,我願意。」
易澤延便又看向她。
祁洲嗎?林青青想到了那個似乎關係不是很好的婆婆,不過既然兒子都願意去,那麽她便隨著兒子吧。
所以她點點頭道:「我也去。」
易澤延有些意外,不過幷不是太明顯,他隨即便笑道:「好,我們明天就出發。」
第二天一早三人就坐上了易澤延的私人飛機飛往了祁洲。
林青青對此行有些忐忑,在上飛機之前,林青青問他:「我需要買什麽禮物嗎?」
易澤延道:「不用,禮物都已經備好了。」
上了飛機後林青青又問道:「祁洲那邊都有哪些家庭成員,你能告訴我一下嗎?」
「長輩就只有我媽媽,還有一個繼兄和一個繼妹,繼兄和繼妹是親兄妹,我父親過世之後我母親嫁給了我繼父,不過我繼父也已經過世了。」
林青青點點頭,原來他們家也是組合家庭,倒是跟她挺像的。
幾人達到祁洲的時候已經有兩輛車子等候在那裡了。
開車的是一老一少兩個人,年長的那個看上去有五十多歲,很愛笑,面相看上去忠厚老實,易澤延跟她介紹,「這位是程伯,祁洲酒廠的事務基本都是由他負責,他是我們酒廠的老人了,他是程茵的父親,你上次見過的那個女孩。」
林青青還有印象,當時易澤延好像就告訴過她,程茵的爺爺和爸爸都在他們家酒廠工作,他和程茵的哥哥還是好兄弟。
原來他是程茵的爸爸,程伯很熱情,當即便對林青青笑道:「青青可是難得來這裡,大家知道你要來都很高興,備了一桌子好吃的。」
不管他說得是不是真的,不過這話聽著得人很舒坦,林青青便也衝他笑道:「麻煩你們了。」
易澤延又衝她介紹另外一個年輕人,是個二十多歲的男子,長得幷不是特別俊朗,不過看著也很順眼,他也很熱情,不過不同於程伯給人那種忠厚老實的感覺,他眉眼間却透著一種機靈勁,讓人覺得這人很會耍小聰明。
「這位是祁平,他是程茵的丈夫,他也在酒廠工作,是酒廠的得力幹將。」
程茵的丈夫?原來程茵已經結婚了?她聯想到上次在家裡看到程茵之時她身上對她那若有似無的敵意,難道是她當時想多了?
林青青回過神來便和他簡單的打過招呼。
從祁洲機場到易家還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林青青帶著小淵坐祁平開的車,而易澤延則坐的程伯開的車,他和程伯坐一個車也好探討酒廠的事情。
祁平很健談,一路上都跟他們介紹祁洲有什麽好玩的,林青青心不在焉的聽著。
易家住的是一棟獨門獨戶的別墅,和易家的酒廠距離不到兩公里,在易家做工的幫傭很多,幾人下車的時候,遠遠就看到別墅大門口上站了一群人。
排場很大,林青青是第一次來難免有些緊張,更何况她要面對的是易澤延的家人,而且她和他家人關係還不是很好。
林青青調整著呼吸爲自己打氣,頭頂却突然有個聲音道:「緊張?」
易澤延不知何時站在她身邊,他比她高了半個頭,和她說話的時候需要微微俯身。他聲音醇厚,故意壓低了似含了沙啞,有一種成熟男人的性感在裡面。
林青青像是被電了一下,她下意識的走開一些和他拉開距離,不敢和他靠得太近,然後非常誠實的點點頭,「有一點。」
他將她的疏遠看在眼中,不過她排斥他已經成了一種習慣,所以他也沒有太失落,只道:「如果害怕的話你可以牽著我。」
林青青:「……」
牽……牽著他?
她知道易澤延是那種很有風度的人,怕她緊張,所以照顧她,讓她牽他的手。
林青青看著他的手,她知道他的手指很修長,不管是握杯還是看書都帶著一種美感。
牽著他的手嗎?她……沒那個膽子誒!
不敢牽他的手,牽別的總行吧?
其實易澤延幷沒有抱太大的期待,她對他的排斥和厭惡已讓他成了一種習慣,所以看到她低垂著腦袋沒回答的時候他便沒有强求。
可是他正準備往前走的時候却感覺袖子一緊,他低頭一看,却見是她的小手拉住他的袖子。
這是第一次,她主動靠近他,他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
拽他袖子啥的林青青也是費了老大的勇氣,可是他却半晌沒動,林青青便忍不住抬頭看去,正好他也在看著她。
他的表情很奇怪,看不出喜怒。
然而他那自帶的强大氣場却讓她下意識縮回了手。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在她鬆開他的衣袖快要將手縮回去的時候易澤延却反手一拉,大掌抓住她的手,握緊,牢牢扣在掌心,一點都不給她逃走的機會。
林青青:「……」
「走了。」然而他聲音還是很平常的,似乎這是一件稀鬆平常的小事。
林青青懵逼了一下,然後臉頰紅彤彤的,非常乖巧的點點頭應道:「哦。」
易澤延拉著她走在前面,她落後一步,所以她幷沒有看到易澤延轉身之時微彎的嘴角還有故意低頭遮擋住的眼中一種類似於受寵若驚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