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堂之上,玄天冥依言將鳳羽珩的要求提出,那劉懷雖說對此十分詫異,甚至總覺得這肯定是九皇子跟鳳羽珩一起挖的一個坑,就等著劉家人往裏跳。但天武帝對此卻十分支持,甚至讓那劉懷下朝之後不必回府去,宮裏自會有人往劉府去通知,但凡在京的劉家族人,很快就會全部被請到宮裏來。
劉懷以朝服廣袖擋住半邊臉,偷偷地往八皇子那邊看去。但見玄天墨麵色依舊,並未此因有任何情緒變化。劉懷心底輕歎,這位八皇子一向這樣,很少在人前公然發怒,也很少在人前公開表達欣喜,不管他心裏怎麽想的,表麵上是很難看出究竟的。更何況八皇子最近似乎在走親情路線,對天武帝噓寒問暖來得遠比關心朝政要勤快得多,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一個無心皇位一心盡孝的皇子,卻不知背地裏,這人可是一點兒都沒閑著。
劉懷出不了宮,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章遠帶著天武帝口諭往自己府上去,而他則在下朝之後直接跟著天武帝又去了安居宮。
劉嬪今日精神不錯,鳳羽珩一早就過來,又給用了藥,在這種西藥的刺激下,她可以在榻上稍微的坐起來,臉色雖然還是很難看,但至少能說上幾句話了,看上去可比前些日子好了許多。
劉懷看著自家妹妹這個樣子,心裏頭不由得也打起鼓來。劉嬪這個病他已經問過太醫院所有的太醫,給出的結論都是無救,之所以叫鳳羽珩進來,真的就是給她下個套子,讓她來治一個根本無治的病人,治不好,那就再聯手另外一些朝臣再將多年以前扣在姚家頭上的帽子再給她扣一次。劉嬪無治,這個連八皇子都給了保證,怎的現在看來,似乎還有轉折啊?
劉懷額上冒了汗,盯著劉嬪一個勁兒地看,似乎想從她身上找出些端倪來,又或者是硬撐著一口氣做給旁人看的?
劉嬪竟識到自家大哥一直盯著自己,心中感慨,開口道:“這些日子實在是讓哥哥掛心了,本宮這麽些年也沒能幫襯上娘家什麽,如今生了病,卻還要哥哥跟著操勞,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
劉懷趕緊道:“娘娘且莫說這樣見外的話,不管怎麽說,微臣都是希望娘娘能早日康複的。”
“哥哥放心。”劉嬪安慰道:“本宮這病症宮裏人是沒法治,但經了禦王妃妙手,卻是已經有了些好轉,而且禦王妃說了,隻要劉家能夠配合,本宮這病是肯定能夠治得好的。”說完,還又跟鳳羽珩確認了一下:“是吧?”
鳳羽珩笑著點頭,“沒錯,想要治娘娘的病救娘娘的命,就是需要劉家人配合,當然,這個配合還需要有一定的付出,就是不知需要的這種付出劉家人願不願意。”
“禦王妃放心
”不等劉懷開口,劉嬪到是搶著先說話了,“劉家是本宮的娘家,不管什麽樣的付出,都是會答應的。”
“恩。”天武帝也跟著點頭,“就衝著劉愛卿幾次三番地求著朕請阿珩進宮來給你瞧病,就已經能看出劉家是把你放在心上的。”說完,又問那劉懷,“劉愛卿,你說是不是?”
劉懷還能說什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還補了句:“皇上所言極是,隻要能醫治好劉嬪娘娘,什麽樣的付出劉家都願意承擔。”
天武點點頭,很是滿意地道:“這才像是個當哥哥的樣子。”
鳳羽珩就坐在旁邊,看著劉懷,又添油加醋地道:“劉嬪娘娘這回總算是可以放心了。”
劉懷特別想不明白這鳳羽珩到底是啥意思,不過皇上在這兒呢,他也不好多問什麽,隻能站在那裏心中不停思量,隻等著劉家人進了宮鳳羽珩能快些揭曉答案。正所謂斷頭那一瞬間雖可怕,可是也隻有那些真正上過斷頭台的人才知道,最可怕的不是斷頭當時,而是當刀架在脖子上,監斬官卻遲遲沒有扔下斬令的那個過程。劉懷現在就覺得自己是案板上的肉,隨時等著人來剁呢!
好在也沒等太久,章遠就已經帶著大批的劉家人進了安居宮的宮門,統一站在院子裏。而與此同時,下朝之後就出了宮的玄天冥和玄天華也回了來,卻是將京城裏十個普通百姓給帶進宮來,包括太醫院所有的太醫也都跟著聚集在此,一時間,安居宮的院子顯得十分擁擠。
此舉讓劉懷十分詫異,特別是當他看到玄天華也站在院子裏時,心裏就更加忐忑。
見人都來了,天武發了話:“阿珩,人都到齊了,你就說說需要劉家人幫忙的辦法吧!”
鳳羽珩點了點頭,著人用軟椅把劉嬪給抬到了院子裏,終於一眾人等呼呼啦啦地都集中到一起之後,鳳羽珩開了腔:“要說出方法之前,請父皇容阿珩將娘娘的病症向諸位解釋一遍。諸位,娘娘患的是腎衰竭之症,因為腎的功能完全喪失,這才導致眼下呈現出如此糟糕的生命體怔。雖說我已經用藥物盡可能的讓娘娘減輕痛苦,但隻以這種方法卻並無法延長娘娘的壽命,娘娘還是會像太醫們說的那樣,隻餘下一個月的生命。”
這是劉嬪第一次正麵聽說自己的病情,一時間情緒有些激動,坐在軟椅上努力地想要去抓住天武的手,同時叫道:“皇上!皇上救救臣妾,臣妾不想死!”可惜,天武站得離她比較遠,也沒有要走過來的意思,她怎麽也夠不著。見天武那頭夠不著,她又開始去抓鳳羽珩,“禦王妃!濟安郡主!求求你,一定要救我。”
鳳羽珩半轉過身,揚聲道:“阿珩已經說過了,治娘娘的病不是沒有辦法,但需要劉家人的配合與付出。”
“劉家人一定會同意的!”劉嬪這一嗓子是喊給整個劉家人聽的,她本來就生著重病,人就像個鬼一樣,又老又醜,劉家人看都不願看她,冷不丁就聽到這麽一嗓子,人人心裏都不太樂意
可是劉嬪到底是嬪位的娘娘,再說,皇上還在這兒呢,他們縱是心裏有想法,也不敢當麵就說。於是一個個低著頭不吱聲,就隻有劉懷硬著頭皮回了句:“娘娘說得是。”
“很好。”接話的是鳳羽珩,“既然劉家人沒有意見,那我就把給娘娘治病的方法說一下,你們也聽好了!百草堂自從三年前本王妃接手之後,就開創了一係列特殊的醫療手段及醫藥配方,這個相信隻要是在京城裏生活過的人都應該有所耳聞,甚至多數人也到百草堂去參觀過、看過診。百草堂的手術方法亦人盡皆知,比如說接骨、剖腹取子、更換器官等等。”說著,看向玄天冥玄天華那邊帶過來的十名百姓,“今日請些百姓進來,也是想讓他們做個證,就證明我百草堂有這樣的手術能力。”
她這話說完,百姓們立即就跪了下來,其中一人帶頭道:“禦王妃說得沒錯,我們都是在百草堂看過病的人,親眼見到過百草堂的手術方法,我本人去年幸燒傷,就是接受了姚顯姚神醫親自施實的植皮手術,把大腿上的一塊皮移到了脖子上。”他說著,還拉開衣領讓人們看了看。
在他之後,又有一名婦人開口說:“我去年年末產子,因為難產眼看著就要一屍兩命,就是百草堂的女醫為我實施的剖宮產,將肚子劃開,把孩子從裏麵取出,再縫合。手術之後不出七日我就可以下地行走,沒有產生任何不適。”
在這二人的帶頭下,剩下的百姓也逐一說出自己曾經在百草堂接受過的手術治療,其中更是有一人公然說出自己接受過“腎髒移植”,並成功地活過了兩年。這話一出口,全體劉家族人都跟著一哆嗦,驚恐地看向鳳羽珩。
鳳羽珩對此卻並不在意,她衝著那人道:“本王妃記得你,那年你也是腎髒嚴衰竭,你家裏有一個同父同母的哥哥,經檢測你二人的腎源剛好相匹配,而你們兄弟情深,你的哥哥自願為你捐出一個腎髒來,這才救了你一命。”
那人衝著鳳羽珩磕了一個頭,感激地說:“小人的命是王妃救回來的,小人一輩子都忘不了王妃的大恩大德。”
“你哥哥現今如何了?”鳳羽珩問他:“我記得換腎時,你的哥哥已經娶妻生子,且你們家境不錯,不需要你們兄弟承擔大體力的勞動,這才為你進行了手術的。”
那人立即答道:“哥哥如今也很好,我們每天都吃著百草堂給特殊開的藥,平日裏也不勞累,身子都還不錯。”
“禦王妃這是何意?”突然的,劉懷的夫人李氏開了口,麵帶驚恐地問著鳳羽珩:“難不成禦王妃所說的方法是換腎?”她特別不解,“什麽是腎?”
對於什麽是腎,鳳羽珩也沒有過多的解釋,隻是告訴李氏:“腎髒是人體中的一個器官,正常成人具備兩枚腎髒,位於腰部兩側後方。所謂換腎手術是比較通俗的說法,醫學上書麵一點的說法是腎移植或腎髒移植
這是一項需要開刀的大型手術,是用一個外界的健康的腎髒去替換體內一個報廢了已經無法發揮原有功能的腎髒。通常應用在腎衰竭晚期的治療上。”她說著,看了一眼劉嬪:“而劉嬪娘娘所患的,正是這種病症。”
李氏一哆嗦,呢喃道:“難不成是要給劉嬪換腎?”隨即又不解地說:“換腎就換腎,要劉家族人做什麽?”出銀子嗎?不能啊,劉嬪進了宮那就是皇上的女人,不管受不受寵,也沒有說生了病要娘家人拿錢的道理。
她不解地看向鳳羽珩,就聽鳳羽珩說了句對於劉家人來說簡直是剜心的話:“之所以要劉家族人進宮,是因為這腎源的尋找,非得是至親之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