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那輕聲細語,屋裡的人都掩嘴低笑不已,劉嬤嬤也搖著頭面上全是無奈,只有張氏嗔怪的瞪了她眼,「你羞不羞!」
面對眾人打趣的視線,柳吟低著頭沒有說話,她說的本來就是事實,那個太子那麼討厭自己,怎麼可能和她洞房,這樣也好,她還不想去伺候那個不近人情的男人呢。
「你是太子妃,陸阮只是側妃,按照規矩太子今夜一定會來你這,你可莫再胡鬧了。」張氏神色嚴肅的叮囑著。
柳吟基本都是左耳朵右耳朵出,她發誓,要是今天這太子真碰了她,那以後自己名字就倒過來寫!
「來了來了!」
外面頓時充斥著細雲的叫喊聲,霎那間,屋裡又是一陣兵荒馬亂,剛剛還悲傷的氣氛被柳吟這麼這一打岔瞬間消退不少,張氏也立馬將紅蓋頭給她蓋上,跟著又趕緊催促著喜婆進來。
看到不用走路,柳吟當然是乖乖的伏在喜婆背後,任由對方背著自己出門。
蓋著蓋頭看不到外面的場景,她只能聽到周圍全是說話聲,還有許多祝賀聲,許是出了府,外頭也漸漸傳來百姓看熱鬧的聲音,熙熙攘攘格外嘈雜。
柳府外停著一行浩長的迎親隊伍,周圍的百姓全都被禁軍攔在一旁,留下一條空曠無阻的街道通迎,就在隊伍前,一名身著大紅喜袍的男子正騎在馬上,身形豐神俊朗,俊逸立體的輪廓讓不少未出閣的女子暗自羞紅了臉,心中為也全是可惜,那柳府的母夜叉如何能配得上文韜武略的太子殿下。
周圍雜聲沸頂,直到上了轎後柳吟才鬆了口氣,而不多時她也感覺好像起轎了一樣,但也不敢往外看,只能抬手扶了扶頭上沉重的鳳冠,只感覺自己脖子都要壓斷了。
今日京城街頭熱鬧非凡,個個都伸著腦袋往外看著,茶肆酒館裡也四處都是議論聲,紛紛都在說柳家嫡女是如何如何不堪,怎麼配得上太子殿下,可直到迎親隊伍經過時,一群人又一窩蜂跑出去看熱鬧。
浩長的隊伍延續了足足兩條長街,這個架勢不輸任何皇子娶妃,就在一間茶館的二樓,透過窗口,望著底下那浩浩蕩蕩的隊伍,男子不由扯著嘴角抿了口清茶。
「其實太子殿下完全可以娶陸丞相之女為太子妃,也不知到底是如何想的。」旁邊的侍從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
男子收回視線,神色晦澀不明,「你以為皇上會讓我們與柳家交好?」
聞言,侍從也是低著頭不敢再說話。
握著白瓷杯,賀冀若有所思的看了樓下一眼,目光幽深一片,「你覺得京城與連城哪個更繁華?」
話落,侍從皺著眉想了下,最終還是大著膽子道:「西南雖然資源富碩,但各方面……終究還是不如京城的。」
說完,他不由偷偷抬頭去看男子,卻見對方目光悠遠的看著窗外某處,神情晦澀難懂。
「的確是可惜了。」
他的聲音猶如一陣清風淹沒在人潮川流不息的街道,隨著迎親隊伍漸行漸遠,百姓們還在那津津樂道,議論著今日之事。
進宮後周圍的聲音就越來越低,直至只剩下陣陣腳步聲,隨著喜轎突然停下,外面也突然傳來喜婆的高亢聲,「落轎!」
柳吟突然被嚇了一跳,由於角度原因,只能看到轎簾忽然被人撩開,喜婆也麻溜替她提著繁瑣的裙擺,深呼吸一口,她還是頂著沉重的頭飾走出了轎子,而這時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忽然出現在視線中。
周圍那麼寂靜,還是喜婆推了她一下,柳吟才慢慢伸出手搭了上去,緊接著就被人拉著往前走。
他的手有些溫熱,柳吟也沒想到他會有這個舉動,嚇得連呼吸都屏住了。
朝臣們都站在兩旁,大殿之上正坐著一襲明黃的中年男子,旁邊的皇后面上也滿是笑意,特別是當看到太子拉著自家自家侄女的手時,眼中的欣喜都快壓制不住了。
柳國正在殿中也是一副笑容滿面的模樣,接受著來自各位同僚的祝賀,春風得意說的就是他此刻的心情。
柳吟非常緊張,只感覺心都要跳出來一樣,連著手心都不自覺開始冒虛汗,直到小手突然被人握緊,她嚇的連眼珠子都不敢四處轉了。
來到殿前,證婚的是皇室中一個德高望重的老親王,念了一堆通贊,才高喊:「一拜天地!」
皇后今天高興極了,就這麼笑吟吟的看著底下一堆新人,得償所願說的就是她此刻的心情,她相信,一夜夫妻百日恩,相處的時間久了,太子一定不會再那麼討厭吟兒的,身為太子妃,能夠得到夫君的尊重那便夠了。
隨著禮成,柳吟也被喜婆帶回了喜房,大殿裡的一切都與她沒有關係,直到進了房間,等門一合上,劉嬤嬤就在那語重心長的囑咐著。
「太子妃不必緊張,一切都有老奴看著呢。」
聞言,柳吟就更加緊張了,洞房都得看著?
不過今天她肯定是洞不了房的,先不說那個太子會不會碰她,再說她的葵水還沒走,怎麼洞房。
等劉嬤嬤一出去,整個房間好像只剩下她一人,柳吟並沒有掀開蓋頭,而是疲憊的靠在床欄上從寬大的衣袖中拿出一包糕點,還好她早有準備,不然這要是餓一天那還得了。
也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時辰了,她吃了幾塊糕點覺得口有渴,但頂著這麼重的頭飾實在不好行動,只能靠在那準備眯一會。
也不知眯了多久,等她迷迷糊糊醒來時屋裡依舊空蕩無聲,又一個人靠在那咬著糕點,只覺得這成親對女人可真不公平,為什麼男人就可以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她就得從早到晚不准吃東西,還美其名曰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都是封建迷信。
月朗風清,隨著大殿那邊的宴席逐漸進入尾聲,黑暗中,走廊盡頭突然走來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看到來人,屋外的劉嬤嬤頓時精神一震,外面的宮女也都站直身子,顯然沒想到太子殿下居然真的會過來。
「老奴叩見殿下。」
屋外突然傳來劉嬤嬤的聲音,嚇得屋裡人趕緊把糕點塞到床底下,然後正襟危坐在那,雙手老老實實放在腿上,整個心跳都不禁開始加快。
「下去吧。」
男人聲音醇厚,許是喝了酒的緣故,帶著點低沉的磁性,隨著房門被推開,一道穩健的步伐突然邁了進來,柳吟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就是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看著屋裡的人,劉嬤嬤有些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選擇關上房門退了出去,這些事她們這些做奴才的插手也沒有用。
燭火妖嬈的搖曳著身姿,照亮整個喜慶的房間,就在大床前正坐著一個身著火紅嫁衣的女子,不同於以往的恬躁,此時倒是安靜的很。
屋裡寂靜的讓人心慌,柳吟閉著眼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不過是場形婚而已,有什麼好緊張的。
可就在這時,眼前的光線越發明亮,她慢慢睜開眼,隻發現蓋頭已經被人揭開,首先入目的是一件貼滿喜字的房間,還有眼前站著的男人。
縱然身著一襲大紅喜袍,可渾身依舊透著矜貴淡漠,而那張清冷的輪廓還是讓人望而卻步,只是身上還散發著淡淡酒氣,應該是喝了不少酒的緣故。
「如今倒是安靜。」
須臾,屋裡突然響起一道醇厚的男聲,柳吟低著頭,雙手揪著衣袖,聲音呢喃,「我……我本來就很文靜。」
燭火幽幽,女子肌膚勝雪,眉眼如畫,小臉上帶著酡紅,縱然濃妝下也沒有絲毫豔俗感,反倒平添一分嬌豔,秦硯眸光一暗,忽然轉身來到擺著酒水的桌前。
蓋頭都已經掀了,柳吟自然是迫不及待摘下了頭上的珠飾,再不拿下來她脖子真的要斷了。
知道要喝交杯酒,她自然是懂規矩的走過去端起桌上的酒,不知想到什麼,還是頓了頓,最後抬起酒杯一飲而盡。
「咳咳——」
從沒喝過這麼烈的酒,柳吟整個喉嚨就跟被火燒一樣,直到一杯茶水擺在面前,她才迫不及待的灌了幾口進去。
安靜了沒多久果然還是原形畢露,男人淡淡的瞥了她眼,坐在那自顧自的倒著酒,棱角分明的輪廓上依舊透著平靜,沒有一點新婚的喜悅。
秦硯覺得自己並未喝醉,可也不知為何,宴席未散便要來這。
見他不說話,柳吟一點也不尷尬,反正早已經習慣了,乾脆也坐在對面吃著桌上的糕點,沒人知道她有多餓,其實她還想吃飯,不過這半夜三更傳出去不好聽,還是忍一忍吧。
屋內氣氛透著一股詭異的和諧,等吃的差不多時,柳吟才喝了口茶,一邊撐著腦袋去看對面的男人,燭火下,那張立體分明的輪廓越發完美,不知不覺她一時竟變成了光明正大的打量。
許是卸了頭飾的緣故,女子如瀑的青絲披散在背後,襯的那皓雪的肌膚越發動人,眼角一瞥,男人薄唇微啟,「吃夠了?」
猛地回過神,柳吟趕緊點點頭,然後一本正經的的道:「我知道太子哥哥不願意娶我,可事到如今,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心盡力做好一個太子妃的,你想納多少妾我都沒有意見,怎麼樣,夠好了吧?」
柳吟覺得自己就是年度最佳正妻,沒有之一!
聽著那清脆的聲音,女子小臉上還帶著一抹鄭重,秦硯眉間微蹙,就這麼定定的凝視著對面的人,直到把人看的不自在,他才忽然起身。
見他終於要走了,柳吟趕緊跟過去想恭送一下對方,可誰知前頭的人走的方向居然是床榻,嚇得她連忙支支吾吾起來,「您……不去找陸側妃?」
腳步一頓,男人忽然回過身,一把握住女子纖細的手腕,眸光暗沉,「孤有正妃,為何要去側妃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