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這人總是喜歡動手動腳,柳吟縮著脖子瞪了他眼,「你才是磨人精!」
誰有自己聽話呀,哪怕在宮裡悶了幾個月也不吵不鬧的,太醫給什麼就喝什麼,還得處理好柳家與這人的關係,她都是精神壓力,別人都理解不了。
敲了下她腦門,秦硯皺皺眉,跟著便拉著一臉不滿的人出去用膳,後者還在後面做著鬼臉。
這人也就知道欺負自己力氣小打不過他!
用了晚膳,某個魔鬼並沒有放過她,而是讓她繼續抄著下午的作業,雖然心裡全是幽怨,但她並不敢揭竿起義,只能老老實實的抄著作業。
不過好在這人有良心,沒多久就讓她去睡覺,柳吟只是讓人打水沐浴,可是等她出來時秦硯已經不見了,只留下那一桌子不知道有沒有批完的摺子。
等鑽進冷冰冰的被窩裡時,很快她就發現對方已經回來了,還換了身衣服,可想而知剛剛是做什麼去了,想到昨晚發生的事,她莫名臉一紅。
屋外大雪紛飛,落滿一地銀霜,守夜的宮女都打著瞌睡站在廊前,就連小祿子也守在外殿昏昏欲睡,不時看向裡面已經燭火熄滅的內殿,有時他也覺得不可思議,皇上平日裡忙起來完全不把自己身子當回事,可偏偏那麼順著皇后娘娘,今日居然休息的這麼早,可見又定是為了皇后娘娘了。
不過她覺得皇上如此寵愛皇后娘娘也不是沒有道理,換作其他妃嬪受到如此寵愛,必定會想著法讓皇上給自己家族謀利,可這皇后娘娘倒也不知是個什麼態度,從頭到尾也沒有求過皇上給柳家人加官進爵,不然上次柳大人競爭中書省一位也就不會落選了。
冬日的夜似乎格外的寒冷漫長,當黑暗退去,隨著晨光初顯,窗外依舊飄著鵝毛大雪,柳吟眯著眼迷迷糊糊看了眼窗外,發現居然天亮了,可為什麼她被窩裡還這麼暖和,那些太醫開的補氣血藥真這麼厲害?
微微翻了個身,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她忽然慢慢抬起頭,卻驟然對上一雙意味深長的黑眸,就連腰間某隻大手的觸感也逐漸清晰了起來。
四目相對,柳吟不由愣愣的眨了眨眼,發現自己不是在做夢後,這才忍不住驚聲道:「你……你怎麼還在這?」
看外面這天色,早朝時間怕早就過了,還是說,他今天下朝下的早?
目光幽幽落在她身上,男人不急不緩的道:「朕偶感風寒,不宜上朝。」
柳吟:「……」
她一臉懵逼的看著眼前的人,感覺對方明君的人設忽然開始崩塌。
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她立馬低下頭往被子裡看了下,瞬間小臉一紅,忍不住羞怯的瞪了眼面前的人,「沒想到皇上居然是這種人。」
這要是被別人知道,還以為是自己迷惑了他們的皇上,肯定又要把她打成禍國妖後了。
縱然女子整個人都縮在被褥中,可依舊掩蓋不住脖間露出來的點點紅痕,秦硯眸光一暗,忽然扯開她被褥,低頭埋在她脖間深吸了口,聲音清淡,「今日無事,不必去上朝。」
就算有什麼事,他也從不指望那群只會裝聾作啞的人。
忽然想到他這段時間都沒有好好休息,柳吟眼神也溫柔了不少,一邊換了個姿勢,抱著他胳膊迷迷糊糊的道:「那你再陪我睡一會好不好。」
有人暖床,當天最好不過了,雖然昨晚這人沒有太過分,可她依舊還是很困,而且以後大早上還不知道能不能再看到他。
她只穿了件鵝黃色抹胸紗裙,當胳膊觸及那抹柔軟時,男人眉間一皺,就這麼定定的望著眼前的人,從那精緻的眉眼到粉淡的櫻唇,目光逐漸柔和下來,待到女子呼吸逐漸綿長時,才抽身下床。
事實證明有些人偶爾的休閒也只是偶爾,等柳吟醒來時旁邊又不見了人影,不用想也知道是回了御書房,她不理解,為什麼同樣是做皇帝,偏偏先皇在位時那麼輕鬆,可秦硯就忙的整天看不到人影,難道這就是有沒有太子的差別?
其實她覺得做皇帝並不是什麼好事,壓力大還全年無休,就算權力大,那也得有時間去享受這個權力,稍微一個不好,就會被人認為沒有作為,以後史書上也不會給人留下什麼好印象,一想到自己兒子以後會變成秦硯這個模樣,柳吟就有些幽怨,一個一聲不吭就夠了,這要再來個悶性子的人,那她以後日子還怎麼過。
這日的休朝所有人都沒有懷疑,因為他們的皇上接下來幾天又終日忙碌了起來,直到前線傳來一道消息,才讓滿朝文武百官驚震驚不已。
那最近勢如破竹的柳將軍居然在戰場上中了敵軍的埋伏,身受重傷,如今命在旦夕,前線將士人心惶惶,這讓眾人如何能不震驚。
當柳吟知道這個消息時也被嚇了一大跳,腦子跟斷根弦一樣,直到在確定消息屬實後,才立馬往長春宮趕去,等到地方後,也來不及讓人通傳就走了進去。
屋裡燒了地龍,縱然外面寒風肆意,裡面依舊溫暖如春,而就在軟榻上正迎面對坐著兩人,穿著命婦服飾的中年女子正拿著手帕輕拭著眼角淚痕,面上全是鋪天蓋地的擔憂。
許是看到了來人,太后也是眉頭一皺,「今日雪剛停,你怎就過來了,哀家早就說過,凡事都要以你腹中孩子為先。」
話是如此,可她風韻猶存的面容上依舊掩蓋不住那麼憂心,柳吟褪下狐裘遞給細雲,自己也快步走了過去,迫不及待的問道:「大哥到底如何了?」
說到這,張氏哭的就更厲害了,雙眼甚至泛著紅腫也不知到底哭了多久,看到女兒過來,也是趕緊握住她手,眼淚止不住的落下。
「此事情況未明,只是聽前線傳來的消息,你大哥如今受了很重的傷,其他的……就連你爹爹也不清楚。」太后擰著眉心沉沉的歎了口氣。
屋裡並無其他人,聞言,柳吟也是心頭一緊,眉間緊蹙,可看著她娘這副模樣,也是揪心的安慰起來,「娘您不要太擔心了,大哥定會無事的,我待會就去問問皇上具體情況,一有大哥的消息就立馬告訴您。」
話落,張氏卻是抹著眼角,埋怨似的道:「我早說這次不能讓你哥出去,會有血光之災,他非不聽,這下好了,若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這讓我與你爹日後怎麼活呀。」
說著,眼淚流的更加厲害了,柳吟深怕她娘把眼睛哭壞,只能一個勁在那裡安慰著她,其實她有些疑惑,如果她哥真出了什麼事,秦硯不會到現在都沒有動靜,好歹也會派人過來看一下她如今的情況,畢竟自己如今懷著身子情緒肯定不能起伏太大。
而且他之前也說會發現舟國的求和,按理說前線的戰事應該會停歇才對,可為什麼還會廝殺的這麼厲害?
不過這些都只是她的懷疑,並沒有說出來,有些事,她也不知道說出來會有什麼後果,如果裡面真的有什麼貓膩,可見事情是定然不能洩露的。
「而且,聽聞鎮南王父子昨夜逃了,還四處散佈謠言,說皇上想斬殺功臣,當真是無恥之極。」太后氣的一掌拍在桌上。
聽到她的話,柳吟也是大吃一驚,沒想到鎮南王父子居然逃了,可是這個時候對方要是舉兵的話,豈不是屋漏偏逢雨!
沒有在長春宮逗留太久,柳吟忍不住徒步前往御書房,縱然雪停,可地面依舊殘留著不少積雪,濕滑無比,她只能慢下了步伐。
等來到御書房外時,只見裡面陸陸續續走出一批批官員,她還看到了她爹,不過礙於其他人在,兩人並沒有上前說話,兒子出事,柳國正臉色自然不好,只是沒有明顯表現出來,待看到女兒後,也只是對她使了個眼色。
後者像是明白了什麼,跟著微微點頭,她也有些事想和她爹問清楚。
門口的禁軍從來都不攔她,等她推門進去後,只見寂靜無聲的屋內正坐著一道明黃的身影,他身姿頎長,正神情清淡的看著桌上的摺子,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不知為何,一看到對方的模樣,柳吟的心莫名就安定了下來,忍不住快步走了過去,也知道進來的是誰,書桌前的人只是隨手放下摺子,目光柔和的看著眼前小臉被風吹的泛紅的女子。
「我大哥真的出事了嗎?」柳吟一臉緊張的問道。
話落,男人只是隨手端過一旁的茶盞,聲音平靜,「也不見你如此關心過朕。」
柳吟:「!!!」
深呼吸一口,她繼續皺著眉上前拉住他胳膊,「我在和你說正事呢。」
而且這人又沒有出事過,再說當初在揚州時,自己也擔心過他呀。
抿了口清茶,男人眼簾微垂,棱角分明的輪廓依舊平靜無波,一邊淡淡道:「你覺得什麼是正事?」
清淡的語調讓柳吟頓時垮下臉,她不是傻子,一看對方這漫不經心的模樣就知道她哥多半是沒出事,要嘛就是傷的不重。
「你就告訴我大哥他到底有沒有危險嘛?」她皺著小臉認真問道。
許是想到什麼,她忽然上前一步捂住他嘴,神色怪異:「算了算了,你還是別說了!」
如今大家都以為她大哥出了事,可如果對方告訴她大哥沒有事,柳吟不敢保證會不會和她娘說,還是不知道的好,這樣就不會左右為難了。
拉開她手,秦硯的視線不知何時落在了女子微微隆起的腹部上,目光專注,「這肚子好像大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