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王乾坤也不知道抽了什麼瘋, 那個c變成了個抓了抓的動作, 自己嘿嘿笑了笑。
有一瞬全場寂靜。
裴川垂下眸,抿唇, 他說:「我去趟洗手間。」
最後還是秦冬妮上去捂住王乾坤的嘴,王乾坤不滿極了, 好在她還認識人, 沒有反手就給秦冬妮一巴掌。
秦冬妮說:「王大爺, 求求你老人家安安分分吃個飯吧!」
貝瑤趕緊把王乾坤杯子換了, 倒了果汁。
沒一會兒裴川回來了, 幾個女孩子後面尷尬又戰戰兢兢地吃完了這頓飯。
單小麥大著膽子看了眼裴教授的臉色, 裴教授垂著眸子,給貝瑤開了瓶熱豆奶, 看不出是個什麼表情。
中途裴川去洗手間那趟,順帶吩咐侍應生去買了幾份禮物。
飯局結束的時候,他一人給了個禮物袋子。
秦冬妮她們都不好意思收,裴川說:「收著吧, 我上課去了。」
秦冬妮她們看袋子小巧,估計就是女孩子的小飾品,也就不再推辭了。
貝瑤他們下午還有節必修, 裴川知道她沒法去聽自己的課, 老蹺課不好,他平靜地說:「我上課去了。」
他過去開車,貝瑤和室友們坐在一起,幾個姑娘面面相覷。
醉鬼「王大爺」大大咧咧扯開禮物袋, 拿出一個金鐲子:「我去!」
秦冬妮也跟著一看,果然自己袋子裡也是個金鐲子,連鑒定的那張紙還在裡面,她也待了,結結巴巴道:「瑤瑤,你男人真有錢。」
這他麼誰見過送小禮物隨手批發小金鐲啊!
單小麥也嚇到了,連忙把鐲子把貝瑤身邊推。這麼貴重,大家都不敢要。
貝瑤也哭笑不得,她說:「沒關係,既然是裴川送的,你們收著吧。」她突然想起初中那年,她給裴川說弟弟快出生很高興,裴川當時不言不語,後面轉頭就送了一個小金鐲,淡淡說是給她弟弟的。
他那時候也就是個普通的初中生,估計一個鐲子花了他攢了十多年的錢。
貝瑤說:「你們先去學校,給乾坤請個假吧,她這個樣子,下午不好去教室。我待會兒來。」
貝瑤匆匆朝著停車場找了過去。
飯店離學校並不遠,裴川得把車開到學校的地下室車庫。貝瑤一直沒敢看王乾坤說話時裴川的表情,畢竟他們倆至今還沒真正做過。室友不知道,她和裴川心裡卻清楚得很。
說來也有點尷尬,她怕裴川誤會她們女孩子之間瞎鬧。
她在最好的年紀,穿著小蒼的表姐的衣服,也從不在意別人怎麼看自己。然而有了心上人,第一次明白希望在他心裡自己也很好。想告訴他他很重要。
如果換個人聽了這些話,貝瑤不會這樣緊張。可是她的裴川很敏.感,有什麼都會埋在心裡。昨晚生理期的事,她覺得非常對不住他。
裴川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設,估計需要很大的決心和勇氣,結果她身體不允許。
貝瑤找到停車場的時候,裴川剛準備把車子開出來。
他見了她,按下車窗:「怎麼了?沒和她們回教室嗎?」
貝瑤打開副駕駛座的門,坐在他身邊,她悄悄抬眸看他。男人面色平靜,看不出不悅和其他表情。也在看她,還順手給她理了理沾在臉上的頭髮。
貝瑤想起剛剛王乾坤的事,輕輕咳了一聲:「我要給你解釋一下。」
裴川低眸看她,他瞳孔漆黑。不笑時像一汪平靜無波的湖水。
「嗯,你說。」
貝瑤:「……」唉好尷尬啊。
她小鵪鶉似的,低下頭打算一口氣說完:「王乾坤開玩笑的,她喝醉了酒嘴上沒個把門。我們平時洗澡都是分開洗的。」
車裡安安靜靜,帶著五月的燥熱。
貝瑤尷尬又羞惱:「她,她也沒……摸過。」她想起王乾坤造的孽,那兩個猥瑣的動作,覺得臉上臊得慌。
旁邊有人啟動車子開了過去。
貝瑤耳朵根都紅了,不敢看他,把最後一句話說完:「只是女孩子基本都看得出來尺、尺寸。她喝醉了,你不要和她計較。」
唉好丟人啊。
她為什麼要解釋這麼丟人的東西!
裴川一直沒吭聲。
她鼓起勇氣抬眸看他,要是在他眼裡看到笑意,她估計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好在裴教授只是安安靜靜看她,貝瑤說:「你生氣啦?」
她以為他會說不會。
然而他傾身過來,輕輕摸了摸她臉頰:「有點。」
貝瑤待了待,這她就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她半晌小聲說:「你生氣還送她們禮物?」估計她不過來解釋,裴川也不會說什麼。
裴川親了親她因為羞臊粉嘟嘟的臉頰,低聲教她道:「拿人手短。」
貝瑤沒太懂。
裴川也不多解釋。
拿人手短這個道理,從貝瑤母親趙女士身上就可以充分體現出來。他給了每個室友禮物,她們至少未來一年相處裡,知道她有男人,玩笑不能亂開,保持分寸這個道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社會圈子,他不能剝奪她的生活,只能悄無聲息滲透。
貝瑤想了想,又忍不住彎了彎唇。
她點點他心口:「你以前讓我和別人在一起,是不是心裡難受死了?你怎麼想的啊?」明明一點都不大方,佔有欲特別強,小氣死了。女孩子之間他都好意思生氣!
裴教授知道她有時候好奇心重。
然而男人曾經痛苦萬分剜心頭肉一樣的心思,實在不好和她說。他給她系好安全帶,準備開車順便把他的姑娘也帶去學校。
貝瑤心想,剛剛她丟了一回人,裴川卻很少講他心思,跟個悶葫蘆似的。她沒了尷尬,來了興致,抱住男人胳膊:「不許開,你先說。」
裴川說:「瑤瑤,不要鬧。」
貝瑤說:「你就回答一下吧好不好?」她真的特別想知道,虧她初中以前覺得裴川不大喜歡自己,高中以後好幾次都覺得他是真的捨得,狠得下那個心。
他說:「放開,你要遲到了。你拉著我沒辦法開車。」
貝瑤搖頭:「我都要遲到了,你趕緊說。」
「……」他頓了頓,無奈道,「瑤瑤,不要每次都耍賴。」
他越這樣,貝瑤越想知道:「你初中之前真的不喜歡我啊?」她當時一度還以為他喜歡那個尚夢嫻學姐的。後來才知道不是。
裴川抿抿唇:「不是。」
很早就喜歡。
夏天外面帶著絲絲熱意,車裡面他提前開了空調,停車場安安靜靜。他低眸看著姑娘的眼睛,裡面澄淨,映出他的模樣。
裴川告訴她:「有些東西說不清楚,過去就讓它過去好不好?」
他那年去自首,是真的做好了和那群人同歸於盡被槍斃的準備。那幾個億的財產,他也做了後續安排。如果她以後和別人結婚過得不太好,那些財產最後都會想辦法匯給她。
如果她過得好,他沒必要再用一些物質上的東西讓她想起他。
對於曾經的裴川來說,愛情太苦了。
苦澀從舌尖蔓延到心尖,他一輩子就愛過這麼一個人,他經歷過無與倫比的苦楚,就不希望她也有這樣的感覺。她能毫無負擔幸福著,對他來說就是很好的事。
可是人總是忍不住奢望,當律師告訴他他還有機會看看她,他還是選擇了努力想辦法去到她身邊。最後把錢都給了國家。
如果世界給他的回報是瑤瑤,他會努力做個對世界有貢獻的好人的。
貝瑤眨眨眼:「好吧。」
虧她還以為能聽到裴川剖析一下他當時多麼捨不得她的心態,她焉噠噠地抱住他。有些沮喪沒能聽到裴川說說情話什麼的。
他結實的手臂上挨上來軟軟的一團,裴川難免想到了王乾坤剛剛那段話。
高中時和金子陽他們玩在一起,那時候正是最躁動的年紀。金子陽說話也是葷素不忌的,裴川自然知道他嬌滴滴的小妻子身材多好。
他喉嚨發幹,親親她臉頰:「乖,坐正。」
貝瑤坐正,裴川這才發動車子去學校。
貝瑤卡著生死時速剛好到教室,她過去的時候,秦冬妮小聲說:「給王乾坤請假了,她在寢室睡覺呢。」
裴川在地下停車場吹了好一會兒冷風,這才鎖了車子,邁步往電腦學院走。
電腦系的同學卻發現,他們從來準時的裴教授遲到了。裴川遲到也沒什麼表情,開始寫板書,給他們講做軟體的一些技巧。
他襯衫是好料子,剛剛被貝瑤蹭蹭有點皺。
殊不知下面的學生們非常興奮。
有女生小聲說:「你聽說昨晚有人看到在操場上,我們『性冷淡』的裴教授把一個女孩子按著親嗎?聽趙欣欣說很勁爆。就在欄杆那裡啊!都不躲著點,一看就是情不自禁。」
聽八卦的女生說:「不能吧,他不像是那麼奔放的人啊。」
年紀輕輕的男人,偏偏冷峻老成。系花段悠不是都主動過了嗎?結果人家裴教授看都不看她一眼。
講八卦的極力說服同學相信:「真的,我騙你做什麼。我們昨天上課,貝瑤不是來了嗎?我們走得早,我聽趙欣欣說,放了學教授主動走過去,想和貝瑤一起吃飯。」
「啊?那昨晚上那個……」
「大家都猜是我們校花。」
女生終於算是信了,如果是貝瑤的話,貌似也確實有可能。那個醫學院的女生確實長得過分好看。
然而……
「貝瑤不是說有個男朋友嗎?」為了那個聲名狼藉的坐過牢的男朋友,楚巡追她都沒答應。當初這件事可是鬧到全校皆知,都說貝瑤沒眼光。
「對啊對啊,你看段悠的臉色,我們大家也是在說這個。雖然貝瑤在他們醫學院人緣不錯,可是誰知道她是什麼人,萬一我們裴教授只是被她那副純情的樣子騙了,不知道她有男朋友怎麼辦?」
下面嘰嘰喳喳的,這種勁爆新聞,根本就難以控場。
不僅女生們在討論,男生也表示不相信,特別是問貝瑤要電話的那個男生,心都要碎了好麼!昨天會不會是裴教授自己看上了貝瑤,才不高興他傳紙條啊?
雖然每個人說話都很小聲,但是這麼多人都開始說話,最後鬧哄哄的。
裴川放下粉筆,冷冷開口:「有什麼聽不懂的就直接問,不要在上課時間私自討論。」
他聲線清冽,頗低沉。
教室裡一下子安靜了下去。
段悠心裡到底有股火氣,貝瑤雖然漂亮,自己難道很差嗎?他們男人為什麼喜歡一個有男朋友的都不和自己說話?
她篤定裴教授不知道貝瑤有男朋友,於是站起來說:「裴教授,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裴川淡淡看她一眼:「是。」
沒想到教授會承認自己私事,教室裡一陣「wow~」。
段悠問:「那個人是貝瑤嗎?」
「對。」
段悠大聲說:「那你知道她有個男朋友嗎?之前鬧得全校都清楚。」
裴川平靜接話道:「她男朋友一直是我,現在的合法丈夫也是我,怎麼了,你們還有什麼問題嗎?」
下面的人睜大眼睛,段悠愣了愣:「不、不可能啊,她男朋友明明……」明明坐過牢,怎麼會是研究所前途無量的年輕科研大佬。
裴川說:「我的過去不太好,承蒙我妻子不嫌棄,一直陪我走到現在。」
他坦誠說完,段悠覺得有點尷尬,自己坐了下去。
教室裡有一瞬安靜,其實所有人大概都明白,能從監獄出來還做了科學家的男人,簡直是牛逼到炸裂的國家人才了。
同學們的眼睛裡沒有輕視,全都是好奇和欽佩。
大家下面有個人舉手:「裴教授,我能問個問題嗎?」
「問。」
「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啊?」
下面一陣起哄的聲音,大家顯然對這些事比對專業課還要感興趣,裴川頓了頓,看了他們一眼:「五歲。」從一開始到現在,她一直是屬於他的。
大家快炸裂了!
還有人舉手:「那您來我們學校教書,也是為了貝瑤嗎?」
夏季的陽光照進教室裡,這一年不像裴川讀初中那年老舊的風扇一直轉,大學的課堂已經安上了空調。
然而不變的一直是夏季的溫暖。
他以前從來不敢在所有人面前承認的,在這一年終於能對所有人宣佈。
「是,才新婚,我很想她。」
冷淡的男人眼裡泛出淺淺的笑意,這一次所有人都看清楚了。
初夏的風吹進教室,特別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