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用户中心
搜书趣 > 玄幻 > 妖刀記 > 第226章

妖刀記 第226章

簡繁轉換
作者:默默猴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8-26 15:50:15 来源:搜书1

祭血魔君這才察覺,滿棚之人,俱是玄裳束髮的年輕雜毛,本領差勁,連他的去向都沒瞧清,倒是喊得一派火熱,標準的正道廢柴,暗忖道:“我幾時招惹觀海天門之人,挑這節骨眼來與我為難?”余光一掃未見傷病,不似求醫模樣,況且封谷攔道,便是天皇老子來他也不醫。

他媽的,莫非真鵠山素質奇低,大小雜毛俱是文盲,連“非請自入”的牌子也看不懂?

魔君心頭火起,正欲找人洩憤,見那年輕道人斥喝同儕,幾乎鎮住場面,儼然是首領的模樣,身子一折一頓,如球一般反向撞去,天裂刀鋒與身子同時撞上了道人交叉的刀劍,剎時火星四濺。

道人踉蹌倒退,卻未潰防,魔君用上兩成真力的一劈,泰半勁力如泥牛入海,被交叉的刀劍一帶,不知散於何處,竟是早有準備,就連收拾場面的張揚舉動,都是誘敵的幌子,欲引自己來到明處。

魔君暗讚:“好心計!”驀聽道人高喊:“……結陣!”周身勁風呼嘯,餘人各挺刀劍,合圍並至。

可惜沒踏出幾步,嗤嗤幾聲銳響,眾人慘叫倒地,一丈內血霧釃空,被什麼割著了、那神秘的黑衣怪客又是如何出手,事後檢討起來,始終沒個說法。

年輕道人驚覺危機,萌生退意,刀劍上的“封”字訣一鬆,被不知哪兒飛出的暗腳“砰!”踢了個跟斗,摔得狼狽不堪,左右大喊:

“大師兄留神!”

“保護蘇師兄!”

“賊子沖我來,勿傷我師兄!”也不見有誰上前,只激情的叫嚷聲急遽增溫。魔君哭笑不得,恨不得殺了清靜,以刀尖挑滅幾盞燈,藉影飛遁,又從眾人視界消失;一瞬間,風吹旗招滿棚虛影,每一道都像極黑袍怪客的真身,天門群道陣腳大亂。

祭血魔君矮壯結實,不能全靠布幔幾凳隱身,見棚底並連著一串篷車,約有七、八輛之譜,猜想這群膽大包天的蠢道以此為路障,封住進出道路,順便倚作棚架的梁頂基礎,靈機一動,鑽入車底,施展地趟身法,連撲帶滾,眼看便要脫出彩棚,一物忽穿破車底,差分許刺中肩窩,總算魔君及時閃挪,這一刺只削下些許油皮,忍痛滾了開去。

年輕道人聽見車底動靜,返身撲至,高喊:“……師尊!”但聽車內一把動聽的和悅男聲傳出,不慍不火,宛若梵誦:“彥升,妖人受傷,嗅得血氣便知去向,勿恃耳目,徒損清明。”

祭血魔君固然傷疲交迸,實力大打折扣,然而一劍穿出,教他聽得卻避不得,遍數天門百觀,有此能為者,不出四人:鶴、龜俱是老道,魚隱眉是女流,加上一干小雜毛手裡的鯊鰭鬼頭刀,車內之人的身份已呼之欲出。

暫不出手,自非克己復禮、恭儉溫良,而是好整以暇,惺惺作態,先教訓教訓子弟擺一擺譜,若是帶了絲竹樂工,一會兒怕要奏樂焚香,才肯登場,一如此人遍傳江湖的風評。

(麻煩!怎地……偏偏是他!)

這人在七大派中聲名狼籍,同“照蜮狼眼”聶冥途相比,誰更棘手些,還真不好說。不過兩個棘手至極的人物攪在一塊,未必就是最棘手。

一聲咆哮,狼影掠進彩棚,還未從黑衣怪客的突襲中恢復的天門弟子,眨眼間便有數人喪生,血氣瀰漫全場,凡倒地者必無全屍。

第二位不速之客,走的是“以殺開道”的路子,被稱為“蘇師兄”的年輕道人連心計都不及出,已遭溫熱鮮血潑一頭臉,張大嘴巴、瞠目結舌,整個人傻了般,先前的機警權變消失殆盡,直到殺神掠過好一會兒,才娘兒們似的尖叫起來。

一干師弟手足無措,目瞪口呆地望著,甚至忘了還有外敵入侵這碼事。

比起倒落一地的淒厲殘屍,“蘇師兄”怪異的反應更令人難以相對;就在這全場僵住的瞬間,殺人不眨眼的凶獸“嘩啦!”揮爪破門,竄入並排七車中最華貴的一輛!

那車堪比一間具體而微的小廂房,車內擺了座雕刻精美的酸棗枝撥步床,紗帳錦被,豪奢難言,床上卻躺著一名全身裹滿白布、宛若屍骸的怪人,頭臉亦密密纏起,僅露出一雙緊閉的眼睛,眼皮蠟黃,毫無生氣,與闖入的獸形巨漢相映成趣。

榻邊是一張同款的方頭紗帽椅,椅上的中年道人未及起身,迳以手中沾血的棱節七星劍格擋骨爪,雖是倉促應戰,這“封”字訣的火候畢竟非弟子可比,單劍運使如風,狼首獰惡的爪勢悉停於此,再難寸進。

密如連珠的鏗擊、凝縮至極的風壓,在斗室裡持續增幅,中年道人始終勻不出手翻開刀匣取刀,狼首也未能再搶近分毫;兩人被層層劍風爪影隔開,除了兩條旋舞的右臂快到幾乎失形,身體俱都停在原地。劇烈搖晃的車廂崩解著,還有車裡的物甚──

中年道人睜大眼睛,較常人更滿的瞳眸幾無眼白,透著異樣的濕潤水光,無比邪氣,予人絕大的壓迫感。

目光或可懾人,然而對於被勁風捲入、逐一遭到破壞的周遭物事,這雙奇異的烏眸全然幫不上忙。

喀喇一響,撥步床精雕細琢的鏤空床板鬆動脫落,旋即被劍風爪勁吸卷過去,絞成木屑彈飛,也不知有多少掃過了臥床的怪人身軀,接著是覆於其上的錦被、紗帳、床架……

聶冥途露出充滿惡意的笑容。

僵持不下,並不代表分不出勝負。對中年道人來說,繼續僵持,他將輸掉最最重要之物──啪嚓一響,床尾兩條柱腳被爪勁絞毀,床板轟然坍落,裹滿白布的怪人身子下滑。中年道人伸臂一撈,堪堪挽住,卻付出頭冠飛碎、肩頭裂血的代價。聶冥途乘勢逼近,骨爪翻飛,一氣絞碎了半張大床!

這名劍術精湛的中年道人,正是前來一夢谷求醫的堂堂天門四位副掌教之一,刀脈魁首、領紫星觀一派的“劍府登臨”鹿別駕。

當日他下得朱城山,為救遭妖刀重創的侄兒鹿彥清,四處拜訪名醫,“岐聖”伊黃粱偌大名頭,自也在行程之列。適伊大夫去了越浦,鹿別駕唯恐耽擱傷勢,留弟子於谷外等候,自帶了侄兒往他處求治。

無奈鹿彥清傷勢奇詭,數月奔波,舟車勞頓,雖吊著一口氣,卻沒有能治好他的大夫。

鹿別駕不知拆了多少名醫的招牌,失望漸漸成了絕望,絕望又轉而成為憤怒,最後回到一夢谷,聽伊黃粱迄今未歸,憤怒終於化作遷怒:

先將谷外結廬的其他人亂棒打走,再以車駕阻斷道路,封了一夢谷;若非抱持些許企盼,那撈什子“岐聖”說不定真有起死回生的能耐,沒敢把事情做絕,斷了侄兒生路,早殺進谷中,將伊黃粱的門人、家眷之類懸於谷外,看看這不識抬舉的東西要撐到何時才現身。

等待是非常磨人的。

頭一名覆面人闖入時,鹿別駕只當是餘興節目,聽出那人氣息微紊,入棚以來始終散發若有似無的血味,顯是受了傷。以其身法之迅捷,屠殺紫星觀弟子輕而易舉,不傷人命非是心慈,而是不花無謂的氣力,可見傷重。

他鎮日守在鹿彥清榻畔,正覺氣悶,責罰弟子已不能抒解煩躁,打一場必勝之戰、殺個蒙面落難的江湖好手,該是絕佳的調劑。鹿別駕從劍上殘血,判斷未傷及要害,不及起身一會,便又闖入了眼前這頭惡獸。

這廝上身筋肉賁起,較尋常男子大上一倍,下半身卻枯瘦如柴,畸形的比例無比怪異,遑論那堅銳不遜刀劍的骨爪,以及尖吻如狼的頭顱形狀。

單論交鋒,鹿別駕未必沒有取勝的自信,但在狹小的車廂裡,動彈不得的鹿彥清形同人質,光被勁風波及,就能要了寶貝侄兒之命,打得縛手縛腳,交手以來盡落下風,不過盞茶工夫,車內更無一處完地。連鹿別駕都披血裂創,況乎鹿彥清?再打下去,那架粉身碎骨的撥步床便是榜樣。

聶冥途這廂卻是越戰越酣,張口狼嘯,真力到處,車頂應聲迸開,棚中諸人無不掩耳踉蹌,刀劍脫手。

在同時,車廂側窗的簾幔“唰!”向外刮卷,綻出刺目刃光,囂狂的狼嚎頓成慘呼,旋即轟然一響,木片彈飛;再睜眼時,已不見了車廂形體,鹿別駕披頭散發倒拖長劍,立於一地殘碎間,將耳鼻淌血的鹿彥清交與旁人,並以劍尖挑了愛刀入手,咬牙道:“那廝中了我的'泠泠犀焰照澄泓',走不了多遠……追!”聽不遠處的蘇彥升兀自抱頭,尖叫不絕,飛起足尖,怒斥道:“閉嘴!”腳邊碎木“颼”的一聲,正中蘇彥升面門,一把撞飛兩枚牙齒。

蘇彥升摀嘴倒地,痛得回神,未及掙起,鹿別駕頭也不回,迳入谷中。眾弟子如夢初醒,舉火持兵,尾隨而去。

在場半數以上的紫星觀門人,來一夢谷已有月餘,始終只能在外探頭探腦,攔下出谷採買之人盤問,才知是住在左近的鄉人,感念大夫恩德,來幫忙些雜務,對谷裡有些什麼人、大夫現於何處等一問三不知,礙於師命,只能隨意恐嚇幾句,乖乖放人,對著谷內蓊鬱的林樹乾瞪眼。

這幫刀脈弟子平素橫行慣了,幾曾有這般只能看、不能摸的點子?這下子師尊帶頭,眾人無不躍躍,循大道穿過那片看了大半個月的密林,意外地沒有什麼機關阻擋,純是植林造景。

轉出林邊,眼前一闊,流渠潺潺、小橋飛架,一隻木造水車骨轆轆地轉動,兩側田畦苗圃,簇擁著樓閣;零星分佈的石刻燈籠,點著蠟燭或燈芯之類,散發柔和光暈,如夢似幻,連拂面輕颸裡,都帶著若有似無的清冽藥氣,令人胸臆一舒。雖無金碧璀璨,稱得上“人間仙境”四字。

水渠環繞的院落之中,傳出起伏有致的錚錝清響,鹿別駕素來不喜絲竹,對樂伎的興趣,怕還在歌喉或琴藝之上,辨不出是何種樂器,猜想應是琴箏一類,頗為悠揚動聽,彈奏之人似是功夫不惡,清亮的弦聲裡不帶一絲煙火氣,與水聲、水車的轆轆聲響相映成趣,亦是一景。

鹿別駕腳步略緩,心中暗忖:“那惡漢出手殺人,狀若驚獸,若然闖入閣中,撫琴之人斷難冷靜如許。”那片橫亙其間的茂密樹林,阻斷樂音傳送,縱以天門副掌教的內功修為,也無法確定琴聲是否一直都在。

那名野獸般的黑衣怪人渾身是血,動輒開殺,縱使未傷水閣中人,聽到有人闖入,彈琴的人總該稍停些個,探探動靜才是。這般悠間奏樂,怎麼想都有蹊蹺,頗有幾分欲蓋彌彰之感。

還有一種可能性。

倘若來的……不是外人呢?闖過谷外彩棚的,有兩個,一前一後:前者受傷沉重,不欲久留;後者狀若瘋獸,見人就殺,搶的顯是時間──把他們想成是逃亡與追逐的兩造,所有的疑問似乎便有了合理的解釋。

只不過,哪個……才是“血手白心”伊黃粱?

是他被仇敵所追,拖命逃回老巢,還是追著慌不擇路的獵物,將其趕進了繩罟陷阱,準備收網宰割?

──不管是哪個,先拿下故弄玄虛之人再說!

鹿別駕嘴角微揚,微露一抹蔑冷,分持刀劍,點足撲入水閣。

這幢屋子多用鏤空窗扇,極是穿風,說是樓閣,更像雕鏨精巧、層層遮掩的亭子,雖有布幔屏風等物事,結構體上無處擺設機關,鹿別駕不費吹灰之力便穿至後進,見庭院中引水環繞,擁著居間一座小小涼亭,琴聲正是從亭中傳出。

那八角飛簷的涼亭垂著紗幔,亭下三級石階,亭後似乎有條曲橋模樣的迴廊,接通後面的廂房……無一處不是埋設機簧陷阱的好材料,與前頭截然不同。鹿別駕橫刀一攔,擋下了貪功冒進的弟子們,暗提內元,揚聲道:

“天門教下,紫星觀鹿,求見伊黃粱伊大夫!事態緊急,請現身一見。”

亭內琴聲“錝”的一聲,戛然而止,水風吹飛紗幔,露出亭中之人,一干紫星觀弟子為之摒息,突然都沒有了聲音。

琴幾之後,端坐著一名白衣少婦,肌膚雪膩、濃睫低垂,鼻樑極挺,高高的山根滿是驕人傲氣;彎彎的柳眉分明描繪精細,堪稱完美,不知怎的卻予人“斜飛入鬢”的錯覺,昂揚如劍眉,於歡好之際蹙緊,足令男兒獸性大發,生出加倍蹂躪的征服欲與成就感。

少婦的唇珠豐潤,鮮滋飽水,色澤是淡細的櫻紅色,上唇又噘又翹,美得釁意張揚。就連白晰巧致的下頷,都是挺翹有型的,俐落的腮幫骨略帶直角,線條明晰爽潤,特別適合咬牙。

這幫紫星觀的弟子仗著師門庇蔭,欺男霸女的勾當沒少干,最喜歡看女子在身上婉轉嬌啼、無力掙扎的模樣,從未想過這般英氣的容貌長相,竟能勾人如斯。

若能被此姝又嬌又烈地瞪上一眼,那還不升了天?她要肯叉腰戟指,起身斥喝幾句,那可真是……思慮至此,不少人悄悄彎下腰,以免襠間拱起太甚,不免出醜露乖。

鹿別駕多識美女,卻沒見過這樣的,不禁多看了兩眼,一時無話。全場除風聲流水聲,只聞粗濃的喘息與悶重的心跳,若有人能讀心語,將發現所有的紫星觀弟子都在期盼美女起身罵人,只為一睹她蹙眉薄嗔的模樣。

少婦的柔荑按住絲弦,才又收於幾底,交疊在裙膝。

眾人視線被亭階所阻,依稀眺得裙上繃出的大腿曲線,充滿緊緻肉感,偏又不顯肥腴,應是跪坐於蒲團之上,只可惜看不真切。

少婦抬眸,毫不意外地有雙明媚清亮的杏眼,微微一笑,啟唇吐聲。

“是觀海天門鹿真人麼?有失遠迎,尚祈見諒。”語聲清脆,出乎意料的溫婉動聽,不似外表那般性格鮮明。眾人還來不及失望,渾身彷彿已遭整片溫水漫過,滌去煩躁火氣,不覺露出笑容。

鹿別駕憤懣稍平,旋即意識到是少婦語聲所致,她的態度不能說周到,措辭也談不上有禮,就是使人難生惡感,不由自主想親近,暗忖:“這婦人乃天生尤物,惑人於無意間,用的卻非什麼懾魂術法、穿腦魔音,而是女子的魅力。看來一夢谷中臥虎藏龍,不可大意。”

以其內功修為,少婦若施展**手法,斷不能毫無所覺。但她停了琴音,語聲裡又無運功的跡象,嫌疑盡去,只能認為是她魅力驚人,片言即博得眾人好感。

鹿別駕就任副掌教以來,意在真鵠山的掌教寶座,罕再遊冶取樂,以免落人口實;另一方面,悟練《洪洞經》以求刀法精進,也是他近年精力所注。鶴著衣之所以穩坐大位,與突飛猛進的劍法內功不無關係,能用計逼他交出權位,自然是好,到了圖窮匕現、萬不得已時,武力才是血戰得勝的依憑。

此際,鹿別駕的慾望,卻忠實地反映出少婦的魅力,修心多年的壯年道人勃挺得厲害,欲焰熊熊燃燒,若非地方、時間等俱都不對,心頭也還記掛著那兩名黑衣怪客,只怕立時便要了這名動人尤物。這也是他排除媚藥、懾魂術法的原因之一。

瞳眸幽邃的中年道人,眨了眨濕潤的眼睛,含笑開口。

“夫人客氣了。本座非欲擅闖,而是方才一名兇徒殺了本門數名弟子,逃入谷中,為防那廝對伊大夫的家人不利,這才前來保護。唐突之處,也要請夫人原宥則個。”

少婦淡淡一笑,螓首微斜,動作如女童般天真,卻又不顯造作。側頸的瞬間,紫星觀弟子群中興起一片低嘆,若合符節,搭配得天衣無縫。

“是麼?我倒沒見有人來。一夢谷夜不留客,鹿真人請回,有需要治療的,若不嫌妾身技藝粗疏,明兒天亮,我請僮兒出谷,將傷患抬進來。”眾人從沒這麼後悔過自己四肢健全、身體健康的,恨不得在臂兒腿上割幾刀,換來美人柔荑輕撫,肌膚相親。

這般推託應付,打發不了堂堂天門副掌教。鹿別駕嘴角微揚,無聲哼笑,淡然道:“夫人這話──”卻被少婦蹙眉打斷:“我叫雪貞。夫人甚麼的,聽起來好老啊,我不喜歡。”

──她果然皺著眉頭好看。

以鹿別駕的心性修持,出神不過一霎,已收攝如常,但就在這剎那間,腦海翻轉的,全是少婦蹙眉噘嘴、苦悶呻吟的銷魂畫面,想像自己在她緊湊濕潤的體內越來越硬,越來越腫脹巨碩,直到高傲如孔雀的玉人再也抵受不住,從齒縫間迸出哀婉嬌啼,縱使再不甘心、不願意,也不得不承受男子的兇猛衝撞──

明明她是這麼樣的溫柔婉約,連埋怨的口吻,都溫順可愛到讓人忍不住想啄一口。

鹿別駕定了定神,笑道:“若非雪貞姑娘慨然相告,本座未敢擅問芳名。”有個繞心的念頭沒忍住,脫口問道:“雪貞姑娘……是伊大夫的什麼人?”他本想說“妻子”,但心裡想的其實是“姬妾”,到口邊亂作一團,索性虛問。

君子不奪人所好──鹿別駕適用“君子”二字否,尚有爭議,但他本人恐怕無有意識──若是妻子,開口索討只怕不宜,但姬人侍妾的話,賣他個天大的好處,伊黃粱未必不能割愛……

鹿別駕還未省起這念頭有多荒謬,自稱“雪貞”的美艷少婦已溫順搖頭,輕啟微噘的朱唇,還未開聲,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黑白分明的杏眸滴溜溜一轉,抿著一抹淘氣的笑意,細聲道:“……你猜。”澄亮的眸中清清楚楚地透著挑釁,縱以似水柔情,也不能裹住那股子棱角分明。

鹿別駕愛死了她這副尋釁的模樣。

非是煙視媚行,無有風情賣弄,甚至談不上挑逗,而是“能奈我何”的​​釁意,激發男人顯露力量,只有徹底壓倒她的強者,才能得到她……

回過神時,鹿別駕發現自己足尖挪動,幾乎跨步向前,須以偌大定力壓制,才不致輕舉妄動,暗凜道:

“亭中若安置了殺人機關,恁是千軍萬馬到來,盡也都折在這塊香餌之下。”天門刀脈的七言絕式“泠泠犀焰照澄泓”,最重精神意誌之修持,若心性不能澄觀空明,難合百十招於一式。鹿別駕起心動念,整個人倏爾抽離,自外於被白衣少婦撩撥得燥熱難當、慾念蠢動的身軀,心冷如頑鐵,再難撼動分毫。

不幸的是,他身後的弟子們無一有此定力,也不知是誰起的頭,只聽得一句悶鈍咕噥:“老……老婆!”夾雜著吞嚥唾沫的骨碌聲,可見饞甚。失控的叫嚷一發不可收拾,此起彼落,唯恐喊得慢了,失卻美人青睞:

“……妹子!”

“……侍女!”

“你……你別胡說!雪貞姑娘這般人品,豈能是丫鬟?”

“依我說,雪貞姑娘是伊大夫的座上賓,來給他彈琴的。”

“你這說法,是指摘雪貞姑娘是樂伎了?當真胡說八道!”

“……住口!”鹿別駕開聲斷喝,眾弟子渾身氣血一晃,站得最近的兩人踉蹌倒退,伸手掩耳。 “都給我退將出去,門廊之間,不許有人!”

弟子們莫敢違抗,依依不捨地退出門廊,有人抓緊機會,目光須臾未離亭中美人,也有的低聲碎嘴,面露不豫,顯然對師尊“吃獨食”的行徑甚是不滿。眾人擠軋在兩側門廊的入口處探頭探腦,推搪吵嚷,其狀甚醜,毫無名門大派之風範。

鹿別駕是對著弟子們吼叫的,背向涼亭,內力未及,測不出那雪貞姑娘是否會武。只見她裊嬝娜娜起身,繞過琴幾,來到階前,探下一隻滑膩雪白、踝圓趾斂的晶瑩裸足,笑道:“我送鹿真人。”當天門眾人即將離去。

跪坐時看不真切,此際才發現她生得異常嬌小,然而並不顯短:裙布緊裹的臀股肉呼呼的甚是豐盈,裸露的足脛卻是又細又長,一如她纖長如茭白筍心的十指;襟口鼓脹脹地隆起成團,渾圓的曲線幾乎蔓至臍上,可見雙峰飽滿,幾乎佔去衣內所有空間,偏偏乳質細軟如綿,才壓裹出忒大一包。

從渾圓的香肩、奶脯,乃至臀股,可以​​看出雪貞姑娘是屬於豐腴有肉的類型,在如此嬌小的身板中,之所以不覺臃腫,除了手指、足脛等末端處極是修長纖細,拉高比例之外,須歸功於那把圓凹的葫蘆小腰,將這麼個細小多肉的人兒襯得玲瓏有致,教人難以移目。

更可怕的,是她那酥瑩已極的雪肌。

鹿別駕從沒見過女子穿起白衣,肌膚能比綾羅更白的,但雪貞姑娘不負其名,人一來到燈下,連身上華貴的西山單絲羅都為之失色。她的白晰是介於乳脂與細雪之間,再從肌膚薄處透出淡淡酥紅,充滿盎然生機,絕非不見天日的白慘;如耳垂指尖等細小處,則剔透如玉,脖頸、臉龐,乃至**的腳背等,恍若鮮乳中調入一絲粉橘,白勝酥酪,卻較新雪細暖。

鹿別駕看得有些微怔,雪貞卻以為他賴著不走,是因為還沒等到答案,掩口一笑,嫣然道:“我啊,不是婢女姬妾,也不是妻妹,而是大夫的病人。”鹿別駕失神不過一霎,腦筋轉得飛快,哼笑道:“本座以為,一夢谷是不留客的。”

雪貞抿嘴道:“真人若病到如妾身一般,勾起了大夫的興趣,想走約莫也走不得。我在這兒待了十幾年,每年生辰,大夫都要為妾身盛大慶祝,說是從閻王手裡又搶回一年。與閻羅為敵,還能連勝十數回,難道不該好生慶祝麼?”

鹿別駕哪里肯信?瞬了瞬濕潤烏瞳,笑道:“我見雪貞姑娘氣色甚佳,不知生的是什麼病?”

“妾身之病,名喚'魘症'。”雪貞索性在階台上坐了下來,舒服地伸直腿,這隨性的動作在她做來,竟也優雅宜人,絲毫不顯粗魯,白綾裳底露出的一雙裸足更是玉雪可愛,沾著些許塵泥,益發酥瑩白晰,若許人咬上兩口,怕兩側門廊的紫星觀弟子不惜一死,也要撲將上來。

“發病的時候,渾身僵直、動彈不得,日常起居,難以自行打理,然而有時,卻又會暴起傷人,幾名男子也壓鎮不住,氣力大得嚇人;甦醒之後,又記不得曾經做過什麼。”少婦娓娓道來,彷彿說的是他人身上的事:“外頭的人,總以為是失心瘋,又或被妖魔所附身,故稱'魘症'。其實大夫說,這是三焦經脈失調所引起的疾病,善用藥石針灸,是能延緩惡化的,放著不理便只有惡化一途。”

說著,像是想起了什麼,笑著補充:“得了魘症的人,傷口會復原得特別慢。男子只消仔細小心,別受外傷就行了,可女子來紅,月月在身子裡都生出新創口,若無大夫妙手,十多年前妾身早已不在人世,遑論今日與鹿真人相見。”

鹿別駕聽她說起“魘症”徵候,每說一項,心頭便不由自主一跳;聽到後來,卻不由得狂喜,若非極力壓制,說不定便已歡呼起來:

“清兒有治!這伊黃粱……能治清兒的傷勢!”料想這名喚雪貞的女子如此誘人,被伊黃粱帶在身邊,朝夕相對十數年,說沒什麼苟且,誰肯相信?除非伊黃粱不是男人!惡向膽邊生:扣住雪貞,定能逼得伊黃粱就範,還管他闖入一夢谷的是誰、裡頭有沒有伊黃粱!

鹿別駕並沒有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改變了立場。欲使一夢谷的主人醫治愛兒,並不只有“擒下雪貞”一法,然而心思一動,鹿別駕便絕了其他念想,強抑著心頭悸動,緩步走向涼亭,口中卻隨意攀談,以防雪貞發現他的企圖。

“那麼……大夫有沒有說,這魘症要如何根治?”

雪貞微蹙著姣好的柳眉,露出些許遺憾的神情,娓娓說道:“大夫說,魘症是無法根治的,只能阻止它繼續惡化。患者最好能待在靜謐平和的地方,事不上心,遠避凡塵,漸漸就能平心靜氣地過日子。”

鹿別駕分持刀劍,越走越近,繼續引她說話。 “這樣就行了麼?不服些寧神靜心的方子,也能抑制魘症發作麼?”

雪貞正色道:“作用於人身,藥亦是毒,經年服用,療效益減,而禍患益深。大夫說,最好的法子,就是打造一處寧神靜心的環境,將使人安寧的物事,藏入生活大小細節之中,待身子習慣後,再次第加重份量。”

鹿別駕見她毫無防備,心底竊笑,想到今夜便能享用這名集鮮烈、溫婉於一身的絕色,更是近十年來未曾有過的興奮雀躍,順著她的話頭,敷衍道:“大夫此說極是……”忽地腳下踉蹌,雖拄刀撐住,卻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困乏自體內深處湧上來,只得順勢坐倒;回見一干弟子或坐或臥,兀自不覺有異,十有**怔怔望著涼亭階上的美人傻笑,畫面說不出的詭異。

他一提內元,丹田內並非空空如也,然而須得加倍使力,才能運起不到平常十之一二的內息,像是剛剛經歷一場鏖戰,身體太過倦乏所致。以鹿別駕的見識,從未聽過有這樣的毒,倒像是極其厲害的蒙汗藥,但蒙汗藥煙​​要在這麼大的空間裡施放,還得讓人吸足份量,怕不是烽火台的煙柱一般,斷不能無知無覺;自來此地,未曾有過食水入口,連水渠中的流水,鹿別駕都不曾讓它濺上肌膚……這賤人,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

“鹿真人,誠如大夫所說,藥物須藏入生活細節,務使無覺,待身子習慣後,才能慢慢加重份量。妾身所用的劑量,是這十多年之間慢慢積累,如今行走說話,方與常人無異;相同的份量用於常人,是有些太過了。”

五官分明、棱角鮮烈的絕色佳人溫婉一笑,裊裊起身。

“這水閣,就是妾身的'藥'。大夫耗費無數心血,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全都是極厲害的寧神藥物,風中水里、草露蟲鳴等,無一不具療效。能撐到此時,鹿真人這天門二把手之名,果真無虛。”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